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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文化界的高人名士,宴会的气氛当然不能那么随意,美味淳酿摆满席案,动筷的却没几个,姿容秀美的少女在前翩翩起舞,动手的更加没有,一切是那么雅致详和,哪像隔壁,『乱』七八糟的,简直不堪入耳,有碍观瞻。
一边欣赏着高雅艺术,一个三十来岁,身穿长袍,相貌儒雅,留着飘逸青须的文士执弟子之礼,毕恭毕敬说道:“以上就是鄙东主之意,却不知几位先生意下何如?”
几个大儒对视片刻,沉『吟』了下,才有人说道:“桓符,你是说,不仅无偿为我等刻印书集,而且还要付予我等润笔之资?”
“正是。”青须文士点头说道:“东主素来敬仰各位先生才德,愿为诸位尽份心意。”
或许研究学问的心思比较纯朴,不懂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的谚语,而且了解青须文士的为人,料其不会坑害自己,顿时以为遇到了不为名利的义士,脸上泛起了笑容。
“桓符,无偿刻印书集,已经有些不妥,怎能另外收受钱财呢,且回禀你家东主,就说我等心中感激难抑,其他,却是受之有愧啊。”
几个大儒纷纷赞同,纷纷感叹世风日下,好人还是存在的。
“诸位请听我一言。”拱了拱手,青须文士满面激昂之『色』,义正词严道:“东主此举,起先桓符也不解其意,后听其解释,才明白东主高义。”
恭敬拜了拜,青须文士叹道:“东主有言,今观现世,前朝大儒所传经集,十有八九殆尽遗失,究其原因,无非是不得及时印刻留存,实是可悲。”
“每思及此处,东主悲愤填膺,若是这些经集得以世代传承,可谓后世子孙之幸,由感于此,特作此决定。”青须文士继续以敬服语气说道:“而且按东主之意,诸位先生书集,乃集毕生之精力,潜心专研,方可有成,立言于世,此情此举,可敬可佩,却不如如何表达心中孺慕,唯有做此庸俗之举,以示尊重,希望诸位莫要推辞。”
一席话来,听得几个大儒开怀大畅,如同六伏天饮了冰凉泉水,浑身清洌舒爽,甜丝丝的,回味无穷啊。
“盛情难却,诸位还是答应了吧。”几个年轻士子,也不知是受了青须文士的暗示,还是出于其他缘由,连忙在旁推波助澜。
然而,人家大儒的境界有多高,钱财什么的,都是浮云,挥一挥衣袖,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青须文士怎样巧舌如簧,就是不肯答应,想来是不愿留下一丝为财所动的污名。
“我说几位,你们知不知道子贡赎人的典故。”僵持不下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孤傲的声音,众人惊讶回身观望,却见沈辽度步而入,朗声说道:“当年子贡好心把人赎回来了,为何却受到孔夫子的责骂,无非是怪他好心办坏事,我看你们也是如此,自已清高就好了,何必挡了其他人的财路。”
沈辽是什么脾『性』,杭州城谁人不知,以几个大儒的胸襟,岂会在意他的无礼,反而仔细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春秋时期,鲁国有个法令,如果鲁国人在外国看见同胞被卖为奴婢,只要他们肯出钱把人赎回来,那么国家就会给他们以赔偿和奖励,子贡出于好心,将一些人赎回,却不要国君奖赏,孔子却认为子贡此举伤天害理,祸害了无数落难的鲁国同胞。
孔子觉得,子贡不领取补偿,固然让他为自己赢得了更高的赞扬,但是往后那些赎人之后去向国家要钱的人,不但可能再也得不到大家的称赞,甚至可能会被国人嘲笑,那以后想做善事的人,却要思量再三,所以子贡此举不但不是善事,反倒是最为可恶的恶行。
而今,几人举动与当年的子贡何曾相似,理所当然的以自己的标准等同他人,似乎有些欠缺考虑啊。
“文人清苦,若是得了这笔钱财,改善生活之余,得以潜心研究学问,岂不是更好。”沈辽说道:“你们推托得倒是利爽了,让其他人怎办。”
“睿达言之有理,是我等欠虑了。”大儒就是大儒,不会否认自己的失误,虚心接受批评意见。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此甚好。”沈辽点头,随之又快步离去,不等众人挽留。
“这小子,『性』子与其兄截然相反,还需磨练啊。”
“才气出众,有点孤傲,也属正常,想当年林兄不是如此。”
“哈哈。”
一阵轻笑之后,或许年纪大人,几个大儒聊起当年往事,居然有几分乐此不疲,旁人也知情识趣的『插』话几句,拍个小马屁,表示景仰,欢悦融融,一团和气。
欢笑之余,也有人暗自寻思,无缘无故的,沈辽为何冒出来帮腔,难道他就是印社的幕后东主,有此可能
隔壁,一间装饰华丽的厢房之内,楚质举杯说道:“睿达,谢了。”
没问楚质为何让自己出面说那番话,沈辽饮尽回敬,轻笑说道:“唉,谁叫我在你手下听差使唤,不得不从啊。”
“还说呢,你这个幕僚,真是不尽职,一月到头,点卯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楚质心中感激,却笑骂起来:“白领俸禄的差事,我也想做。”
“别说我,你这个知县也不务正业,救灾,治湖,出书,样样有你份,却没见你坐过几天签押房。”沈辽毫不客气的回敬:“昨儿刘主簿还报怨着,让我劝你收下心,有点知县的自觉。”
嬉笑怒骂,酒酐耳热,有几分飘飘然,楚质无意似的问道:“对了,文通在江宁可好?”
“好得很,我姐正张罗着帮他说门亲事。”沈辽俊逸脸庞泛起几分红晕,似乎有些醉了。
“好事呀,到时一定给他奉上份大礼。”楚质笑容满面,继续问道:“江宁与杭州也不算远,成婚之礼,是回乡举行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家事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家事
拐弯抹角打探沈瑶的情况,可惜沈辽似乎也不甚了解,再喝了几杯闷酒,见到沈辽酒意上涌,快要醉晕之时,急忙劝阻,送其回家。
世间,流传最快的往往就是秘密,席间,书商们无不誓言旦旦,然而,出门之后,所见所闻,却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许多人耳中。
州衙之内,范仲淹从浩繁的书案文海中抬起头,淡淡说道:“也就是说,印书钱资是由印社自理,定价出售乃是其自发行为,与楚知县无关,所谓的敛财之举,不过是流言而已。”
“确实如此。”顾可知笑道。
“哦。”范仲淹微微点头,继续埋首书案。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顾可知掂了掂手中的本子,十几本,每本几页,长篇大论,分量不轻,捧着都有些累,忍不住问道:“那么,太守,这些折子?”
“酌情处理。”
得到这个答案,顾可知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点头应声,慢步退出,正好衙门厨房缺少几个生火引子,煮菜烧饭的大师傅报怨许久了,得赶紧给他送去。
“小子,年轻,涩嫩,不过还算可教。”
至此,有关楚质负面流言悄然生起,又无声的沉寂消失,众人的注意力又专注于西泠印社上面,印书不要钱,反而倒贴稿费称为热门焦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印社相继推出几位大儒的书集大作,自然又引发一阵抢购风。
渐渐的,有人惊讶印社为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数十万字的著作,这分明不合常理,其中必有缘由,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风波平定,抛去彩印,范仲淹撰序、点评的外衣,人们重新审视楚质的诗词集,却发现一个令人惊奇的地方,就是楚质所作,必是流传甚广,堪称精品的佳句,肯定如此,如果不能为后世传诵,他未必肯记。
惊讶之余,再纵观全文,每首细读,只觉回味无穷,诗词风格变幻莫测,言情的凄婉动人,抒志的立意高远,令人感同身受,心怀敬意,好书不怕缺少发现之人,书集里的诗词都是经过楚质精心细选出来的,本就吸引目光,又附有范仲淹的亲笔点评,更加引人瞩目,想忽略都难,当然以最快的速度向四方扩散。
如果说,之前楚质只凭借几首诗词为人所知的话,那现在,随着诗词集的流传,其名气又盛涨几倍,让那些时常关注他的人很是喜悦。
“总算有几分良心,没忘记我这个小叔。”
汴梁楚家,『摸』着制作精美的书集,楚潜一边抱怨,笑容却是不减,固然已经有子嗣继承香火,然而对于楚质,他依然关爱有加,只不过表达方式不同而已:“书信少了,回头捎信骂他几句才成。”
“一方知县,杂碎琐事,样样不能离心,忙碌了吧。”楚洛在旁为儿子开脱道。
“有道理,不过那更加要写信回来,好让我给他支招。”楚潜说道,几任知县,他对于该如何处理县务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何必用你。”楚洛说道:“没听人说吗,深得范知州器重,时常耳提面命。”
“质儿呀,什么时候都有让人好生羡慕的运道。”楚潜感叹起来。
“做叔父的,反倒嫉妒自家侄子来。”楚洛笑了笑,轻声说道:“听说范公治下严厉,不知质儿是否能受得住。”
“二哥宽心,有句话叫做严师出高徒,质儿平日就是过于随和了,我怕他在县衙中吃了那些『奸』滑狡吏的亏,若是得范公打磨下『性』子,硬上几分,倒也是件好事。”楚潜却是很乐观,觉得这并不是坏事。
“希望如此吧。”楚洛笑道,心中自嘲,这种待遇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自己反倒担忧起来,莫不是受了惠儿的影响?
聊了几句,楚潜扯开话题:“对了,俭儿在泰州怎样?”
提到长子楚俭,楚洛却是一脸宽慰的笑容:“前些时候才回了封家书,学业进展很快,听仆从传回的口讯,经常得孙宗赞赏提点。”
孙宗就是孙复,天下有名的大儒,学问之高,已经可以开宗立派,士林心服,楚俭在他那里求学,楚洛极为放心,毕竟按照古人的观念,治国安民固然重要,但是精究学问的隐士更加令人敬重,或许就是那种自己做不到,所以很向往的心思作祟吧。
“哦,还有两年,真是苦了俭儿了。”楚潜叹道,与兄长不同,他没有出尘避世之心,反倒是享受安逸生活,有点儿热衷于仕途,这点与楚质倒是极其相似,对于楚俭放着科举不考,反跑去求学的行为,一直持反对态度。
可惜,在三兄弟中,他最没有发言权,只能为其感到悲叹默哀,回想之前十年寒窗的经历,岂是一个苦字尽述,楚潜不寒而栗。
“夏虫不可与冰语。”楚洛哼声道。
厚着脸皮,置若罔闻,楚潜笑嘻嘻道:“今日书院不是休假吗,怎么不见珏儿,这小子一向很懂事的嘛,见到小叔来访,也不知前来请安,亏我还给他带了份礼物,再不来,就便宜小玠儿了。”
“谢谢小叔。”说着,浑身卷着棉袄,满面红润粉嫩的楚价出现在门口,一听说有礼物可拿,小脸立即浮现灿烂笑容,轻快跳着小步跑了进来,害得一旁的婢女迈着碎步跟上,唯恐小主人不慎跌倒。
“一段时间不见,玠儿个子又高了。”楚潜笑着说道,伸手习惯在楚玠肥嫩小脸捏了把,随手取来坊市间新出的摩罗合玩具,让楚玠眉开眼笑,『露』出闪耀洁白的虎牙。
“今日的功课完成了吗。”楚洛问道,带着几分严肃,宠爱幼子,并不意味着就会娇惯,反而予以更加严格的要求。
笑容敛去,快速将玩具藏至身后,楚玠怯生生说道:“已经完成了。”
“就知道吓唬孩子。”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