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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低工资生产地点的候选对象,是在美国后院。得克萨斯仪器就是在萨尔瓦多开始生产,直到政局动荡,折磨美国人的活动如火如荼,他们才离开了那里。后来发现香港的条件比较好:社会稳定,工资低,法律上和政治上由英国控制,这种模式又在香港展开。香港的成功,令台湾和韩国等邻近地区和国家都步其后尘。接着新加坡又依样划葫芦,马来西亚也这样来做。可以到处迁移的电子企业在加勒比诸岛、墨西哥、中美洲等地被人忽视或避开,东南亚国家却开始为吸引它们前来而进行激烈竞争。到1975年,全世界的海外电子装配厂工人,东亚就占了大约95%。到70年代中期,事情已经定局:贫穷的东亚国家被卷进世界范围的电子革命,拉丁美洲、中欧和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被撇开了。由1980年开始,中国在在沿海地区设立了多个经济特区,尤其是在香港边境附近的深圳市。不出几年,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出口兴旺景象出现了,劳工密集出口生产活动给中国提供了数以百万计的工作职位。
加工出口区、海关保税仓库和各种关税退税制度,是东亚经济之虎早年得以输出大部分工业品的原因,也起了模范作用。例如在韩国,跟在加工出口区的外国投资相比,人们是更强调联营企业和使用技术许可证。但基本模式一样:通过让外国企业直接参与,使国内生产与世界技术挂钩。联营企业,制造原厂配备,用许可征向外采购等安排,全都方便了比较贫穷的经济体从事出口导向的制造业活动。东亚的“雁阵”控制了全球电子生产的上游,协助它们的经济迅速增长了不止15年。马来西亚、新加坡、韩国、台湾以及在不那么大的程度上香港(它却成了中国南部“出口平台”生产的服务中心)的工业品出口“奇迹”,大部分是以此为基础。
出口平台作为工业发展的一种模式,源自以下两股力量的连结:一股以商品和资本自由流动为标志,即华盛顿试图创造一个自由世界经济秩序的努力;另一股力量则是跨国企业之间的激烈竞争。二次大战结束不久,第三世界国家为寻求快速的工业化,以培育本地工业制造本地产品替代进口为目标,创造出受保护的内部市场。但是,华盛顿却认为全球性的自由贸易更适合美国利益,因为当时美国厂家仍然是最有效率的生产商,可以将竞争推到那些不受保证的市场去。作为削弱这种进口替代工业化模式的部分努力,美国国际开发署(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的经济学家和他们在世界银行的同行,加上在美国各重要大学里新古典发展经济学者的协助下,开始形成出口平台的策略。
为了解除第三世界精英们的武装,国际开发署和世界银行的技术官僚们争论说,虽然工业化是值得争取的目标,但是由于国家内部普遍贫困,有效的需求极为有限,因此进口替代会很快被耗尽。第三世界国家应该转而雇佣它们那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并改为发展像纺织、制衣和做鞋等低技术的制造业,它们的低廉劳动成本将为它们出口到先进国家的市场带来竞争优势。世界银行总裁罗伯1975年便说过:“大多数国家必须作特别的努力,将它们原先与进口替代相连的、市场相对细小的制造业企业转向由出口增长所带来的更大的发展机会”。为了在出口平台中取得成功,世界银行劝告第三世界的技术官僚们进行“结构改革”--这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它包括:将本国货币贬值,以令出口产品在世界市场上更具竞争力;允许外国投资者进入本国,设立出口制造业的企业;设定工资上限,以制造出廉价的、具有竞争力的产品;以及取消对进口的限制、降低对那些出口制造商所需的原材料资本货物和中间货物的进口关税。这一世界银行所带导的打开第三世界经济的运动,巧合地(也许其实不那么巧合)与60年代后期、70年代早期美国跨国企业的需要相符合。由于在跨国企业之间及与日本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美国的跨国公司都将减低劳动力成本视作谋取利润的关键。美国已经工业化的劳工相对来说较高的工资被视为问题所在,而未工业化的东亚及墨西哥劳工的低工资则提供了解决方法。以下70年代早期的数据为我们揭示了劳动力成本上的这种差异:1972年,当美国工人平均月薪固定在大约1200美元时,台湾工人平均月薪只得45美元,而南韩、新加坡和香港工人则顺次为18、60和82美元。美国的跨国企业遂将它们的发展机会系于亚洲廉价劳工和美国资本的联姻上,由此制造商品去繁荣美国市场。
从1965年到1980年,美国在海外的私人投资增加了四倍,即从500亿增至2140亿。出口占了美国海外有关制造业销售的四成。到1988年,有320亿的美国投资放在亚太地区,还有颇重要的一笔数目投放在出口制造业方面。与美资有关的出口往美国市场占亚太地区的比例由1966年的不足10%升到1977年的超过25%。在所有这些方面。今天的比例都更加高得多。
相对于制造业投资的东亚的增加,美国本土的工业也随之被“挖空”了,这一点在电视机工业中呈现出来。为了与流入美国市场的、廉价而高质的日本电视机竞争,美国厂商把他们大部分的生产在60年代时都转移到墨西哥、台湾,后来又到新加坡去。到70年代中期,虽然在美国销售的黑白电视机接收器大约还有20%是在本地生产,但在墨西哥和台湾制造及半装配好的零件还是大部份都组装进这些电视机里。在彩色电视方面,主要制造工序往墨西哥和东亚的转移,造成的结果是海外生产的半装配好零部件占美国厂商所使用的全部组件之比例,由23%上升至超过90%。在这一期间,美国本土电视制造业的地位在1966年与1970年间下跌了五成,并在1971年再下跌三成。
美国的贸易政策是推动所谓“再出口”,即美国生产的构件由外国廉价劳工组装好后,以制成品的形式运回美国。美国关税代号第806和807节给予进口制造的美国构件免税进口,这意味着只有附加在组装工作上的价值被征税。这一“806/807”进口部份的总价值由1966年的9.53亿上升至1987年的将近400亿。这一往东亚及东南亚转移工业制造竞争的动力,可以从以下事实得到证明:美国把大部分电视制造的生产移往台湾这一行动,刺激起日本的生产商也把他们的劳动力密集型工业转到台湾和韩国,以抵消美国在减低劳动成本上的暂时领先。这种通过转向低工资的东亚和东南亚来互相降低价格的过程,同样发生在美国及日本生产电脑板和电脑的工业上。
再没有比东亚边缘这一流行的形象更能说明美国投资在这里比在其他区域获得更大利润。1984年美国投资在欧洲及拉丁美洲的回报率分别是4.3和7.2,但在亚洲却高达14.0,而在个别的亚洲国家里,回报率则达更高:台湾是21.8,新加坡34.7,南韩高至41.2。
直接投资到东亚,这只不过是美国公司从这地区的廉价劳力获利的其中一个途径。除此之外,部分跨国企业更采用“转包”或“原设备生产”的安排,即由东亚厂商生产产品,然后用该跨国企业的牌子出售。台湾就是这么一个转包中心,由小型的台湾厂家为美国厂商生产诸如IBM、通用电器等产品。转包在台湾已变得如此制度化,以致一个外国行政人员评论说:“你真没法把台湾看成是出口国,它只不过是一群为美国市场而存在的转包者”。
这些有利于跨国企业的理想条件并不是自然地发展起来的,而是因为各国政府急于吸引外国投资而不惜代价制造出来。在各种吸引外资的招徕中,有一种叫“出口加工区”,即那些设立在菲律宾巴达安半岛、台湾高雄和韩国马山的加工区。在加工区内设厂的厂商被给予一整套优惠。以巴达安出口加工区为例,计有:允许100%的外国资本;允许一个低于首都马尼拉的最低工资额;免税特权,包括本地资本设备减税,进口原料和器材免税、和免收出口税、地方及省一级税项等;优先获得中央银行外汇分配购买进口物资;低廉的地租和水费;政府负担基础建设及厂房,后者可由公司以低价租用或购买;以及加速固定资产的折旧。
出口平台的基本缺陷,即它的依赖性。这些缺陷,在首要的新兴工业国和地区--韩国和台湾的例子中得到了清楚的说明。一方面,新兴工业国很大程度上依赖在一个出口市场--美国市场上,它在80年代中期吸纳了前者大约四成的出口产品,随着保护主义横扫美国和其他先进资本主义国家,这种出口的导向就成为主要的弱点,在这种经济的未来前景投下重重阴影。过去四年来,美国为了结束它与韩国、台湾之间的贸易赤字,特地进行了一场攻势猛烈的贸易战,结果台湾1990年的经济增长创下了自1982年来的最低点,而韩国的贸易平衡则在享受了大约四年的盈余之后回复赤字状态。另一方面,新兴工业国过去30年来虽然都有8%到10%的增长率,但基本上它们的零件制造和科技仍然依赖日本。事实上,它们的角色一直都是提供廉价劳动力去组装进口的零部件和科技。韩国1990年与日本有59亿贸易赤字,以及台湾同年与日本有79亿贸易赤字这一事实,便显示出这种倾斜的关系。台湾赫赫有名的“电子计算机工业”,便是一个名过其实的名称,因为它实际不过是低技术的、以密集劳动力去大规模仿制IBM模型--这一模型本身就是为易于仿制而设计的。至于韩国,它那高技术生产者的形象被这样一些严峻的现实所打破:销量最好的现代汽车也许是韩国最著名的出口产品,可是它的本身外型是抄袭意大利的设计,它的马达由日本三菱公司设计,它的传动器设计和制造也都是由三菱公司进行。韩国的彩色电视机跟日本产品在美国市场上也许竞争得难分难解,但是其中日本制造的零件却占去了韩国彩电的85%。再者,韩国号称世界第五大个人电脑出口商,但事实上只有电脑用桌才真正由它制造。换句话说,韩国和台湾都并没有摆脱作为外国(尤其是日本)零件装配工场的地位,这一事实已经将它们带到一条我们称之为“结构性压榨”的死路上去。由于本身研究和发展基础薄弱,加上日本对分享其先进科技的明显抗拒,新兴工业国无法自行生产高科技产品,因此,当它们现在的工资水平已大大超过亚洲其他国家时,它们也就被赶出廉价劳力的市场了。生活指数的提高、劳动力储备的枯竭、加上日益有力的劳工组织,使台湾和韩国现时的平均工资比东南亚高出3倍,比中国大陆更高出10倍。举一例子,台湾纺织工人的平均时薪是3.65美元,在泰国和印尼则分别只有0.68美元及0.23美元。可以预料,美国和日本制造商会把赌注提高,并将它们的工作重新分布往泰国、印尼和中国大陆。更危险的情形,是新兴工业国里许多本地企业也随着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