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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阿肖把消息给了牙侩,让他们留意与春华年岁相仿的小姑娘。郑琰也把自家奴婢里有女孩子的看了一回,池家现在人丁兴旺,不止是主人家,家中仆役也很多,这里面大半是郑琰的嫁妆,对于郑氏这样的暴发家庭来说,也算得上是“世仆”了,忠诚度一类更有保障一点。这一刻,郑琰是由衷感谢爹妈的,也更深层次地了解到了一个有悠久历史的家族,带给子女的不一定是盘根错节的仆役带来的尾大不掉。
小姑娘们大约事先已经得到过嘱咐了——哪怕不知道是要为春华择侍女,主母召见也是一件大事——行动都比较规范,偶有两个觉得自己生得比别人好,想卡个儿抢好位置的,被阿肖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记下了,于旁告诉了郑琰,就先把这俩给淘汰了下来。池春华跟在旁边听着,小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她们卡个儿不规矩?”
郑琰道:“是好强了,刚则易折。没那个本事偏要出头,会生事的。”
其余的小姑娘没有见到有什么大毛病,这么点儿年纪,想有大毛病也难。就都留了下来,权交给阿祁教导一下规矩。
牙侩那里人手倒是不少,很快也送了来,因为是郑琰要人,牙侩纵然是做惯了富贵人家的买卖,也少不得小心再小心,仔仔细细挑选了十二个小姑娘来备选。牙侩领头的亲自过来的,此人姓宋排行第三,人称宋三郎,到了这里就自称宋三。小心地把自己挑选好了的小姑娘带了过来,郑琰一眼看过去,果然是行动有礼,居然比自家奴婢家的小姑娘们行止间还要规矩——只少了那么一点儿天真。
郑琰让池春华来看,她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郑琰便随手指了几个留下,让阿肖去与宋三商谈。自己问春华:“你怎么不要?”
“不知端底的人不能随便放到家里来。”
“那要有不凑手非得用得着外头人的时候呢?”
“那时候再说呗,现在又不是非用得着。”
郑琰道:“我先留两个,你要是用了,再跟我要。”
池春华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仍然点头应了:“阿娘,我不急。”
郑琰一指头戳她脑门儿上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你还不去准备明天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更新的时候某肉正在回家的车上,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PS:过年期间,更新不定
、除夕的更新
“冯兄今日春风满面;似有所得?”问话的是一个三十余岁作书生打扮的男子,已经蓄起了细细的须;面皮白净,细长眼、八字眉;口角含笑,真心笑起来也像是在不怀好意 。眼下他这笑容又略有些标准——俗称“假笑”——愈发显得不像是好人了。
被称作冯兄的男子与发问的男子年纪相仿,长得却好看得多,声音也温温润润的:“王兄取笑了。”
王姓男子笑得更不怀好意了:“我等一众人;唯有冯兄得长公主之赏识;令再作一篇文章。难道不值得恭喜?”
冯纶的下巴微微扬了起来,笑容里略带一丝傲气:“男儿在世,当做出一番事业;博个青史留名;方值得恭贺。”
王黎暗骂一声:装模作样的面首!口上不尴不尬地道:“那就先恭喜冯兄啦。”
冯纶微微点头,扬长而去,气得王黎当地啐了一口:“生了一副面首样子,倒显摆起来了!”一甩袖子,他又钻回旅舍的房间里苦思诗作了,他的书法并不拔尖儿,现练是来不及了,不如扬长弃短,改在诗文又或者是政论上写出一二闪光点来。
王黎与冯纶都是春天入京来谋官职的。
兴平五年的春天,京城一派热闹祥和,自从今上登基至今已经足有五个年头了。说来也怪,打从萧复礼登基开始,天下就结束了为期十余年的非灾即乱时期,风调雨顺政兴人和,连骂战都少了几分。据后人分析,乃是因为“萧复礼的登基是一次不成功的宫廷政 变的结果,统治阶级为缓和国内矛盾采取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措施,使得经济得以快速的恢复。只要统治者不过分压榨,劳动人民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善哉斯言,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最优秀的素质就是会因势利导,把各种人群的长处充分发挥出来。无论你喜不喜欢郑靖业,都要承认他是一个有着这种能力的人,虽然他一点也不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神马的都是捎带手做的,但是在他主政的兴平初年,政策确实符合当时的实际需求,促进了生产的发展。
眼见国家税收一年比一年多,但是人民群群众并没有觉得负担加重,难得世家也没有被广泛触怒——进过了一次政治大清洗,政府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同时,由于政治清洗,使得郡县一级地方长官里土鳖的比例增加,也增加了政府的活力。
国家有足够的力量支持一场保家卫国的战争,并且把对正常国家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政府在紧张地备战,这事儿不用明说,早就是举国上下心知肚明了的。京城的大街小巷却没有什么惊慌的意思,非但不惊慌,还不少有志之士涌到京城,希图通过活动,能够 把握机会。又值每年春季的招考用人与补缺,旅舍酒肆乃至教坊等等热闹非凡,权贵人家每天收到的名刺都能拿来当柴禾点。
应天末、兴平初那场变乱的空缺不是一般人能够谋到的,事发突然,各方角逐之下,没个背景很难出头。眼下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司州,经过双鹰王的洗礼之后,缺出来的职 位不是一般二般的多,池脩之上任之后,各地的官员至今没有完全补齐。因是战时,北部边境在一定程度上实施了严格的军事管制,要求既高,许多官员被弹劾罢免,又有一些人因为条件艰苦又或者被上一次官N代们遭遇双鹰王事件吓得弃官而逃的,现在空缺 的位置还是很不少。
想去北方建功立业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这是广大土鳖们近年来最好的一次大规模上进的机会了。富贵险中求,如果你一没有一个好姓氏二没一个好爸爸,想做官,路就非常窄,有时候不得不剑走偏锋去冒一冒险。
王黎与冯纶就是这些冒险中的两名,两人都四处投名请见,冯纶长得帅,与安康大长公主打了一个照面,因为长相被安康大长公主记住了,格外问了两句。彼时十九娘心情正好,她那个讨厌的妹妹二十娘死于幽所,算是结束了这一段姐妹间的孽缘。遇到一个长相不坏的男子殷殷地看着她,十九娘又与对方说了两句话,听其口音是标准的京城官,仪态也好,冯纶又自陈是来请见的,于是问了姓名,看了文章,令其再写一篇来给她看。
冯纶也理所当然地被王黎嫉妒了。王黎有对冯绍是各种羡慕嫉妒恨,非止是因为冯纶先于他入了贵人的眼,更因冯纶生得也好看,字也写得好,谈吐举止也宜人。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生在颜控时代的男人,嫉妒是非常有必要的。长相是硬件问题,目前还没有开 发出整容项目,王黎也就只能口上酸酸了。
被看中的冯纶也没什么屈辱感,倒是很乐意回去再准备一篇文章。
安康大长公主与丈夫的生活还算正常,男的固然不敢纳妾蓄婢养外室,女的也没有蓄面首有私情。然而作为一个公主、一个女性,对于英俊男性的好感是不可避免的,安康大长公主也颜控。没遇上就罢了,遇上一个有求于她,又风姿出众的成熟男士,帮一下就 帮一下呗,听着冯纶那磁性的嗓音,被他有礼温柔的对待,也是一种享受。
至于冯纶之所图,安康大长公主也明白,这倒是不太难,甚至不需要与朝中什么人打招呼,直接跟她的好朋友韩国夫人说一声,只要不是太过份,韩国夫人就能够把冯纶打包给池脩之。有什么比司州刺史举荐更方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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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好朋友惦记了的郑琰正在听阿肖汇报:“娘子的几处房舍都已经赁出去了,都是租的短期,至多三个月,钱倒是都给足了。”
“今年来的人多,为的就是求官做,要打仗了,看形势还好,不趁这个时候挤进去捞一把,要趁什么时候?看这些日子收的名帖,我竟没能一一看过。”郑琰头疼地道。难得有背景的人被上次的伤亡吓到了,不那么积极地谋职位,没背景的就蜂涌而上了。
阿肖愁道:“又要打仗?郎君正在司州,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郑琰笑了,“司州刺史又不要亲守关隘。”司州北界就是边境不假,池脩之的治所却是靠南不靠北的,且城固池宽,哪怕是上一回双鹰王横扫了司州,司州刺史也没被砍了,倒是被问罪夺职流放三千里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阿肖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又问,“那娘子这些天愁眉不展的,难道只是担心没把名刺看完?”
“也不算是……”郑琰吞吞吐吐地,“我只怕世事要有变动……”
阿肖听她这么说,就识趣地不多话了——十有八、九是与朝政有关,那实在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了。
郑琰犯愁的正是朝堂的格局,郑靖业的退休是板上钉钉的了:调长子回京,把次子和女婿留在京外,又以本党核心骨干之一兼自家亲家的李幼嘉为相,同时与世家保持一个虽不亲密却不敌对的关系。原本这一切已经做和很好了,却因这一场战争而产生了不小的变数。
往北方前线去的道路上,不少“有志之士”又或者是亡命之徒都在尽力去投军,以图个封妻荫子。
事实上,无论在那一个时期,世家也不可能把持着所有的官职,一些“粗野”、“不够清贵”的官位从来都是会被放弃的。这些官位里就包括了广大的军职,俗话说得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低级军官他们都不乐意去,除非是在御林这样特殊的地方。
这也成了土鳖发家的一个渠道——从低级军官里一级一级地艰难往上爬,这也是一个机会。伟大领袖□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每一次大规模的战争结束之后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集团兴起与壮大。眼下,就是又一次这样的时机。
无论是郑靖业的分析,还是郑琰上辈子的历史,又或者是顾益纯所讲之本时空的史书里 ,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战争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够结束的,这一场战争还要持续至少十年,甚至更久。由此养成的新兴军功集团,会是将来朝堂格局的一大变数。
策略要调整呢!除了派本集团内部的人去前线参与分蛋糕之外,如何与新兴的集团相处 ,也是一个大学问。相争是不明智的,示好也是有学问的。
“备车,去相府。”郑琰分析完了形势,决定早早下手,朝廷动手的时间萧正乾已经定了下来——在春耕之后不久——留给她应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肖奇道:“娘子难道忘了,今天是齐国公夫人的生日,大家都要去齐国公府上吃酒的 ,先前与夫人说好了的,分头去的,相府人口多,这会儿怕不已经动身了。您也该动身了啊。”
郑琰揉揉额角:“居然忘了这个!”她又想起来了,她爹白天还上班儿呢!
到了齐国公府里,郑琰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安康大长公主亲自来迎,与郑琰携手入府,她的一个儿子正在崇道堂读书,今日因是祖母生日,请假回家拜寿。安康大长公主又让儿子过来拜见老师。郑琰笑抚齐轩的脑袋:“今天穿这一身可真精神。”
十九娘神色间很是得意地道:“也是在学堂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