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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摇头道:“伯母就成全了念慈这片心吧,念慈整日在家中您若不答应,岂不是折煞了念慈了吗?”
沈梦芙无奈,只得答应,“好,伯母答应你。你的身子刚刚恢复,切记,不可劳累。若你执拗,不顾自己的身体,那我是万万不能答应你的。”说着便慈爱的将念慈面前的碎发,轻轻地拨到耳后。
念慈看到如此慈祥的样子,不由的一阵心酸。自己从小就没见过娘亲,见到沈梦芙如此细心照料自己,便真似自己的至亲一般,这样的恩德,自己如何报答呢?
几日后。
念慈绣了几条手帕,想着在家门口把它们卖出去,在把手帕摆到外面的时候,俊清也正好打猎归来,俊清看着手帕感叹道:“嗯,你的手真巧。”说着将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是一个猪八戒的小面人。“我正想着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的孩子,正巧回来的路上有人卖面人,就挑了个猪八戒样子的,那就祝你的孩子像小猪一样,健健康康的。”
念慈忍俊不禁,接过了俊清手中的面人,“好,那我就替孩子谢谢你了。”俊清也乐:“谢什么。”
俊清看到念慈面有难色,便想到她肯定是站在大街上卖东西有些难为情,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将念慈手中的帕子接过来,仔细端详着:“这卖东西,我在商会的时候就见识过,东西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只要把吆喝做足,一切都妥当了。不过,你的东西这样精致……”俊清眨了眨眼睛;“……一定会省了好多力气。”说完,俊清便牵着念慈走到门前,大声道:“哎……快来看看呀,上好的苏绣,看看这花样保证您没见过。哎,大哥,快看看这条帕子,买一条送给你妻子,保证她会喜欢。大姐,看看这些手帕吧,肯定会有你喜欢的……”
经过俊清这样一吆喝,小摊前的顾客渐渐多了起来,“过来,快看看这条帕子,样子不错,买一条吧。”卖出去第一条,便有了第二条、第三条……顾客们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念慈,便都上前问道:“姑娘,你这孩子几个月了呀?”念慈笑着到:“六个月了。”
众人点了点头:“看看这小两口多恩爱,小伙子这么英俊,小姑娘又心灵手巧,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呀……”说完便付了钱散去。
念慈的脸上渐渐没有了笑容,俊清知道那些人在不经意间便触动了念慈的伤,他无奈的挠挠头,“念慈,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他们……”
念慈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没关系,俊清,我没事。我……这几天一直绣手帕,现在有些乏了,我先回去了……”俊清无奈,只想着念慈心中的郁结,只有她自己能解,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窗外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屋内,留下了一根根光柱,愈发显得空气中的尘埃是那么的刺眼,浮浮沉沉,不知心向何处。念慈静静地坐在床沿边,被漂浮的灰尘映的有些眩晕。她轻轻褪下右手上的碧血镯,这本来是世间最完美的一对,可如今一只早已玉碎,仅存下另一只留在记忆的原点不断唏嘘,总是那么孤零。她紧紧地握着镯子,脑中不断回想着绍卿的面容,此时她多想再看到他的眉眼,哪怕是一眼;多想再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是一句感叹;多想再感受到他的温度,哪怕是不经意的触碰——呵,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即。回忆真是个奢侈的东西,你总是在回首中不忍再继续,可往事就如毒瘾一般,让你沉沦其中,不忍自拔。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许这就是一个完美的梦,梦中还与伊人缠绵,可梦醒之后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转眼间曾经有多少希望,如今却变成了多少绝望——上苍啊,你真是公平!
曾经的过往,不过是只光片影。迎面还是芙蓉满面,可背后谁又看见滑过脸颊的胭脂泪?在欢笑背后尽是孤寂与凄凉,一片深情却换来无休止的惆怅,在甜里面蕴含着苦海无边。爱恨纠葛,繁华过后,只是一场空。她只是这样坐着,如石化一般。誓言斑驳在眼前,开出的花如何蔓延?
她不禁想到一首《春怨》,诗云——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也许你早已忘了我,但是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在原地,用着宠溺的眼光望着你。默默的看着你,也许,此生我便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彤霞久绝飞琼字
第十二章彤霞久绝飞琼字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
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消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
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纳兰容若《采桑子》
有诗云:“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流光容易把人抛。”每当绍卿一个人发呆时,树上青翠的树叶总会告诉他,念慈离开已整整两个月,于是绍卿总是在不经意间从口中吐出这句话。相思的苦痛愈来愈浓烈,那莫名的心伤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悄然来临,便在他的伤口上无情地散上一把盐。夜晚醒来时总是一个人,枕边永远是空的,摸上去永远是冰冷的感觉。辗转反侧间心里总是她——算了,这就是上苍对自己的惩罚吧,自己本来就不配拥有爱情——只有在梦中,才会看见魂牵梦绕的她。
这几天大太太与二太太在商量绍卿与董贞的新婚之事。
二太太道:“大姐,上一次的婚事,是我们林家对不住董家,这一次的新婚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得把婚礼做的隆重些,也让我们两家脸上有光不是?”
大太太也道:“我也有此意。于情于理,上次都是我们对不住董家,所以这次的聘礼我们要做足。哦,对了,阿福呀。”
那个名叫阿福的仆人答应一声:“是,大太太有什么吩咐?”
大太太饮了一口茶:“你多派几个人看好绍卿,还有五天就大婚了,这次的婚礼,万万不可出现大差错。无论绍卿走到哪里,你们都紧紧地跟着他,别让他再去找那个顾念慈。”
阿福点点头道:“是,小的记住了。”
大太太道:“阿福,你虽是新来的,但是慢慢历练着,以后就有出路了。哦,我想起一件事,昨天新娘的喜服做完了,现在就差绣个盖头,还没找到合适的绣娘。阿福,你看看,这盖头怎么办,找谁来做,又绣上什么花样才喜庆呢?”
阿福躬了躬身,谦卑得答道:“回大太太,这盖头的花样自然是越喜庆越好,不如就绣上一对戏水鸳鸯的暗纹,既不花哨,又显得喜庆。至于找哪一位合适的绣娘,小的有一个建议。最近我们潮安城的怀柔胡同有一位绣娘,专属苏绣,现在很多人都去那个绣娘那里绣花样。小的想,不如选择苏绣怎么样,新颖又喜气。”
大太太赞赏道:“恩恩,最近你干的活我很放心,提议听起来不错。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三天的时间,把它做好吧。”
阿福道谢,顺势打了个千,道:“谢大太太信任,以后小的还指望着您来提拔呢。”
大太太欣慰的点了点头:“嗯,好。好好做事,以后定有赏。”
阿福答道:“是,大太太。”
俊清母子租住的家在怀柔胡同一隅,靠近街面。由于在角落中,因此这里要比街上静谧的多。念慈的生意一直不错,每天与俊清一起在街上卖绣品,日子过得也很惬意。
这一日,两人在收摊的时候,有一个人走向摊位。
“姑娘,我们家少爷四天之后便要大婚,能否用苏绣绣出一对戏水鸳鸯的盖头?这个是盖头的红绸子,时间有些紧,三天可以吗?”
念慈接过红绸,只觉得着喜庆的红色竟有一些冰冷,念慈想了想,“可以。花样是要暗花还是明花?”
阿福答道:“暗花便可。”
念慈道:“好。赶一赶时间,三天之内便可做完。”
阿福笑着答道:“姑娘你现在还有孕在身,真是辛苦姑娘了。”
念慈用手撑着腰,笑着道,“无妨,已经习惯了。对了,是哪一位少爷大婚,也让让我沾一沾喜气呀。”
阿福答道:“哦,聚顺兴林家,是我们家绍卿二少爷大婚……”
念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不小心险些跌倒,幸好俊清及时的在一旁扶住了她。俊清沉着脸道:“你们林家真的是仗势欺人呀,她都成这样了,你们还这样欺负她?!”
阿福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就算了,我再找别处就是……”说完便欲离开。
念慈的泪水簌簌而下,理一理思绪,便对阿福道:“先生,刚才,只是个误会,没关系的。这个盖头,我一定做的。”
俊清惊讶的看着念慈,“念慈,你……”念慈知道俊清想要说什么,乱忙打断了俊清,“俊清,没关系。”
阿福点点头,“好的,那就谢谢姑娘了。这工钱,我一定双倍付与姑娘。”
念慈揩了揩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轻轻的道:“不……不必了,毕竟我与他,是……是……是故人。”说完也没等阿福的回答,便握着红绸子慢慢地向屋内走去。
俊清只觉得胸中窜上无名火,他一把抓住阿福的衣领:“我告诉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们林家若是还是欺负她,我饶不了你!”便狠狠推开阿福,气愤的走了。
此时只剩下阿福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念慈回到房中,紧紧地握着这片红绸,泪如雨下。哭着哭着,她便想到《诗经》中的词句:“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呵,好一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竟是那么的刺耳,仅仅八个字,竟将自己的心割成了碎片,自己的深情竟然是“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的结局,温柔缱绻的痴情,竟成无奈的花前痴梦,没想到这竟是自己的情不自禁,从此,自己只有在一旁艳羡旁人平常的幸福,因为那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
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他,可是听到他的名字时,仍会保留着一丝期盼,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不争气,总是在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想起他、念起他。是谁说爱情似飞蛾扑火来着?呵呵,自己便是那只最傻的飞蛾,虽是遍体鳞伤,但是自己的心总会想他奔去,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完了。绍卿呵,你竟是这样的狠心!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再也唤不回他的心,轻轻的打开女红盒子,拿出了最耀眼的金线,等绣完了这对戏水鸳鸯之后,自己与他,便像是两条平行线,此生再无交集——“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此,我们便是……路人,是啊,该与过去做一个了断了吧。
只叹,宿命太过荒唐,人已断肠。从此,他若好,自己便……好了罢!
一针一线,含着脉脉相思,一咏一叹,绣尽浓浓过往。就这样,每绣出一针便似一针针的刺入自己的心一般,早已将自己的心弄的千疮百孔——荼蘼谢尽之后,自己只有用凡夫俗子的姿态去艳羡着他的爱情,自己只有在他的人生轨迹中渐渐消失,这便是她的命。此后,只有用自己的后半生在爱情的港湾中迷茫,整日相伴的,只有那阵阵樯橹之声,摇呀摇……
绍卿,再见——不,此生不复相见。
三日后。
阿福如期到念慈这里取红盖头,只见念慈面色憔悴,心生怜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