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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不以为然：“成日都待在府里，能看见哪家的公子呀？”
“什么成日都待在府里呀？她小丫头没有一天不想往外跑，光是我知道的，就不下十回。”
她执扇掩嘴一笑，立马就揭穿我：“姐姐定是给芸芸打过不少掩护了。”
“是呀，现在能宠的就尽量宠着，等以后嫁出去了，说不定连上回街的机会都没了。”
“也对，不是谁都如姐姐般好运，能够遇见爷那样的夫君。”此生能够遇上胤祥，便是叫我下地狱也心甘情愿了。“不过芸芸再怎么也是以格格的身份出嫁，这也可以免去不少操心。”
“话是这样说，可感情上的事情，哪能管得谁是谁呀？就算你是皇帝，我不爱你，还就是不爱你。”
我们东拉西扯，海阔天空地说到夜里，直到把方圆十里的蚊子都喂饱了才罢休。
No。53
不过在晴姗那里住了几日，府上就安分不下了，胤祥一连派人来请了几回，不过我都让马车空着来又空着回去了。开玩笑，这么热的天儿，我才不回去伺候那些个小祖宗呢！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几分想他们，没有他们那整日层出不跌闹腾，也少了几分乐趣。
到最后，府上那位爷实在坐不住了，也不知是孩子们急还是他急，反正一大早我正和晴姗吃着小点心呢。他就在一片请安声中推门而入，我安安分分地请了安，心想卖个乖讨个巧说不定还能多留几日，但事实证明，爷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人带走了。
于是，我在小家伙们极其“不友好”的欢迎中，正式回家。
别院里确实要凉快得多，一到晚上，鲜明的对比就出来了，我热得烦躁极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某人也一起没法儿睡。只听枕边他窸窸窣窣地起了身，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留我一人继续烦躁。
兀自朝里睡着时，听他又回来了，带回一阵阵凉凉的风，原来是去寻扇子了。我翻了个身，与他四目相对，蓦然被这件小事感动得一塌糊涂。不待我开口，他低声说：“快些睡吧，我替你扇着。”
我没反对，乖乖闭了眼，不知过了多久，竟真睡着了。
早晨的空气闷闷的，我让旗珠备了水，准备洗个澡。小瑾却趁这个空挡跑了进来，黏糊着不走，然后我就把她直接扔进了桶里。最后的结果是，虽然洗了澡，我却仍是一身的汗。
七月，天气终于冷静了下来，燥热随阳光渐渐南去，旗琏嫁人了。胤祥和四阿哥的来往比以往频繁了许多，我却没再掺和，做了回贤良淑德的好福晋。
四阿哥走的时候，我正和小瑾在院子里荡秋千，也不知他是如何绕到这边来了。我停了秋千，让小瑾叫四叔，她有些怯怯地叫了，小手拽着我的裙子。
“都长这么大了。”他莫名感慨了一句，我应了一声，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他却一反常态蹲下逗小瑾：“有时间来四叔家里玩，四叔让弘历哥哥给你逮兔子。”不得不说，这句话诚然让某位天真的小丫头两眼放光了。
她开心地点头答应道：“嗯！”
“嫂子身体还好吧？”
哪晓得他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四阿哥，只冷冷答了一声“嗯”。我立马三道黑线，这是什么态度这是！
我主观臆断是小瑾感应到了自己额娘的不爽，眨巴着大眼睛在一旁问：“四婶生病了吗？”
“四婶最喜欢小格格了，如果小瑾去探望四婶的话，她的病就会好了。”喂，这位阿哥，这位爷，你这是在做什么？诱拐十三爷府上的格格么？
但是某人好像很乐意被诱拐……“那小瑾明日去探望四婶好不好？”
“好，明日四叔让弘历哥哥来接小瑾。”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违背常理地温柔？我生理和心理上，都有点受不了。
是夜，我冲着枕畔的人撅嘴：“你家那位四哥，似乎想把我家小瑾据为己有！”
“瞎想些什么呢，快点睡觉。”
我不甘心，继续痛斥四阿哥的罪状：“你何时见过那样子的四哥，一副人贩子的模样，哪里有平日里半分雍亲王的气场？我敢说他就想拐走我家小瑾！你这个当阿玛的，难道就眼睁睁……”
“爷看你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呀？”黑乎乎的人影靠拢过来，我一把推开反抗道：“我这里跟你讲着正经事，你不要油嘴滑舌动手动脚的。”
但是……
“人贩子的帮凶！”
……
“抛妻弃女的坏人！”
……
不过，整场反抗只来得及骂了两声，我便在他的进攻中节节败退，俯首称臣。
翌日一大早，弘历真的来接小瑾了，那时我还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甚至连半句嘱咐都来不及，就听胤祥说小瑾已经在去四阿哥府的路上了。我顺手扔了个枕头过去，然后起身扑腾进了洗澡桶。
整整一天，我都有些郁结，也不知胤祥在想些什么，直到夜幕渐渐拉下，小瑾都没回来，他也没说遣个人去接。一股怒火腾地烧了起来，我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小瑾，怕是就算四哥一辈子都不送人回来，他也不会有半分反对。
“凝萱，让人备车，我要去接瑾格格。”
熟知他却突然一抬手，凝萱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依从谁的，只听他道：“你先下去吧。”我握了拳头，没有出声，凝萱见我并未阻拦，便垂首退下了。
我赌气地准备出去，没有跟他说半句话。不让派车，我就走着去，就算三更半夜，我也要敲开四阿哥的府门，把小瑾带回来。
“萌儿。”他出声唤我，“让小瑾在四哥府上住一宿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大事？或许小瑾配不上你的大事，可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大事！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我对眷儿许诺，她是那个为我死去的女孩最后的愿望……
“萌儿，小瑾是我的小格格，我跟你一样疼她。我本不信那些，可若你真的将她当作芸眷的来生，她应该更希望和四哥在一起，不是么？前世他没能照顾她，今生就给他个弥补的机会，哪怕作为阿玛来补偿她。”说话间，他已然搂住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哭了出来，只固执地说：“他已经忘了眷儿，他娶了年菱颜！”
“不过是一时权宜，不过是容貌相似，你不要生气。”
“不是权宜，不是容貌，他是喜欢她的！我看得出来。年菱颜不是替代品，他是真心爱她、宠她的，就如同……你爱我宠我一样。”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脊宽慰道：“萌儿你信我……四哥的爱，不是那样的，不是偏爱，不是宠溺。”
“我要去接小瑾回来。”
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终是妥协了：“好吧，我差人去接，你哭成这个样子，就不要再跟我耍小孩儿脾气了。”
但没想到，一场争执，要吵的是我，胜利的是我，妥协的也是我，在他叫顺子的前一刻，我伸手掩住了他的嘴，低头道：“就这么一宿，也就这么一次。”
他谦谦君子地一笑，我却哭了，不为小瑾，不为眷儿，只为他——世间能这样宠着爱无理取闹的我的人，除了他，还能找出第二个么？
小瑾回来后，像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面对已经满脸不悦的我，芸芸简直是不知时务为何物，打趣说：“四叔家那样好，你怎么不住着不回来了？”不过，对她来说，四阿哥可不是小瑾口中那个要什么给什么恨不得把自己捧上天的四叔。
“四叔家里没有额娘。”看着我面色稍稍缓和，胤祥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芸芸改了脸色，阴测测地说：“那才最好……”
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暴怒，她显然有点不安，我兀自坐着，安静得像尊雕像，胤祥不由得打圆场道：“跟小孩子怄什么气。”
我提高了音调怒道：“小孩子？都十五六岁了还是小孩子？想我不到十九岁就嫁了你，而这么大个人却连句话都不会说！怪也只能怪我宠出来的，当真最后还是算在自己头上的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样子的话出来，几个丫头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我在孩子面前如此模样。
芸芸咬了唇没言语，长期蛮横惯了，见我这样，她也一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我起身准备回房，小瑾跳起来拉住我的袖子叫：“额娘，我以后再也不去四叔家了，你不要生气。”
我也怒着这个，脾气上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只说；“额娘现在是谁看着都嫌弃了，谁也拴不住了，你们爱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走不了的让你们的好阿玛备车备轿给送去。”
“萌儿。”许是见我失态，胤祥伸手想拉我坐下，我狠狠一挣脱，结果刚好打在桌沿上，疼得眼泪都要滚滚而下了。他忙起来，我的眼泪就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砸在他还没来得及碰到我的手背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我在怒火滔天的同时，还能感到一丝窘迫，身子一扭，就往门外走去。
我知道他跟在后面，也不理，径自往屋子里去，然后将鞋子一踢，就卧在了床上。
他静悄悄地跟进来，坐在床边上：“看来福晋是嫌府上的格格还不够多。”我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也没答话，安安静静地往里躺着。“那爷就再封个萌格格可好？”
呵，暗地里说我闹小孩子脾气呢！不过，我确确实实有点无理取闹的感觉了，难不成是岁数大了？提前步入更年期了？还是……尽管刻意逃避，却仍旧被那即将到来的种种影响了？这样一想，心里的火气压下去了不少。
胤祥不知我在想什么，以为我依旧在闹别扭，插科打诨说：“亦或是福晋受累再给府上添个小格格？”
却只见我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可怜巴巴地回身望过来：“怎么办？我今天这么凶悍，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呐？”
他略略愣了一下，失笑道：“原本爷以为自己已经够机敏了，却依然跟不上你的节奏。”
“胤祥……”我窝进他怀里，“你要保护好我和孩子们。”他的手指沿着我的背脊而下，本是一种安抚，但却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紧了起来。对于大清王朝粗浅的了解，让我摸不到命运的方向。前面的路，究竟是我们一起走过，还是他一人独自离开？
七月间，皇上行围。
八月的战火烧红了西北的天，而我又过上了瓷器娃娃的生活。
“爷说不让您出门。”旗珠苦着脸。
“我只是去晴姗那儿走走，你这是什么表情？”讨厌，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有本事把我摆在佛堂，用香火供着！而且，再不出门走走，那就真的没机会出门了。“好旗珠，我这又不是头一次怀孕，你就别瞎操心了。”
结果引来她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好福晋，您就稍微体谅一下爷的苦心吧。”我估摸着什么这段时间京城里不太平之类的话就要出来了，这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旗珠姐姐，我陪额娘到晴姨那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好格格，奴婢还指望您帮着劝劝福晋呢。”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就是你去了我才更不放心云云，不过我能理解，换做我也会那么想。谁不知道这十三爷府上最捣蛋的是芸格格呢？
好说歹说了半天，这事儿最后还是没成，倒不是我深明大义，只是怕这前脚刚迈出去，旗珠后脚就蹬板凳上梁了，于是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额娘。”芸芸突然低头叫了我一声，有点怯怯的，不像往日的那个她。
我没答话，侧过脸看向她，等待着后文，但她似乎像从我的声音中得到鼓励，故而直到我开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