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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上禁行恶钱,有二人在市,以恶钱易好者,武候执以闻,上令悉斩之,绰进谏曰:“此人所坐当杖,杀之非法。”上曰:“不关卿事。”绰曰:“陛下不以臣愚暗,置在法司,欲妄杀人,岂得不关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动者当退。”对曰:“臣望感天心,何论动木。”上复曰:“啜羹者热则置之,天子之威,欲相挫邪!”绰拜而益前,诃之,不肯退,上遂入。治书侍御史柳复上奏切谏,上乃止。
当时隋文帝严禁民间使用假钱,有两人在集市上用假钱兑换由官府铸造的好钱,巡查社会治安的武候抓获了他们,并报告了朝廷,文帝下令将他们斩首,赵绰进谏说:“他们所犯的罪应该判处杖刑,处死他们不符合法律。”文帝回答说:“这不关你的事。”赵绰说:“陛下不因为愚昧无知,把我放置在执法部门,现在陛下想胡乱杀非罪之人,怎么能不关我执法大臣的事!”文帝又说:“摇动高大树木的时候,如果树木不动就该知难而退。”赵绰也回答说:“我希望自己的一片忠心能感动苍天,何况是摇动树木。”文帝又说:“喝汤的时候,如果汤热就放在一边,天子的权威,你也想挫折它吗?”赵绰再次跪拜后又向前靠近,文帝厉声呵斥他,越绰还是不肯退避,于是文帝就起身回后宫。治书侍御史柳又上奏恳切劝谏,文帝才不再坚持将那两人处死。
上以绰有诚直之心,每引入中,或遇上与皇后同榻,即呼绰坐,评论得失,前后赏赐万计。与大理卿薛胄同时,俱名平恕;然胄断狱以情而绰守法,俱为称职。胄,端之子也。
隋文帝因为赵绰忠诚正直,常常把他带进中谈话,有时遇到文帝正和皇后同床而坐,即令赵绰也就坐,和他评论朝政得失,前后赏赐的布帛财物多达上万。赵绰和大理寺卿薛胄同时,都享有公正宽恕的好名声;只是薛胄审理和判决案件多根据情理定罪,而赵绰只根据法律条文办案,两人都很称职。薛胄是薛端的儿子。
帝晚节用法益峻,御史于元日不劾武官衣剑之不齐者,帝曰:“尔为御史,纵舍自由。”命杀之;谏议大夫毛思祖谏,又杀之。将作寺丞以课麦迟晚,武库令以署庭荒芜,左右出使,或授牧宰马鞭、鹦鹉,帝察知,并亲临斩之。
隋文帝晚年用法愈加严厉苛刻,曾有当值的御史在正月初一的大朝会时没有对衣冠佩剑不整齐的武官提出弹劾,文帝就说:“你作为御史,却不履行职责,放任自流。”于是下令将当值御史处死;谏议大夫毛思祖进谏,文帝又下令将他处死。将作寺丞由于征收麦秆迟晚,卫尉寺武库令由于署庭荒芜,左右近臣出使,有的收受地方官吏赠送的马鞭、鹦鹉,文帝访察知道后,都亲临刑场将他们斩首。
帝既喜怒不恒,不复依准科律。信任杨素,素复任情不平,与鸿胪少卿陈延有隙,尝经蕃客馆,庭中有马屎,又众仆于毡上樗蒲,以白帝。帝大怒,主客令及樗蒲者皆杖杀之,棰陈延几死。
隋文帝变得喜怒无常,不再依据法律条款量刑定罪。文帝信任尚书右仆射杨素,而杨素又感情用事,不能公平地处事待人。他因和鸿胪寺少卿陈延之间崐有隔阂,有一次经过接待蕃邦客人的客馆,发现庭院中有马屎,又有一些仆人在毡毯上赌博,就告诉了文帝。文帝听后大怒,下令把鸿胪寺主客令和参加赌博的仆人全部杖杀,陈延也被捶打得奄奄一息。
帝遣亲卫大都督长安屈突通往陇西检覆群牧,得隐匿马二万余匹,帝大怒,将斩太仆卿慕容悉达及诸监官千五百人。通谏曰:“人命至重,陛下奈何以畜产之故杀千有余人!臣敢以死请!”帝目叱之,通又顿首曰:“臣一身分死,就陛下丐千余人命。”帝感寤,曰:“朕之不明,以至于此!赖有卿忠言耳。”于是悉达等皆减死论,擢通为左武候将军。
隋文帝派遣亲卫大都督长安人屈突通到陇西去检查由太仆寺掌管的牧场,得到各牧场隐匿下来没有登记在册的马共两万余匹,于是文帝怒不可遏,将要把太仆寺卿慕容悉达和各牧场监牧官吏一千五百人一齐斩首。屈突通进谏说:“人命关天,最为珍贵,陛下怎么能因为畜牲的缘故而一下子杀害一千多人!我将以死相争。”文帝瞪眼怒骂他,屈突通又叩头说:“我拿分内该死的这条命向陛下换取一千余条性命。”文帝这才醒悟过来,对屈突通说:“这都是由于朕不明事理,以致于荒唐到这个地步!幸亏有了你的忠言,才没有铸成大错。”于是慕容悉达等人都被免死定罪,文帝又提拔屈突通为左武候将军。
'5'上柱国刘昶与帝有旧,帝甚亲之;其子居士,任侠不遵法度,数有罪,上以昶故,每原之。居士转骄恣,取公卿子弟雄健者,辄将至家,以车轮括其颈而棒之,殆死能不屈者,称为壮士,释而与交。党与三百人,殴击路人,多所侵夺,至于公卿妃主,莫敢与校。或告居士谋为不轨,帝怒,斩之,公卿子弟坐居士除名者甚众。
'5'上柱国彭公刘昶和隋文帝有旧交,隋文帝非常亲信他;刘昶的儿子刘居士负气仗义,不遵守朝廷法度,曾数次犯罪,文帝由于刘昶的缘故,每次都宽宥了他。于是刘居士有恃无恐,越加骄横放纵,猎取公卿大臣子弟中高大健壮者,到自己家里,把车轮套到他脖子上,然后用棍棒一通乱打,差不多快被打死还能不屈服求饶的人,就称为壮士,与他相交为友。刘居士的党羽有三百人,他们无故殴打路人,侵夺财物,为非作歹,甚至于连公卿大臣、后妃公主也都不敢和他们计较。后来有人上告说刘居士图谋不轨,文帝很愤怒,下令将刘居士斩首,公卿大臣的子弟受到牵连而被除名为民的非常多。
'6'杨素、牛弘等复荐张胄玄历术。上令杨素与术数人立议六十一事,皆旧法久难通者,令刘晖等与胄玄等辩析。晖杜口一无所答,胄玄通者五十四,上乃拜胄玄员外散骑侍郎兼太史令,赐物千段,令参定新术。至是,胄玄历成。夏,四月,戊寅,诏颁新历;前造历者刘晖四人并除名。
'6'尚书右仆射杨素、大常卿寺牛弘等人再次向隋文帝推荐张胄玄的历法,于是文帝令杨素和掌管律历的官吏讨论提出了六十一个问题,都是旧历法长期以来很难解释清楚的,让拥护旧历法的刘晖等人和张胄玄等人互相辩难解释。结果刘晖闭口无言,而张胄玄解释通了五十四个问题,于是文帝就任命张胄玄为员外散骑常侍兼太史令,赏赐给他布帛财物一千余段,并令他参酌修定新的历法。此时,张胄玄历法修订完成。夏季,四月戊寅(初二),文帝下诏令颁行新历。先前参加修订张宾历法的刘晖等四人都被除名为民。
'7'秋七月,桂州人李世贤反,上议讨之。诸将数人请行,上不许,顾右武候大将军虞庆则曰:“位居宰相,爵乃上公,国家有贼,遂无行意,何也?”庆则拜谢,恐惧,乃以庆则为桂州道行军总管,讨平之。
'7'秋季,七月,桂州人李世贤举兵造反,隋文帝和百官大臣商议发兵征讨,有好几位将帅请命出征,文帝都没答应,而对右武候大将军虞庆则说:“你位居宰相,受封上柱国、鲁国公,现在国家出现了叛贼,你却根本没有领兵出征的意思,这是为什么?”虞庆则叩头请罪,惶恐不安,于是文帝就任命虞庆则为桂州道行军总管,率军前去平定叛乱。
'8'秦王俊,幼仁恕,喜佛教,尝请为沙门,不许。及为并州总管,渐好奢侈,违越制度,盛治宫室。俊好内,其妃崔氏,弘度之妹也,性妒,于瓜中进毒,由是得疾,征还京师。上以其奢纵,丁亥,免俊官,以王就第。崔妃以毒王,废绝,赐死于家。左武卫将军刘升谏曰:“秦王非有他过,但费官物,营廨舍而已,臣谓可容。”上曰:“法不可违。”杨素谏曰:“秦王之过,不应至此,愿陛下详之!”上曰:“我是五儿之父,非兆民之父?若如公意,何不别制天子儿律!以周公之为人,尚诛管、蔡,我诚不及周公远矣,安能亏法乎崐!”卒不许。
'8'秦王杨俊从小就仁爱宽恕,爱好佛教,曾经请求出家当和尚,隋文帝没有答应。等到他担任了并州总管以后,生活逐渐奢侈,违越制度规定,大规模修建和装饰宫殿府第。杨俊好近女色,他的妃子崔氏是崔弘度的妹妹,生性妒忌,就在瓜中置毒,杨俊因此中毒得病,被文帝召回京师。文帝因为杨俊骄奢纵欲,丁亥(十三日),下令罢免了他的官职,以王爵回家闲居。崔妃因为向秦王下毒,被废除了妃子名位,赐死在家中。左武卫将军刘升上言谏道:“秦王并没有别的罪过,只不过是耗费国家钱财营造宫舍府第而已,我认为可以宽容他。”文帝回答说:“国家的法律不可违背。”尚书右仆射杨素又进谏说:“秦王的过错,不应如此惩处,请陛下再慎重考虑!”文帝又回答说:“我难道只是太子杨勇、晋王杨广、秦王杨俊、蜀王杨秀、汉王杨谅五个儿子的父亲,而不是天下百姓的君父?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为何不专门制定用于天子儿子的法令?以周公姬旦的为人施政,尚且诛杀举兵造反的管叔、蔡叔,我确实比周公差得很远,又怎么能枉法徇私呢?”始终没有答应。
'9'戊戌,突厥突利可汗来逆女,上舍之太常,教习六礼,妻以宗女安义公主。上欲离间都蓝,故特厚其礼,遣太常卿牛弘、纳言苏威、民部尚书斛律孝卿相继为使。
'9'戊戌(二十四日),突厥突利可汗来长安迎娶隋室公主,隋文帝招待他住在太常寺,并派人教他学习中国传统婚制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六礼,将宗女安义公主嫁给他为妻。文帝因为想离间突利可汗和都蓝可汗之间的关系,所以故意将这次婚礼操办得特别隆重,相继派遣太常卿牛弘、纳言苏威、民部尚书斛律孝光作为使节出使突厥。
突利本居北方,既尚主,长孙晟说其帅众南徙,居度斤旧镇,锡赉优厚。都蓝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于是朝贡遂绝,亟来抄掠边鄙。突利伺知动静,辄遣奏闻,由是边鄙每先有备。
突利可汗本来居住在突厥的北方,在娶了安义公主以后,长孙晟劝说他率领部落南迁,居住在都斤山旧镇,隋朝对他赏赐优厚。于是都蓝可汗恼羞成怒,说:“我是突厥国的大可汗,现在反不如小可汗染干!”于是就断绝了向隋朝的朝贡,屡次出兵侵扰抄掠隋朝边境。但是突利可汗每当观察了解到都蓝可汗的动静,就很快派遣使节奏报朝廷,因此隋朝边境每次都先作好了准备。
'10'九月,甲申,上至自仁寿宫。
'10'九月甲申(十一日),隋文帝从仁寿宫回到长安。
'11'何稠之自岭南还也,宁猛力请随稠入朝,稠见其疾笃,遣还钦州,与之约曰:“八九月间,可诣京师相见。”使还,奏状,上意不怿。冬,十月,猛力病卒。上谓稠曰:“汝前不将猛力来,今竟死矣!”稠曰:“猛力与臣约,假令身死,当遣子入侍。越人性直,其子必来。”猛力临终,果戒其子长真曰:“我与大使约,不可失信。汝葬我毕,宜即登路。”长真嗣为刺史,如言入朝。上大悦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