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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怕是也没了表情。耳畔反复回响的那句:“你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你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孩子……
我想,我是可以安慰他的,我可以的,可以的。但那句话,为什么一直都盘旋在我的脑海里,好烦,真的好烦。我捂住耳朵,拼命地摇晃脑袋,想要摆脱。
他按住我的双肩,哑声道:“你打我吧,打我吧,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抬眼间,我看见他右边衣角上深深的褶皱,仿佛被抓破了一般。
我听见自己在哭,是那种低低的啜泣,就像是肺里的空气要被抽去似的,想要停下,却是忍不住。
“不要……不要……告诉胤祥。”话音未落,他突然定定地看着我,睚眦欲裂的眼像火焰一般,可惜清晰地看见里面布满的血丝。
“十三哥如果因此待你不好,我……”他顿了顿,接着道:“是我的错,还请你不要恨他。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去南边,没人认识的地方,今生只你一个,只要……你不嫌弃。”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我听得明明白白。
泪水还在脸上肆虐,我却能静静地摇头说:“胤祯,你……你记住,我本就不能生育。”
若说刚才他的眼神是无所能挡的坚定,那么现在,他的眼中就是难以言喻的震颤。
我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温热,轻声道:“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孩子,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掉的,与你……”话及此,我不期然地哽咽了一下,继而道:“无关。”
“不。”他断然拒绝了,那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你不懂……”
“你错了,我都懂,都明白。”身在帝王家,却无法将皇族的血脉延续下去,这意味着什么,我明白,再明白不过……“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就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嫡福晋的位置上了么?你们是……是兄弟,我不想胤祥为此而恨你,而且,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
“可……”
我干脆地打断他说:“最重要的是,我信他。”后面那句,我没有说出来,可无论我再信他,他再爱我,却也只能守着别的女人,为他诞下子嗣。但事已至此,在只能选择接受的情况下,我想的不是哀苦,不是怨恨,只单纯地想要把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无论带给我的,胤祥的,还是胤祯的,甚至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的……
“若萌……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真有过不去的那天,来找我。”
我低头,发丝掩住鬓角侧脸,应了一个“好”。
说完他后,我就像被抽空了力气般,如同失去了目标的荆棘鸟,空有一具躯壳。是呀,我能安慰别人,可谁来安慰我?
那晚,我仍睡在十四阿哥的别院里,只遣了小德子去府中报了平安。夜里的月色很好,皎洁宛如倾泻而下的水银,可能缀着零散的星星吧,因为以前听人说,月光明亮的日子,星子必然暗淡。
他守在门外,我知道,可不愿道破,算是,给他一种赎罪的机会吧。心里的坎,往往比肉体的更难迈过。
第二天喝完药,我轻言道:“我想回家了。”
“嗯。我已着人备了软轿。”他转身将药碗放在桌上,背对着我。他的愧疚自责,我何尝不懂,但那已是语言触及不到的地方了,心里的伤,只能慢慢愈合,他是,我也是。
No。23
晚膳前,我回了府。笙儿替我掀开帘子,立在一旁,巴巴地望着我,大概是见我还好,才舒了口气。
我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她这次倒机灵了下,一路上都扶着我,下人们的礼我也难得一一理会,径自回了房。暮紫洗了些时令水果,摆在桌上,平时爱极的我,却少了那份品尝的心情。
“福晋。”就在我准备单独待待的时候,笙儿突然开口。
刚到嘴边的话被咽下,尽管我心情不佳,可并不想波及这个老老实实打心底儿在乎我的丫头。“怎么了?”
“笙儿觉得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我摇头道:“只是受了凉,早好了。”那天小德子来说的也是我和十四阿哥的福晋在玩水时受了凉,完颜氏心底过意不去,坚持留我,才没能回来。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看会儿书。”
说实话,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并没能将思绪理清,反而更加凌乱了,大概,人在落了单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吧。
胤祥,即便你不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子,我也不能因为自私而让你一生无子,何况,你是呢……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一个女子将自己的丈夫推向另一个女子的时候,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不那么心痛?
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不得不承认,我是有私心的,而且不止一点,我决定,要替他再结一门亲。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将爱全部倾注到一个女子的身上,只有这样,我才能安慰到自己。
那句我信他,诚然是真的,我怀疑的,一直都是自己,我在怀疑,这样的信任,在看着别的女子为他传宗接代时,还能存在多久?
八月初的时候,除了不能生育这点,我的身子已经好了个完全。这时胤祥随皇上在热河,我递了贴子,然后命人备好马车,决定去一趟宫里,趁我此刻的意念还比较坚定——皇子的妻妾,总不能从大街上随便抓一个来,对我来说的唯一途径,也只有那被高墙护住的深宫了。
我去的时候,德妃娘娘正在亭子里乘凉,两个侍女在一旁打着扇子。
“绯夕给额娘请安了。”
德妃娘娘早已命下人摆好了水果,笑着说:“这么热的天往宫里跑,难得你还惦记着额娘,快坐吧。”
我当即客套道:“额娘对我这般好,我焉能不惦记。”
这时,一旁走过来个年纪已经不小了的宫女,恭敬地上前道:“给娘娘请安,给福晋请安。”
“差你的事儿都办妥了?”
那宫女垂着首,不急不缓地回答:“回娘娘,人参只有支百年的,那支三百年的上回太后娘娘有恙时送去了。”
“噢,倒是我记错了。那就这样吧,遣个人给十四阿哥送去,让他好生养伤。”
“是。”
养伤?他受伤了?我当下便问:“十四阿哥怎么了?”
“这孩子皮,驯马的时候那马儿撂橛子,刚好踢在他肩上,太医说是折了骨头,至少得养上半年。”
听完后我心底一沉,莫不是因为救我而被伤到了?德妃娘娘见我半天不语,大概是想起以前我和十四阿哥的关系,便转移话题说:“祥儿讨皇上喜欢,走哪儿都带着,却难为你守在家里。”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隔壁家的大娘在闲谈,但我不知,在这时候提起,那里面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别的阿哥们都有差事,怕只有家里那位爷闲着,皇阿玛才带了去。至于为难,让额娘见笑了,绯夕倒真遇见了件为难的事儿。”我顺势挑起话头。
“前阵子我还跟宜妃那夸你聪慧能干呢,这转眼就遇见难事儿了?”
我故作为难地说:“额娘这般夸,以后绯夕都不敢到宫里来了,万一不小心露了馅儿,岂不砸了额娘的招牌?”
德妃娘娘闻言掩嘴,乐个不停:“早听几位阿哥说你曲儿编得好,也难怪,小嘴这么讨人喜欢,肯定是什么曲子都唱得好。”
“额娘。”我拉长了调子,以示抗议。
“这样吧,你唱个小曲儿来听,至于那件难事,额娘就帮你做个主,可好?”
我美滋滋地一笑说:“这岂不是便宜绯夕了?”
“无妨。”
“那绯夕就献丑了。”给德妃娘娘唱,自然不能唱些随处都是情啊爱啊这些字眼的了,我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烛光中你的笑容,暖暖的让我感动,告别那昨日的伤与痛,我的心你最懂……”
待我唱完,德妃好奇地问:“这是哪里的调子?我怎么都没有听过。”
且容我再天打雷劈地厚颜无耻一回……“这是绯夕自己编的,额娘自是没听过,也算不上哪家的名调,若想归个地方,我倒还真说不出来呢。”
“呵呵。说吧,是什么事儿?”
“说来让额娘见笑,胤祥如今快十九了,府上却还没有一位皇孙,绯夕自感惭愧。只希望能替爷挑位贤良女子,为府上添丁。”天知道,说这话时,我的心有多疼。
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仍保持着亘古不变的笑说:“倒是个贤惠体贴的孩子,小十三的眼光还真好呢。”
“额娘谬赞了。”若是知道我不能生育,你说出来的怕是:真是个会替自个儿打算的孩子,不过好歹也是个识时务的。
“我这儿的丫头你都熟悉,够得上身份的也有好些,不过,勤嫔那有个丫头,逗人爱的很。”
勤嫔?不要说熟悉不熟悉了,我基本就没听过这位娘娘,也更无交情可言。德妃娘娘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笑道:“说了额娘替你做主,你就不用操那份心了。”
“那绯夕就劳烦额娘挂记着了。”
“呵呵。”她微微颔首说:“那丫头叫晴姗,今年刚十四,是富察氏家的姑娘,记不得阿玛是谁了,模糊听说是个佐领。”
“能让娘娘这么记挂的妹妹,定是个水灵的姑娘吧?”
“生得确实是漂亮,乖巧又伶俐的,你见着了一定也喜欢。”
我在永和宫坐了很久,也听了很多关于那个晴姗的消息,最后满身疲惫地回到家里,草草梳洗后就爬上了床。
九月,秋天悄悄靠近,树间的叶子开始发黄,圣驾回了京。见到胤祥时,我正站在殿前,看秋季的阳光,他有些胡子拉碴,一身风尘,却不失风采,还是那个英俊骄傲的白衣十三。
“萌儿。”远远就听见他叫我,真的很远。
快步迎上去,千言万语结在心头,最后只说了句:“你回来了。”
他揽过我的肩,边往屋里走边说:“你瘦了不少,前些日子的一顿折腾,可是累坏了?”
“说起这个,我倒想学学认字了,赶明儿给请个先生吧。”那些账目可都是用满文记的,我每次审查时,都要请个先生侯在一旁,替我翻译者。
他闻言呵呵一笑道:“守着爷这么个才子还想请别人来教。”
我没理会他的自恋,哼了一声说:“你倒是有空搭理我。”听了我的话,他趁机捏了捏我的脸,我本能地想反击一下,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年关在即,怕是有一阵要忙的了。不过,等过完年就好了,到时候爷一定好好陪你。” 他的指腹摩擦过我的下颚,感觉就像磨着沙漏中的细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
我是贤妻,我点头。
这时笙儿急匆匆地从院子里跑出来,一个拐弯,差点撞上我们,胤祥下意识地伸手一带,把我挡在身后。
他呵斥一声说:“鬼惊了魂还是怎么的?”
笙儿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直认错。我看她有些慌张,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圆场说:“瞧你一回来就到本福晋这儿来作威作福。”
他哈哈一笑,只说:“那爷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作威作福!”话音未落,他就伸出胳膊要横抱我,我当下惊呼:“放开,放开。”手不住地抖了起来,那件事的阴影一瞬爬上心头,就像是有万只蚂蚁在啃噬,痛痒不定。
他却不管一路上下人们的眼神,径直抱着我往屋里走。恍惚间,我只觉得,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然而,未及辨清,胤祥就把我抱进了屋,终于在房门掩上的那一刻,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刚才的激情立刻变成了焦急:“怎么了?手为何在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