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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她是明白一切的。就她的智慧而言,我的小心思往往难逃她的一双法眼,可是我们却心照不宣,正如我不会拒绝她让我去她家安身的要求。
有时候,友谊,不必捅破那一层窗户纸,笑而不语,往往是最高的境界,否则,便显得多余而生疏。
能不能让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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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姐家独门独院,有点中西合璧的感觉。刚刚还是满目的大理石雕塑,乍一转弯,就成了亭榭走廊,流水潺潺。
她把我安排进了阳光最充足的那一间屋子。用她的话说,就是看到我那样白的皮肤心里直痒痒,非要把我晒成天然小麦的同类才肯罢休。
闻此,我只是配合的笑笑,内心除了感谢她的周到细心,仿佛再不能多说什么。
晚上六点,在“发送”上轻轻一点击,我伸了个懒腰,呼,终于又完成了这个月的任务。
张姐在客厅里等了我好一阵子,直到看到我踢着拖鞋懒洋洋的下了楼,这才立刻催促我去换衣服。
我还没有从刚才所谓的“创作过程”中完全清醒过来,只目光呆滞的望着她。
张姐看我傻愣愣的样子,亲昵的捏了捏我的脸颊,说:“快点儿丫头,今天姐姐带你去曼谷的生涩场所看看。”
我一个激灵,颤抖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反问她:
“什么?我说我的好姐姐,你老公再宠你也不能对你这么个容忍法吧?都一已婚妇女了你还竟想着花天酒地,要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那不都是男人爱搞的事儿么?虽然我承认你是挺爷们儿,但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爷们儿了?!!!”
“一边儿凉快去!”她玩笑的推了我一把,“我傻呀?老公当然不让我去了,所以……你知道我一直对那些地方很感兴趣的吗,所以只能趁他不在的时候偶尔去开开眼界,况且,你能和一堆红艺人发生点儿啥么?”
“切,”我敲着二郎腿把自己摔进宽大的沙发里,不屑的争辩,“不就是人妖么,还讲什么红艺人白艺人,你当是大上海里妩媚终生的红玫瑰白玫瑰呢?”
张姐听到这里却突然皱起了眉,她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铃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你走南闯北也算有些年头,怎么会不知道对人最起码的尊重?不然为什么现在瞎子被称为盲人,聋子被叫做失聪?”
“不论他们是哪种职业,他们代表了一个国家的文化,就算他们是***里出来卖的男男女女,你一样要对他们肃然起敬。他们和你一样,靠的是本事赚钱。”
“你有一双独特的眼睛,从不同的视角记录世界各地每一寸角落,可他们呢,没有技术没有能力,好多人从小就沦落风尘,有的全家十几口人都要靠他们赚钱来养活,否则,谁愿意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张姐诚挚清明的眼神将我的脸灼的烧烫,我很抱歉的低着头不说话,只能笨拙的摆弄着手指来掩盖内心产生的强烈罪恶感。
她是最了解我的,一到这种时候,我总会像个小学生一样不知所措,所谓道歉的话,很难从我口中说出,但是她知道,我以后,会懂得怎样去做。
张姐带我来的这家演艺场坐落于曼谷市郊,周围郁郁葱葱的密林,掩藏了那一栋红屋顶的房子。
我调笑着问她:“怎么会把这种场所建在这里啊?你像我们国家的那些都巴不得越中心越好。”
张姐叹口气,说:“铃铛,他们也需要尊严。”
当时的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相对那些我走访过的国家都是巴不得挂上五色彩旗来招揽客人的做法,这里却隐秘的不想被人发觉。
时间还早,张姐先拉我去吃了特色炒粉,又爆发了少女心似的牵着我在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摊前转悠。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旅游胜地都和椰子有个约会,在这里,我也对玲琅满目的椰雕着了迷。
突然,我身形一顿,猛拍着张姐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张姐显然也纳闷我突如其来的异常,她回头不解的问我:“怎么了?”
我指着三四米远处挂着的那个椰子头给她看,她也突然“啊”的一声叫出来,直道“好恐怖好恐怖”,然后就急急要拉着我离开。
我像是被那个椰雕施了咒语,僵在原地难以挪动脚步,只是不停地、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那双眼睛看。
我想,那的确是一个被手工艺者施了魔法的椰子。它被雕刻成红艺人的模样,即使被彩线编织而成的长发挡了部分,我却依然能清晰的分辨出那鼻子、那嘴、那额头,还有,那一双,像是看透世人,要看穿进你心里的眼睛。
我略微挣脱开张姐的束缚,对她说:“我想买下它……”
“你疯了么!”她不可思议的盯着我,“你难道不怕半夜被他吓醒?!!”
“不怕,”我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够直达我内心的东西。”
张姐拗不过我,只得用半生不熟的泰语和老板交谈。可是无论我们答应出多少的价钱,老板就是一个劲儿的摆手,张姐翻译给我说:“老板说有个人已经买下了,马上就来取。”
“哦,这样啊……”我不免有点失落。
张姐总觉得我受了委屈,于是依然不放弃的和老板争取。
泰语英语,甚至急了,张姐连中文都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老板急的满头是汗,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我们身后说:“就是他们,他们来了!”
我俩转头,却没想到,遇到的是两位红艺人。
其中一个,烫了弯弯的卷发,涂抹了浓浓的唇彩,和我小时候对红艺人的印象没什么区别。而另一个,却是长长的直发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略施淡妆,皮肤白皙,看不出来是否上了粉。
“天哪,还让不让人活了!”张姐的感叹声不适时机的发出。
的确,那一个冷冷的人,可以让你模糊了性别,说不上是精致还是漂亮,总之,就是让人感到恰到好处的惊艳。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双被长睫毛遮住的眼睛,它们看着远方时,和椰雕上的那双眼睛是何其的相像!
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在我和张姐身上逗留,而是直接问老板要那个椰雕。
不知是不是际遇与命运的垂怜,我竟然鼓起勇气用英语问他:“你好,请问能把你手里的东西卖给我吗?我愿意出多出好几倍的价钱,你开价吧。”
那人只淡淡瞥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对不起。”
我不死心,更加放低了姿态。
“这是我旅行这么多年来少有能看上的东西,你能忍痛割爱吗?而且……而且我来自中国,可能以后再也碰不到这样的椰雕了。”
我承认,我故意说出我是外国人的身份,寄期望于他能不和我计较。
终于,他肯转身正视我。
他问:“请问你看上了它的什么?论精致,周围有更好的,论美观……呵呵,它看起来甚至有点吓人。”
“眼睛,”我很认真的回答他,像对待老师的提问,“我看上了那双眼睛。”
那人又低头仔细瞧了瞧手中的东西,却最后,还是笑笑对我说:“抱歉,我不能把它卖给你……”
实话说,作为一个女生,这样被人直接驳面子的事情让我感到异常难堪。
张姐无法,只能拍着我的背安慰我:“铃铛,别闷闷的,咱中国这种小玩意儿多了去了,实在不行姐姐满泰国再给你找出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别为这种小事儿心里不高兴,啊!”
我摇摇头,甚至有点撒娇的微微撅起了嘴,自己嘀咕着:“世界上哪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啊,何况还是一见倾心的……”
为谁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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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入演艺中心的时候,灯光已经暗下,只留星星点点的红色打在四周的墙壁上,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中央的圆形舞台周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我和张姐暗自郁闷,只能摸黑边走边找寻,终于,在离大门最远处的角落里,发现了被人遗忘的两把椅子。
张姐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鸡尾酒,要了一个特色果盘,然后给了那个泰国小伙儿一些小费。淳朴的男孩儿大概是新来没多久,他接过钱,不住的弯腰说谢谢,那样子略微有些滑稽,让我俩忍不住都轻轻上扬了嘴角。
张姐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刚进门的时候张姐就抱怨说,她上次来的时候人虽然多,但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仿佛这里是难民营一样的拥挤不堪。
小伙子操着浓重的口音,说着蹩脚的英语,告诉我们,“今天是尼亚的演出,当然人多啦!”
虽然有些吃力,但我还是听出了大概,于是纳闷的问他:“尼亚?他是谁?很有名吗?是明星?”
那人明显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像是看怪物一般。
“你们竟然不知道尼亚?他是全泰国最著名最优秀的红艺人!!!”
我扭头看向张姐,只见她连忙冲我摆摆手,“别看我啊你,我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见我没有打算要相信她的意思,她只能继续倒苦水:
“你也知道我老公从来不喜欢我看这些东西,有一次我软磨硬泡让他带我来,结果我看的眼睛都直了!你别看姐姐我当年做编辑,还是旅游杂志的,可泰国人妖我也是第一次见啊!那家伙把我都看呆了!所以……一回到家,我老公就非说我目光出轨,**裸的看其他男人。其实,你说这不是冤枉我么,他就是一个大醋缸,我就是看条公驴他都得和我急,更别说看人妖了,这一旦沾上一个‘人’字,那在他眼里就是婚外情的前兆!”
噗……好吧,我其实应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对她表示同情加安抚,可是……我必须承认自己又一次被张姐华丽丽的逗笑了。
服务生送上我们点的酒水,耐心向我们介绍:
“尼亚在我们泰国的红艺人圈子里虽然不是最年轻的,可能也不算最美丽的,但是他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嗯!不一样!”他点头重复,像是要得到我们的认可。
“嗯嗯,你继续说。”张姐兴致盎然。
“他当年是凭借一支舞出名的,但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舞种,有点儿像桑巴,有点儿像印度舞,还有点儿像……嗯,就是我们谁都能跳的,舒展胳膊什么的……”
“是不是现代舞?”我问。
“大概可能是吧,”服务生困扰的挠挠头,“我不了解那些,也就是听朋友客人说起过,心里觉得他很不一般,就记下了,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解解闷儿。”
“那舞叫什么名字?”张姐追问。
“……叫‘红艺人’!这个我记得可清了!因为当年有人问了好几遍,他都不肯说,最后还是他的一个朋友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我们才知道的。大家今天肯定也都是为了他的这支舞来的,据说,他每年就跳一次,今天选择了我们这里,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光荣吧!”
我举杯和张姐碰了碰,撇撇嘴不屑的说:“没想到天底下装样子的人到处都有,连一个人妖都懂得拿乔。”
张姐和我一样,最看不过装模作样的艺人,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红艺人。
她把视线聚焦在舞台上,自顾自的说道:“呵,一会儿等他上场,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哪两下,能把泰国人民迷昏了不成!不管是什么狐媚,先让我这把照妖镜照照再说!!!”
场内的人声渐渐被黑暗浇熄,红色的光斑也逐一褪去,霎那间,整个人都像是穿越回了盘古前的混沌世界,仿佛除了自己,一无他人,看不到,摸不着,听不明。
然而,几十秒的沉寂过后,是闪电般刺眼的白光,直直落在人群中间。
灯光开启,散落再回笼,凝聚到中央那一圆形舞台上,生生晃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