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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筱蔷和闵瑞一眼,没有再言语,转身离开,给他们留下思考讨论的时间。他是医生,不是神,他见过太多的生死,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闵瑞很快察觉到筱蔷的异常,两手箍住她的两肩,半躬着身子,大声地说:“看着我。”筱蔷依言,看着闵瑞,闵瑞认真地看着筱蔷说:“我说过,一切有我。”说完,再一次抱住筱蔷。
“我们去看小丫吧!”
筱蔷从闵瑞的怀抱中脱离出来,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许是闵瑞说的话带来的安定吧。她深吸一口气,试着笑了笑,然后努力保持住,淡淡地说:“恩,我们走吧。”
病房中,小丫已经苏醒,看着筱蔷和闵瑞走进来,笑得颇为愧疚,这更是让看到的筱蔷和闵瑞一阵心酸。
筱蔷抿了抿嘴唇,努力地咧着嘴笑着走到病床前,轻轻地摸着小丫的头,温柔地说:“小丫,现在感觉怎样啊?”
小丫摇了摇头,眼中擎着泪水,舔着脸,用着轻轻地带着歉意的口吻问:“小蔷姐姐,小丫是不是很没用?不然怎么会老是昏倒,让你们担心。”
筱蔷听到小丫的问话,眼泪直接涌上了眼眶,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努力保持住微笑,张张嘴想要说些话,却发现喉咙都哽咽得说不出来,只能这样看着小丫,心里却揪着心疼不已。
“小丫怎么会没用,小丫很厉害,很坚强,你的小蔷姐姐心里佩服着呢。”闵瑞也适时地上前一步,站到筱蔷的旁边,握住她的手,将自己掌心的力量传递给筱蔷。筱蔷抬起头看了闵瑞一眼,闵瑞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笑着看着小丫,用另一只手刮了刮小丫的鼻子,竖着大拇指赞叹道。
筱蔷也顺着闵瑞的话接着说:“是啊,姐姐心里佩服得紧。”
小丫听完,也开心地笑了,看着筱蔷的肚子,甜甜地问:“小蔷姐姐,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啊?”
说道孩子,筱蔷的脸上涌现了无限的柔情,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笑得很温柔。然后轻轻点了点小丫的额头,没好气地说:“谁告诉你这些的啊?”
“院长妈妈说的,小丫要小宝宝快点出来,小丫要当姐姐照顾小宝宝。”说着,她拍了拍胸脯,认真无比地说,就像是宣誓一般。
“恩?”筱蔷被小丫的话逗乐了,他们之前还弥漫着的悲伤气氛好像顿时烟消云散了一般。筱蔷抿着嘴笑着,很认真地解释道:“小宝宝还很小,现在还不能出来。”
小丫皱了皱眉头,整个脸都塌了下来,很不情愿地说:“那小丫不是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见到小宝宝?”
“所以说,小丫要努力治好病,小蔷姐姐可是很需要小丫帮忙带小宝宝的。”
“恩,小丫一定会努力好起来的。”听到筱蔷说的话,小丫好像顿时恢复了精神气,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十分坚定地保证说。闵瑞站在一旁,冲小丫眨了眨眼睛。小丫顿时捂着嘴,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传遍了整间病房,就连外面的走廊都依稀可以听见。
回家的路上,闵瑞透过玻璃,看着坐在后车厢忧心忡忡的筱蔷,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劝解才能打开筱蔷的心结。他手紧紧抓住挂上胸前,最贴近心的地方的钥匙,在心中暗问:这把钥匙是不是能够打开你心中的枷锁?
他们回到家中,天色已晚,柳倩和晴雪开心地坐在沙发上,开心地聊着天,等着两个人回来。而温彬则坐在一旁,看似专注地看着新闻,可是耳朵却密切地听着柳倩和晴雪说的话。柳倩也不打破,只是捂着嘴偷笑。
站在门外,筱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里,露出淡淡地温和地笑容,说:“闵瑞,我这样爸妈应该看不出来吧?”
闵瑞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小蔷,其实,你不必这样的,爸妈知道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筱蔷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拿出钥匙打开门。久未有动作的闵瑞,看着筱蔷的背影,心中再次泛起涟漪,忍不住将现实与记忆重叠。
“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不管你有多有钱,我都要告你。”
“那些钱我会还的,请你滚出我的生活。”
“不,孤儿院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爸妈为我担心。”
只是一瞬间,三个画面却飞快地来来回回几遍,那双坚定的眼神在他的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记。同样的固执,同样的倔强,却让人抹不开那样的心疼和怜惜。闵瑞切断记忆点,也努力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三步并两步地跑到筱蔷身边,拉住她的手,笑得很温柔。
筱蔷了然地回应了一个微笑,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抓住胸口的那把锁,心就漏跳了半拍。
“爸,妈,我们回来了。”换下鞋子,筱蔷和闵瑞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俨然是在等他们。
“哥,嫂子,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晴雪一见到他们,就涌了上去,乐呵地开始询问今天的战果。
筱蔷瘪了瘪嘴,轻哼了一声,点了晴雪的额头一下,没好气地说:“你的鬼心思就不要乱动了。”顿了一下,见到晴雪一脸好奇的样子,心下伸出调侃之意:“你和某某某约会是什么情况啊?”
晴雪自然是听得出来,筱蔷口中的某某某是谁。不满地撅了撅嘴,可是耳根却已经变成了红色,羞怯地走回柳倩身边,没有再问。
柳倩见到晴雪这般样子,顿时大笑起来,就连坐在一旁的温彬也不例外,直惹得在厨房的张妈疑惑不解。柳倩抓住筱蔷的手,有些紧张地问:“小蔷,东西拿到了吗?”
筱蔷笑着点点头,然后从衣服领口取出锁情扣。
柳倩手握着那锁情扣,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悠悠地说:“想听听关于它的故事吗?”
【是否有个人可以为你扛起整片天空】094
柳倩话音未落,倒是晴雪先开了口。在刚刚筱蔷拿出锁情扣的时候,晴雪也是一阵痴迷,后来听到柳倩说它有段故事,更是十分好奇,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妈,我想听。”
筱蔷在心中思量了片刻,更加无解地看着柳倩眼中的奇异光芒。她专注地看着那把锁,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闵瑞,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肯定地点点头。似乎是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驱使她,想要知道想要知道。
与此同时,闵瑞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柳倩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还有一丝对于往事的追忆,心下沉了一丝,也是一副专心倾听的样子。
只有温彬适时地握住柳倩的手,冲她笑了笑,给她使了一个“没事”的眼神,柳倩才从之前的一丝沉痛之中回过神,露出淡淡的笑容,娓娓道出埋藏在心里很久的事情: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刚上大学,还很单纯。在我们寝室里有个女生,长得很漂亮,眼睛水汪汪的,很讨喜。”
柳倩陷入沉沉的回忆之中,那个眨着大眼睛的女生仿佛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般,她忽然看着筱蔷,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筱蔷似乎感觉到柳倩正在看她,她抬起头,有些错愕,因为柳倩的眼神,似乎是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些什么,柳倩的声音就再一次响起:
“当时我们班上有一个男生长得很帅,我们当时那个年纪,自然免不了有点小女孩心思。当时啊,我们整个宿舍都在讨论他,独独除了那个女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柳倩忍不住笑出了声,仿佛是为当初幼稚的行为感到有些可笑。
随即,她转过头深情地看着温彬,感慨道:“当时的我们,真的很傻。”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当时以为那个女生不喜欢那个男生,没有多想,后来有件事情改变了我们的看法。那是七夕情人节,所有人都很高兴,兴致冲冲地为心爱的人准备礼物,当然我们也不例外。所以,我们一个宿舍相约一起去学做巧克力。当那个女生说要随我们一起的时候,我们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很高兴地一起出发。”
少女的心思,几人能懂?筱蔷闭着眼睛,听着柳倩讲着故事,手中紧紧握着那把锁,似乎当时的画面就这样生动地在她的面前重演一般,那样动人曼妙。
柳倩看着众人沉浸在其中,脸上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们就在那个女生的脖子上看见了这对锁情扣,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它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只是一下子被吸引住了。那个女生腆着脸,十分担忧,但却耐不住我们的拷问,最终说出了她和那个男生之间的事情。我们这才知道那个东西名字叫做锁情扣,而且它是那个男生亲手做的。”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晴雪正听到兴头上,却发现柳倩的声音戛然而止,急忙忙地就问。
柳倩揉了揉鼻子,对于晴雪的反应苦笑了一番,又继续说道:“我们当然是很气愤,不过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和那个男孩子谈恋爱,而是因为她背着我们。当时我们的想法真的很微妙。那个女孩子看见我们的表情很伤心,就站在那里,硬是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我们其实当时就心软了,可就是倔,不愿意表现出来。”说到这里,柳倩的眼中露出懊恼的神色,脸上满布忧伤。温彬知道她的事情,有些担忧地靠近,温柔地在她耳边说:“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柳倩见到温彬关切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暗想:阿彬,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为我挡风遮雨,为我扛起整片天空。
“后来,那个男生找到我们,跟我说起了他和那个女生的事情。他说,锁情扣是有灵性的东西,一旦戴上,心心相依,永世不离。他说,当初他对那个女生说他喜欢她,那个女生起先不同意,后来,他用了好几个夜晚不眠不休才做出锁情扣,那个女生才十分感动地答应了。他说,那个女生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你们说喜欢我。他说,那个女生很在乎你们。听完我们当时就哭了,很后悔不该那么倔,可是我们跑回宿舍却没有找到那个女生。”
晴雪的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模糊了视线。筱蔷和闵瑞虽然没有表现,可是手却握着锁情扣,越发的紧。心心相依,永世不离。这八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生生烙印在他们内心的最深处,牵引着他们不断靠近。
柳倩说着,也有些哽咽,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形,感受到温彬手心的温暖,才让自己能够再次发出声音:“后来,我们听到消息,说是那个女生转学了,甚至没有跟我们道别。再过了不久,那个男生也转学了。我当时和宿舍其他两个女孩子一样,满心期待着那个男生能够追回那个女生。可是;世界真的不是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的。”
越多说一分,她的心里就越愧疚,可是记忆却像是潮水一般,狠狠地拍上岸,再也压不下来。她把自己困在里面很久了,需要释放。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心中的感觉,继续说道:“不久后,我们就听到千方百计打听来的消息,那个女生嫁人了,可是对象却不是那个男生。那个时候,我们只能再退一步期待,期待那个女生能够幸福。可是后来,我们听说那个女生的丈夫死了,而连带着那个女生和孩子被赶出了家门。”
听到这里,筱蔷眉头紧皱,似乎记忆中的那些东西也顺当地被牵引出来,又开始无可救药地想起那个丢弃自己二十多年的母亲,脸色有些惨白。死死地咬紧牙关,希冀地看着柳倩。
柳倩吐了一口浊气说:“后来……”
【是否有个人可以为你扛起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