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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大呼冤枉;委屈地道:“我没事儿跟他说这个干嘛?”她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小声道:“是小绿说的。”
孟老太太都快傻了,“那只鸟?”一只鸟居然还嚼舌头,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她这是没亲眼瞧见小绿大战李家大小姐呢?要不然,保准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反正,你回屋里头待着。”孟老太太小声哄她,“回头阿婆再跟你仔细说。”说罢,就把她往屋里推,然后想了想,还把门给锁了。许攸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心神不宁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起身在屋里转了几圈,茶壶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情绪不高,还凑过来咬她的裙角,然后仰着脑袋摇着尾巴朝她咧嘴笑。许攸的心又慢慢静下来,蹲在地上抱住茶壶,小声抱怨道:“茶壶你说,他这是干嘛呢,一点准备都没有,真是冒失。”
她念叨了一会儿,就听到窗户口传来“嘟嘟——”的声音,赶紧起身过去一看,竟是小绿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回来了。它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不厚道的事,恬着脸想往屋里凑,偏又作出一副怯生生的姿态,简直就是影帝。
偏偏许攸又不好真的把它关在外头,毕竟下着雪呢,它要真在外头冻着,再过几个小时就成冰棍了。但许攸又实在气不过,一边开了窗,还一边气咻咻地瞪它,小声地骂了一句,“小汉奸!”
小绿飞快地飞进屋,停在梳妆台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许攸,“什么是小汉奸?”
许攸顿时哭笑不得。就这么几下子,她好像又没那么纠结了,于是朝小绿招了招手,小绿眨巴眨巴眼,没往前走,反而往远处跳了跳,嘴里还小声嘀咕道:“想教训我?没门儿,我才没那么傻呢!”
许攸:“……”
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阿初才过来解救她,一边开锁一边小声地朝许攸道:“姐,我一直躲在外头偷偷听呢,小顺哥后来又道歉了,说自己冲动冒失,不该这么一点准备就过来提亲,又说等过了年,再三媒六聘地亲媒人上门。”
许攸都傻了,愣了好几秒钟,才有些紧张地问:“阿婆和我爹怎么说?答应了吗?”
阿初摊手,“后来我就被发现了,然后阿婆把我扔回房间了。”
许攸就知道,她不该对这娃儿报以任何希望。
“不过——”阿初像只小狐狸似的笑起来,样子狡猾极了,“我刚刚问过阿婆了,阿婆说,还是要看瑞王府的态度,要是王爷和王妃有半点不同意都不成。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小顺哥做我姐夫的。”
“你知道什么呀。”许攸对他嗤之以鼻,“小屁孩还什么都不懂,别乱发表意见。”
“这婚事又轮不到我作主,我说什么也没用啊。”阿初被许攸训了也不恼,笑嘻嘻地继续道:“小顺哥多好啊,人和善不说,对小雪姐姐也好,在我们面前一点架子也没有。姐你是不知道,外头有些人,仗着自己出身名门,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就连香山书院里的弟子都一样,不是瞧不起这个,就是看不上那个,哪像小顺哥和平哥儿这样平易近人。”
许攸决定不跟这个小叛徒说话了。
等到了晚上,孟老太太亲自过来她屋里了,她这回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顺哥儿说,等过了年,他再请了媒人重新来提亲。又说王妃已经同意了,王爷那边问题也不大,不过你爹还没应,后来顺哥儿又说,只要你同意嫁过去,他不纳妾……然后你爹你同意了。”
什么?同意了!为什么阿初没有提都没提这个事?许攸霍地从跳起来,一脸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孟老太太还挺高兴,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哎呀我们也没想到顺哥儿会说这个,你爹当即就答应了。呵呵,这又不是我们提的,是他自个儿说的……”
所以说,其实小绿把她和孟老太太私底下说的悄悄话也有样学样地跟赵诚谨说了?这个家伙实在是无孔不入,真是个当奸细的材料,怎么没把它送到军营里与敌对战去!
“小雪你是不是也挺高兴啊?”孟老太太伸手过来捏了捏许攸的脸,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继续絮絮叨叨地夸赞着赵诚谨,“顺哥儿这孩子是真不错,有情有义,虽然有点心眼儿吧,不过男人嘛,心里头是得装点事儿。尤其是小雪你这孩子脑子又不大管事儿……”
喂,这样贬低自己孙女真的好吗?
“不过你爹也说了,你现在年纪还小呢,反正顺哥儿也不大,所以打算把你多留几年。再怎么说,也得给你多攒些嫁妆,不然,就算人家瑞王府不介意,出嫁的时候也不好看。我听说南边姑娘家出嫁,那都是十里红妆。咱们家虽然比不得那些大户人家,可也不能让小雪受委屈……”孟老太太已经完全沉浸在嫁孙女的喜悦中了。
这厢赵诚谨回了王府,一到家就赶紧去寻瑞王妃求救,见了面,便把自己今儿做的荒唐事给交待了,瑞王妃听了都有点不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就这样两手空空地跟人家提亲了?”这怎么看都不像赵诚谨会做的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赵诚谨的脸上抽了抽,扶额不起,“娘,我已经反省过了。”他几乎是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无脑程度简直直逼齐王殿下,所幸他反应得还算快,立刻就承认了错误,又郑重地道了歉,虽然取得了孟老太太和雪爹的原谅,可赵诚谨心里头还是有些不那么放心。
“那……接下来怎么办?”瑞王妃看着面前水头丧气的儿子,有些想笑,又生怕打击到他,遂艰难地忍住了,作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追问道:“你怎么忽然间这么冲动了?”这可一点也不想他。
“小绿说,孟家老太太看中了一个人,想招了上门给小雪做上门女婿。”赵诚谨一说起这个连声音都低了。事实上,小绿说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后面的那些理由才是让赵诚谨真正心惊胆颤的的原因。他一方面很高兴许攸能有那么关心她的祖母,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孟老太太的担心的确有道理。
到底要不要和瑞王妃老实交待呢?要是现在不说,将来也是要说的,到时候可能还会让人以为是小雪怂恿的,赵诚谨这么一想,便又将孟老太太的顾虑跟她说了,又道:“孩儿在老太太和孟大叔面前保证过了,将来……屋里只有小雪一个……”
他说完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瑞王妃,见她面无表情,心里头愈发地紧张。
瑞王妃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一会儿又抬眼朝赵诚谨看,赵诚谨赶紧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表情,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瑞王妃苦笑一声,挥手道:“你们小孩子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娘也懒得插手。宫里头,娘会去替你向太后说项,至于太后那边肯不肯,娘也不敢跟你打包票。”
赵诚谨顿时喜出望外,虽然他也知道,王府里最好说话的就是瑞王妃,只要是他决定的事,瑞王妃十有□□都不会反对,可他的婚事毕竟非比寻常,他的亲事就连瑞王爷和瑞王妃也不一定作得了主,而今瑞王妃不仅答应了他,还主动提出要去太后那里帮忙周旋,赵诚谨顿时感动得两眼发红,郑重地跪地朝瑞王妃行了一礼,瑞王妃却别过头去不耐烦朝他直摆手,“滚一边去,看着就心烦。”
赵诚谨欢天喜地地朝瑞王妃又鞠了一躬,这才起身得儿得儿地跑了,瑞王妃目送着他离开,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朝苏嬷嬷道:“这孩子,真是跟他父王一点也不像。”这样多情的男人,整个皇家也没有一个,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晚上瑞王爷回来,不等瑞王妃提这事,赵诚谨便主动去书房见他了,“……事情就是这样的。”
瑞王爷沉着脸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赵诚谨不避不躲,抬头与他对视,目光中写满了坚定。但瑞王爷还是再三地道:“顺哥儿,你可要想清楚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乃通两姓之好,你若娶了孟家姑娘,这意味什么,你心里头可清楚。”
赵诚谨正色道:“是,孩儿知道。”
瑞王爷就不作声了,他在赵诚谨紧张而期待的目光下沉默了半晌,最后大幅度地一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赵诚谨还有些懵,起身发了好一会儿愣,这才反应过来瑞王爷这是同意了。他自己都有点觉得不可思议,本以为要费许多口舌,甚至被骂得狗血淋头,瑞王爷也不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没想到竟然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这让赵诚谨有一种奇妙的挫败感,他甚至连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瑞王爷给赶出来了。
回了荔园,沈嵘还在书房忙,赵诚谨把茶园的事全权交到了他手里,沈嵘不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了进来。听到赵诚谨回来的声音,他又赶紧出来迎,顺便说一说自己的计划。
“世子爷?”沈嵘几乎立刻就发现赵诚谨神情有异,遂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赵诚谨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是好事。”他顿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要想太多,于是又笑起来,眉眼立刻舒展开,“过了年,我和小雪的婚事就要定下来了。”
沈嵘有些意外,旋即赶紧过来道了声“恭喜”。赵诚谨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赵诚谨也从来没有特意瞒着他做什么,沈嵘只是没想到这桩婚事会定得这么快,这么顺利。
“日子可曾定了?”
“还远着呢,”赵诚谨虽然有些遗憾,但总得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孟叔说,还想把小雪留两年,反正我也不大,还等得起。”只要是名分一定,他安了心了,不用担心这个那个对小雪心怀叵测,也不用生怕孟家忽然异想天开又要给许攸招个上门女婿。她心里头清楚得很,在孟家人眼里,他是远远比不过上门女婿的。
虽说没有正式定亲,但双方家长心里头都有了数,赵诚谨往孟家也跑得越来越勤,过年前一日,瑞王府还派了下人送了一车年货,多是自家田庄里产的,另还有两筐南边来的桔子,东西倒并不贵重,但显见送礼之人是用了心思的。
孟老太太原本以为是赵诚谨送的,待仔细一问,才晓得是瑞王妃派来的人,心里头顿时犹如喝了人参汤一般熨帖,等年后赵诚谨再来家里的时候,老太太的态度别提多热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几天恐怕都没有办法写很多了,因为周日又要去长沙,得把周日和周一的稿子攒出来,不然到时候又会停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