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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不仅尼亚的脸色愈加难看,连带着我也愤怒异常。我实在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开明高贵的母亲,会说出这么歧视人的话来!
“妈——”我站起来,刚想开口,尼亚却突然找到我的手,紧紧握着。
他打断我,诚恳的对我父母说:“叔叔阿姨,我想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所有有关我的一切吧……”
“我现在在附近的大学教书,一个月能挣六千以上。我会做饭会洗衣服,虽然我比铃铛小了三岁,但是我很有信心能给她最周全的照顾。”
“没错,我出生在泰国,也在那里长大,我的父亲本是政府官员,后来被人诬陷入狱,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我母亲也是中国人,因为家道败落才逃到了曼谷。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虽然他俩现在还在上学,可是弟弟已经在给一家大型公司打工赚钱了,待遇还不错,我暂时没有养家的重担。”
“至于你们所说的人妖……”尼亚使劲咬了下嘴唇,他捏紧了我,说,“虽然我们那里管这个叫做红艺人,可是……我以前也做过……人妖……”
“什么!”
“尼亚!”
父母和我的声音纷纷发出,我们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尼亚口中说出来,尼亚曾经答应过我的,他说过他会把这段历史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会再告诉他人!
可是,他怎么敢!当着我父母的面,他怎么敢这么直白!
“你是哪根筋错乱了?!”我朝他咆哮,“你说这些干什么啊!!!”
“你……你你说你曾经是……”母亲指着尼亚的手已经开始发抖,父亲赶忙上去搀扶着她,却连他高大的身躯也逐渐站不稳了。
“是。”尼亚重重的点头,那眼睛里的毅然和决绝,让我的眼泪又不自觉的刷刷往下落了。
猛然,母亲狠狠打开我和尼亚紧紧相牵的手,她把尼亚推倒在沙发上,连拖带拽的把我拉进卧室,“咣当”一下关上了门,她的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失望。
“丁铃!”母亲一定是气极了,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会宠爱的唤我“铃铃”,而是连名带姓的叫我“丁铃”。
“你确定他真的是你的男朋友?你以后结婚的对象?”母亲再一次隐忍着向我确认。
“嗯!我爱他,我想嫁给他,而且我只愿意嫁给他!”我无法退缩,也不能退缩。
“我和你爸给过你压力没有?啊?我们有没有逼着你去相亲?有没有天天念叨着让你赶快解决单身问题?啊?”
我沉默。
母亲上前一步,一巴掌排在我的左脸上,徒留火辣辣的疼。
“说话!”她嘶喊。
“没有。”我仍旧低着头,捂着脸。
“那怎么你非要找一个恶心的人妖?你是觉得你父母活的太痛快是不是?你是巴不得我和你爸早死早超生是不是?”
“我没有!”我大声为自己辩驳,为什么,只因为尼亚见不得光的过去就要否定他所有的付出?
“什么没有!这个世界上正常的人有多少?我们不干预你的私生活,你的男朋友交老外也好,中国人也好,交年龄大的也好,小的也罢,我们都能忍受。可是呢?你给我找来一个人妖?他和太监有什么不同?!”
“尼亚不是太监!”我痛哭着,声音沙哑好似破锣,却相当坚持。
“尼亚对我好,比所有人对我都好。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我爸,就是他了!他照顾我,迁就我,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其实我早就想和他结婚了,是他怕我反悔才执意不想那么快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们为什么只抓着他的过去不放!”
“好好好!”母亲气的跌坐在床上,“女儿大了哈,父母的话不听了,如果……如果那个尼亚是个好东西,为什么我的女儿会变成这样!顶嘴,惹我们生气,让那个叫什么破尼亚的把我们家铃铃还回来!”
“你女儿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是为了讨你们欢心才装成乖乖女的!”
“你!你……”
然而,母亲那个“你”字的下文却没有说出来,就软绵绵的倒下了……
ps:这文写到恋爱篇结束后会暂停更新一段时间,因为新坑要攒稿,很抱歉,不过请放心,即使暂停也会有一个完整的结尾。之后重新更的时候大家可以当作番外来看
现实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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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天真的以为长辈因为气极了而晕倒甚至瘫痪都不过是八点档的狗血剧情,然而,当这一切降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悲剧的发觉,艺术原来真的是源于生活。
母亲晕倒了,是被我气的,在说那个“你”的时候。
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她指着我,全身都在颤抖,而我,在那个时候却糊涂的没有发现这种异常。不,应该说是我并没有在意这种异常更妥当些。
生平第一次,我是个不孝女的感觉如此强烈。是啊,能够把身体倍儿棒的老妈气的住了院,我哪里还不敢承认。
我想起我在母亲猛然昏迷的时候拼命的喊,那种凄厉的叫声把在客厅的父亲和尼亚通通都招了过来。父亲大脚把屋门踹开,在看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母亲时狠狠踢了我一脚,那力道,让我瞬间就跪在了地板上。
我不敢忘记,他抱着母亲临出门时扔给我的那句话:“要是你妈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再叫我爸爸了,我们高攀不起您!”
这样的言语,出自一向威严却对我疼爱有加的父亲,我一时难以承受。
于是,我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想要跟上父亲的脚步,想要看看依在他怀里的母亲,可是,腿部的酸软以及内心的烦乱都影响了我的步伐。
尼亚看我那个样子,上来要搀着我,而我,却又怒火冲天的甩开他的胳膊。当时,神志已经有些不清的我只自私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如果没有尼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依然会是爸妈口中的好女儿铃铃,而我母亲,也不会这么快和医院打交道。
所以,我对着他喊:“别碰我!滚!滚出我的世界去!我妈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尼亚并没有怪我,他心疼却坚实的把我搂进他的胸膛,不住的安抚。
“铃铛,你冷静点,阿姨还等着你呢,你冷静点,乖。”
我哭闹,我撒泼,我挣不脱他的羁绊,逃不开他的触碰。
最后,我用尽了力气,连站立都难以只靠着自己。于是,我只能半跪着哀声对他说:“尼亚,你行行好,好不好?算我丁铃这辈子对不起你了。我是真的想过和你过一辈子的,可是,前提是我爸妈他们……”
我哽咽的说不下去,而尼亚的眼睛也红了。他要把我扶到沙发上,我却摇着头求他:“我想去看我妈,我想去看我妈……求求你,让我去医院!”
我拒绝了尼亚的陪同,而他,也终究没有再坚持,只是把我送上出租车。我坐在后座,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向他,尼亚一直在那里站着,一直没走,直到汽车一个转弯,我的视线被完全的隔离,我依然觉得,尼亚还是会在那里。
我来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父亲形单影只的坐在走廊里的金属长凳上,他的头低着,双手合十抵着额头,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萧索的味道,让人目不忍视。
“爸……”,我轻轻走过去叫了他一声,靠在他身边坐下来,好半天才敢问一句,“妈呢?医生怎么说?”
父亲并没有抬眼看我,可是我能感到他的身躯都紧绷着,我曾听母亲说过,这是他紧张时一贯的表现。
父亲不善言辞,在我的记忆里也很少朗声大笑,可是,他会默默的为我们母女做些实在的事情,比如拼命的挣钱养家。
在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母亲半开玩笑的和父亲说话,觉得他太累了,想让他少做一点工作,说家里能吃饱穿暖就行。可是父亲却正色对母亲说,我们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他有义务让我们过上优渥的生活,只有我们开心,只有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他才会感到幸福。
我们之于他,他曾经在给我和母亲的一封信里写到,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但是现在,一份重要却可能葬送另一份重要……
“爸……”我再次轻轻唤他。
这一次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紧闭的抢救室大门,说:“你妈在里面呢,究竟怎么样一会儿大夫出来问问才知道。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希望她这次能熬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妈会好起来的!”
这是一份怎样的心理暗示,我们都懂。
短暂的沉默弥漫在我和父亲之间,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启阖,在虔诚的祷告着。
过了很久,父亲突然问我:“铃铃,能断吗?”
我知道,他在问我和尼亚的事儿。
我抿着嘴,没吱声。
“你妈妈会受不了的,人年纪一旦大了,经不住这些小病小灾的。”
“可是……”我想说,可是我爱他,即使我在出门前对他说了那么重的话,可是我的内心告诉我,自己还是在乎他,还是想和他一起。
“你还年轻,不懂得其实在婚姻里爱情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彼此包容。铃铃,你是一个女孩儿,以后肯定会想做母亲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尼亚他有没有生育能力?”
“……”
我无言以对,说实在话,这点我的确没有考虑过。和尼亚在一起,我只了解他爱我,而我亦爱他。我们相处得很愉快,虽然我们曾经抱在一起憧憬过未来的夫妻生活,可是,那也仅仅是幻想而已,父亲说的问题太现实,我们还没有精力去验证。
可是,我还是想证明什么。
于是我鼓足勇气,想替尼亚进行又一轮的辩护。
“爸,尼亚他其实……”
然而在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红灯熄灭,抢救室的打门被推开,母亲躺在车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看到爱妻依然紧闭双眼,父亲再也顾不得我在说些什么了,他立刻站起来,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士,直直奔向还未摘下口罩的医生。
“大夫,我妻子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为什么她还没有醒过来?”
医生拍拍父亲的肩膀,语调温和的安慰他,“大叔您别着急,这位阿姨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怒火攻心了,她又有一点高血压,一时脑部供氧不足才晕倒的。放心放心,转去普通病房观察修养两天就好了。”
“真的吗?谢谢!谢谢大夫!”父亲紧握着那位医生的手,连连道谢。听到母亲没有大问题,他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把头转向我,说:“铃铃,爸爸去给你妈妈办入院手续,你先跟着护士去病房。要是你妈她突然醒过来了,你也别和她对着干,她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听到没有!”
父亲最后那四个字中气十足,恐吓意味明显,连我旁边那些年轻的小护士听到都有些好笑了。
于是,我只能点头再点头,苍天见证,我丁铃,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惹父母这样生气了!
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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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一场意外,父亲刹那间沧桑了许多,隐藏在黑发间的银丝好像增加了,隐隐约约,灰灰的刺伤了我的眼。
我实在不忍,千百遍的说服,总算把父亲给劝了回家休息,而自己则留下来照顾母亲。
第二天一早,母亲还在熟睡,我离开病房去打热水,果不其然,看到了倚在门边的尼亚。
他的脸色有些憔悴,顶着两个不小的黑眼圈,低头半眯着眼。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能很容易发现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
我不知道尼亚是什么时候来的,看那个样子,大概时间已经不短了。
于是,我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他,“尼亚?”
他的头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