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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道,“当然记得,这首诗的别致之处,就在于,是一首藏头诗。”
两人相视而笑,忽然共同说出了藏头的那四个字——
“当不负卿。”
“当不负卿。”
两人慢慢踱着,从掌心间便可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曼妙又自然舒适。念慈忽然道:“对了,我们暂时住到沈伯母租住的房子里,如何?反正这几个月,我也习惯了。”
绍卿点点头,“嗯,好主意。”
念慈看到绍卿眉宇间的愁色,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他眉心的焦虑,“那座房子,距离林府很近,我们还有阿奇和杏儿他们,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也能知道林府的情况……若你觉得担心,就偷偷的回去看看大太太他们便好,毕竟大太太是你的亲娘,为娘的哪有舍弃自己儿子的道理?”
绍卿一把拥住念慈,“谢谢你,慈儿。我林绍卿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念慈在他的怀中,幽幽地道:“我会永远记得,你在哪,家就在哪……我们这辈子,注定是拆不散的一对。”
夜色抹去了残阳,已是入夜。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一颗颗幽蓝色的小星星,不断地向地上遥望它的人们眨眼睛。树叶轻轻作响,婉约而凄美,这样的天,这样的月,这样的人。这世界忽然变得好空旷,只剩下那偌大的天空。很庆幸在这样的夜晚可以不去想那些令人忧伤的烦心事,此情此景,山影憧憧,水光溶溶,朦朦胧胧,遥望天空,独饮香茗,足矣。
绍卿走到念慈身边,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他将下颚轻轻抵在念慈的肩上,温声道:“把眼睛闭上。”
绍卿的气息喷到念慈的颈间,念慈感觉微痒,乐道,“做什么?”
绍卿牵起念慈的手,“跟我来,不许睁眼睛,不准耍赖。”
绍卿的手握起来很舒服,轻轻触碰间便有着曼妙的感觉,两人一前一后向屋后的芦苇荡走去。念慈一直闭着眼睛随着绍卿走着,当走到一处平地时,绍卿转过身,“慈儿,你看。”
她睁开眼,目光触及之处都是漫天的星光,可定神一看,原来是数不清的萤火虫,就好像夜空上的金光闪闪的星星一样降到了人间,念慈看痴了,眼光随着萤火虫左右盼望,“好美的星星。”
绍卿走到她身边,“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八月初三,你的生辰。”
念慈笑了笑,“我都忘了,我想这一次定是我一生最难忘的生辰,因为有你陪着我。”
绍卿拥住她,“那从今年开始,每年的生辰我都陪着你,直到……我们老的时候,还会相互搀扶这到这里,陪你去看萤火虫。”
“好,每年我们都会到这里,这是我们的约定。”
绍卿道,“好,我答应你。”
两人就这样以天为幕,以地为席,静静地坐在芦苇丛中,萤火点点,烛光闪闪,他们享受着初秋夜的清爽;倾听着一池蛙叫一片鸣;遥望那缀满星星的夜空——才子佳人,好一幅月下画卷。
作者有话要说:
、倦眼乍低缃帙乱
第十八章倦眼乍低缃帙乱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
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
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纳兰容若《临江仙》
四年后。一九三七年八月。
九一八事变后,蓄谋已久的日本关东军炸毁南满铁路柳条湖段路轨,继而攻占沈阳,独霸东北。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军向北平西郊的卢沟桥发动进攻,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至此,中国正式由局部抗战进入到全面抗战时期。
潮安城因其南部沿海的地势,仍保持着往日的平静。可人们都知道,那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压抑紧张的分子在脑海中蠢蠢欲动。命运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不知何时,那吞噬人的风浪会将一切都席卷一空,只不过,这叫做“战乱”风浪会来得更加猝不及防。近日城中又涌现大量从北部逃难的荒民,一簇一簇的男女老少衣衫褴褛,有的人甚至挂了点彩,城中的大道上随处可见被亲人遗弃的孩子,他们蜷缩在墙角,啃着发了霉的馒头,冷漠的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等待命运最后的宣判。也是,古话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炮火纷飞又怎能不会殃及黎民百姓,何况那敌人势如洪水猛兽,毫无人性可言。唉,正好印证了那句老话: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这便是战乱时代中不可否认的事实。
八月中旬,抗日战场的中国人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也终于使长江以北的战势呈胶着状态。日本侵略者为了打破僵局,贯通南北战场,便将侵略的矛头指向还未经历战火的长江以南,首当其冲的便是沿海小城——潮安。
日军呈洪水之势一举消灭的当地的驻军,并贪婪的占据周边沿海城市,因靠海的有利条件,欲将几座城市的码头设为日军军港兼本省侵华日军的大本营。因侵略者人数有限,只是守着潮安及周边城市的城门,前几日攻城的架势已将城民弄得人心惶惶,哪里会想着反抗,日本人便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便将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开辟战场之中。
潮安城街道上有很浓的中国气息,青石板路面的两侧是雕花的门楣,小楼仍旧保留着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街上有很多露天的铺位,有卖糖人的,还有卖工艺品的,熙熙攘攘,不过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已经沦为半个孤城的潮安城很少有着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喜庆的气氛,人们只是盼望着有国军队伍尽早将他们拉出这无际的苦海之中。
潮安的商会内部少了外界的风声鹤唳。商人们虽身在乱世之中,但也在私运药品、军火、甚至是烟土等禁运物资生意中挣了不少油水钱。自从林绍卿四年之前离开聚顺兴码头,主要的商业往来还是仍由林郁卿负责,虽然潮安的商会会长的位置还是一把空椅子,但在众商人眼中,那林家的做事心狠手辣、不留后路的林郁卿便是他们心中最佳的商会会长的人选。林郁卿为人虽有诸多不妥之处,但商人本就以盈利为原则,谁能带领他们捞大把的油水,谁便是说一不二的爷,哪里管的上挣的哪一个不正当门路的钱财,于是,林郁卿便顺风顺水的坐上了代理商会会长的位子。
“哒哒、哒哒……”一双皮鞋缓缓地走过潮安商会的走廊,显得悠闲而自在,从这一头蹚过那一头,典型军人的步伐,略显日本人特有的八字,“哒哒……哒哒”皮鞋擦地的声音在商会会长办公室的门前便戛然而止,里面的秘书走出来,显然认识那位穿皮鞋的人,秘书生硬的鞠一个躬,“坂井中佐,您好,我们大少爷已经恭候多时了,您请进。”
那双皮鞋的主人就是坂井一郎,日军驻潮安司令部特高科副课长,中佐军衔,蓄着仁丹胡须。坂井一郎听完秘书的话,轻蔑的哼了一声,嘴边的胡须抖了抖,便大步地跨进林郁卿的办公室中。林郁卿的办公室面积不大,但里面的装潢显得十分富贵。地上铺着漫过脚踝的英国地毯,踏在上面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墙壁的正中央挂着西方的名画,四周大幅的西式窗帘沉沉的垂着,帘子边缘都垂着一束束的毛绒小球。外面的阳光根本射不到屋内,棚顶上吊着一个巨型的水晶吊灯。在微弱的灯光下,林郁卿的脸色愈加显得阴晴不定,只见他陷在乳白色牛皮沙发中,换上了西式的白衬衫,配着与黑色西裤同色的西背,他将双腿搁在沙发前的矮墩上,映的黑色的皮鞋愈加锃亮。林郁卿见到坂井一郎进了屋,只是懒懒的抬起头瞥了一眼,用着疲沓的声调说道:“坐吧,坂井先生。”
坂井一郎并没有理会林郁卿的态度,径直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道:“林大少爷,事先鄙人与您通过几次电话,今日一见,林先生果然有成者之风……”
林郁卿打断了他,“又何必说那些的虚的,不妨开门见山。”
坂井一郎笑着抚掌道:“林大少爷果然快人快语。如今,您也看到了,早在几年前,东北三省已然在我们天皇陛下的庇护之中,如今,中原在望,大日本帝国的伟大武士们坚信,定会在三个月内,吞并整个中国。到时候,在这片苍茫大地上,定会插遍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太阳旗。”
林郁卿斜睨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抖着搭在矮墩上的双腿。坂井一郎见状,继续道:“您知道,我们的天皇陛下要维持‘大东亚共荣圈’的和平与稳定,必须团结像林大少爷您这样的商界精英,鄙人今日前来,是想让林大少爷树立一个商人的榜样,和我们日本人合作,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到时候,等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占领这片土地之后,鄙人还想与林少爷一起在赏富士山上的樱花,和您共饮清酒呢。”
林郁卿冷笑,“坂田先生浪费了这么多的口舌,无非是让林某和你们日本人合作,你不妨直接说让我带头做汉奸算了!”
坂井一郎笑道:“林先生言重了,您是个聪明人,未来的世界是谁家之天下,想必您心里早就清楚,不如依着鄙人之见,投奔这条明路,于你,于商会都是明智之举。”
林郁卿道:“哼,我毕竟是个商人,唯有利字当先,要我白白地为你们日本人做事,凭什么?!”
坂井一郎笑道:“林大少爷果然讲究的是公平交易,我知道,这将近二十年,您一直与您的亲弟弟林绍卿争夺家产继承权,您才华横溢,可毕竟是庶出,家产又怎会有您的一份,哎呦,鄙人真的是为您感到不值呀……”
“你少在这里用激将法,这是林某的家事,岂容你这外人置喙。”
坂井一郎撇撇嘴,“林少爷,难道您就没有考虑到商会那些蠢材,管您叫做‘少东家’来代替‘林大少爷’这四个字?!那将是何等的风光……”当坂井一郎说“少东家”的时候,只见林郁卿的眉峰轻轻的跳了一下,坂井一郎继续说道:“……鄙人也有所耳闻,早在四年之前,林绍卿林二少爷为了儿女情长离开了码头的生意,这生意上的重担就加到了你一个人的肩上。可您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林家的大太太有一天回心转意了,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回家来了,呵呵,林大少,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是又要付诸东流?!所以我们做的,就是这个公平交易,你与我们合作,而我们定会保住您在商会中的地位,让那些商会的人们心服口服地叫您‘少东家’,这个不就是您大少爷您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林郁卿一怔,将搭在矮墩上的双腿放下来,面露犹豫之色,手中一直打着手中的银质打火机的火苗,“啪、啪”,在打火时的一明一暗之间,他的脸色愈加深沉。坂井一郎心中暗自得意,道:“鄙人打搅多时,先行一步了,会给您一些考虑的时间。”便起身欲离开办公室,就在他迈出屋门的那一刻,只听身后的林郁卿叫道:“且慢!”
当晚。日军驻潮安司令部特高科。
身着日本军服的大佐铃木川一脸严肃的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训话,身后挂着的是大幅的日本天皇的照片,几个特高科的幕僚坐在那里聆听。
“这半个月以来,我们大日本皇军势如破竹,一举攻破潮安、图州等重要沿海城市,我已经向大本营汇报了此事,军部便很快就要给予我们通令嘉奖。”
座中传来一阵掌声。
铃木川做了一个手势,掌声停止。
“当然,我们也有严重的伤亡,有很多武士为了天皇玉碎了,他们是我大日本天皇的最高武士,现在我们汲取武士的精神,实现我们‘大东亚共荣’的光荣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