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膛过稻田,这时其中一艘炮舰正好登陆。
华盖饭店是法国殖民统治时期的建筑,其中一楼的餐厅成为人们在战时的庇护所,
这儿洁白的桌布、亚麻餐巾、银制餐具和餐桌上的蜡烛令人赏心悦目。卡扎勒特在酒吧
间等候多时,他那一身热带军装使他惹人注目,而那些勋章授带更令他光彩夺目。多年
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激动过。他生活中自然也不乏女人,但从来没有一个曾经如此深深地
打动他,以至于他要考虑建立某种严肃的关系。
当她款款步人酒吧间时,他心潮澎湃。她身着一袭简明的饰有狭长花边的宽松裙服,
头发用一个丝绒蝴蝶结束在后面。她略施粉黛,手腕上套一对手镯,结婚戒指边上戴着
一枚钻石戒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高雅和含蓄。越南领班立即迎上去,用一日流利的
法语问候她。
“非常荣幸,伯爵夫人。”他吻了她的手。“卡扎勒特中尉正在酒吧等您。您现在
就入座吗?”
她微笑着向杰克招手致意,杰克信步走来。“噢,是的,我想是的。我们来一瓶杜
姆。佩里涅翁牌香滨酒。是个庆祝。”
“夫人,我可以问问是庆祝什么吗?”
“当然可以,皮埃尔,我们要庆祝依旧活着。”
他笑了起来,领他们到外面游廊上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穷,安顿他们落座,然后微笑
着说:“香槟酒马上就来。”
“我抽烟你介意吗?”她问卡扎勒特。
“我也抽一支不就行了。”
当他倾身为她点姻时,他说:“您真是美极了。”
她的微笑凝住了,很严肃的样子,随后又微微一笑。“你看上去也很英俊。说说你
的情况。你是个常备兵吗?”
“不,我是志愿兵,签了两年服役期。”
“你是说你是自愿来这儿的?为什么?”
“我想是因为羞愧。我免征人伍是因为我是在校大学生。后来我直升暗佛法学院,
攻读博士学位。”他耸了耸肩。“发生了一些事,于是我决定参军。”
香槟酒来了,菜单也分送两人。她坐靠在椅子上。“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也就是在自助餐厅里发生的事及其后果。“于是我来
到了这里。”
“那个独臂男生呢?”
“特迪·格兰特?他很不错,正在上法学院。我上次休假回家时见过他。事实上,他
在假期里为我父亲干活。他很聪明,非常聪明。”
“你父亲是个外交官之类的人物?”
“可以这么说。他曾经是一位为国务院工作的优秀的律师。现在他是参议员。”
她扬起了眉毛。“那他怎么看待你参军这件事?”
“只好接受现实了。叮嘱我一定要活着回去大展鸿图。我最后一次休假时,他正在
竞选。说实话,有一个参军的儿子让他受益匪浅。”
“还是个英雄儿子吧?”
“我可没这么说。”
“你是没有这么说,但你的勋章说明了一切。瞧,我们都把香摈酒给忘了。”她举
起酒杯。“我们该为什么干杯呢?”
“就如你刚才说的,为活着干杯。”
“那就为生命干杯吧。”
“还有追求幸福。”
他们碰了杯。“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问。
“回巴黎?”她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急着回去。我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既然已经祭奠了死者。”
“可以这么说。来,让我们点菜。”她扯开话题。
杰克·卡扎勒特如痴如醉,兴奋异常,后来除了牛排之外竟记不得晚餐还吃了什么。
一个小乐队开始演奏,他们进到里间翩翩起舞。她在他的臂弯里轻飘飘的,让他一辈子
难以忘怀,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咪儿。
而且他们谈得如此投机。他记不起他的一生中还跟谁有过如此深入的交谈。她想知
道他的一切。他们又要了一瓶香摈酒,还要了冰淇淋和咖啡。
他敬了她一支烟,坐靠到椅背上。“我们不该在这儿。我们应该夜那儿的泥土里。”
她脸上掠过一丝阴影。“就像我丈夫让一样?”
“很抱歉。”话一出口他就懊悔不已,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微笑着说:“不,应
该是我觉得抱歉才对。我告诉过你我已经祭奠了死者,然而……听着,我想坐马车逛一
圈,你愿意带我去吗?”
“我还以为你决无此意呢。”他说完就推开椅子。
西贡街上与往常一样喧闹,汽车、小型摩托车和自行车拥挤不堪。到处都是人。女
孩们倚靠在酒吧的墙外寻找顾客。
“我真不知道将来我们走了之后这些人会做些什么?”卡扎勒特说。
“我们法国人走了之后,他们照样活得不错,”她说,“生活总会以某种方式继续
下去。”
“你应该记住这句话。”他说完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只是回握他的手,眼睛望着外面。“我喜爱城市,所有的城市,尤其
是晚上的城市。比如,巴黎的夜景,那种激动人心的感觉,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在下一个
街角发生。”
“事实上并非经常如此。”
“你不是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
“那么,你教我。”她在阴影里把脸转向他,他轻柔地亲吻她,一只胳膊搂住她的
肩膀。
“噢,杰克·卡扎勒特,你是个多么可爱的男人呀。”她说着,将头枕在他的肩头。
在华盖饭店,她在接待处取了自己套间的钥匙,一言不发交到他手中,然后沿着铺
有厚厚地毯的楼梯拾阶而上。她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下,等着,卡扎勒特开锁开门后站
到一边让她先进去,然后随她而人。
她穿过房间走到开着的落地窗前,站在阳台上。卡扎勒特双臂拥住她的腰部。
“你肯定吗?”
“噢,是的,”她说,“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吗,活着就要好好生活。等一会儿,然
后进来。”
事后,卡扎勒特坐靠在枕头上,抽着烟。这是他一生中最美妙绝伦的经历。此刻她
正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他看了看表,叹了口气。四点钟了,他在八点钟前要赶到基地参
加一个情况通报会。他悄悄地下了床,开始穿衣。传来一个迷蒙的声音:“杰克,你要
走吗?”
“是的,我在值班。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情况通报会。我们午餐时再见面,好吗?”
“好极了。”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前额。“回头见,我亲爱的。”他说完就走出房间。
情况通报会是全体参谋人员级别的,不可缺席。在会后喝咖啡时他的顶头上司阿齐
·普罗瑟上校叫住他说:“阿林顿将军要跟你说几句话。你又要受到嘉奖了。”
将军个子矮小,一头银发,但精力充沛,他握住他的手。“真他妈为你感到骄傲,
卡扎勒特中尉,你们团也以你为荣。你在那儿干得真漂亮。你会有兴趣知道别人也跟我
持同一观点。看来我完全可以将你晋升为上尉了。”他举起手。“是的,我知道你受这
样的衔是太年轻了点,但不去管它了。我还把你列入上报‘杰出贡献十字奖章’的名单。”
“我有点受宠若惊了,长官。”
“别这样,你理应得到这一切。三个星期前在白宫的宴会上我有幸见到令尊。他气
色极佳。”
“很高兴得知这一切,将军。”
“他很得意,也应该如此。像你这样背景的年轻人完全可以躲避越南战场,而你却
离开哈佛志愿参军。你是我们国家的骄傲。”
他热情地跟卡扎勒特握过手,然后走开了。卡扎勒特转向普罗瑟上校,问:“现在
我可以走了吗?”
“我看不出为什么不可以,上尉,”普罗瑟笑着说,“不过,你得先去总部换上合
适的军衔标志,然后才能离开基地。”
他在华盖饭店外面停好吉普车,冲进去跑上楼梯,就像中学生一样兴奋。他敲响她
的房门,她开了门。只见她满面泪水,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
“哦,杰克,感谢上帝你总算来了。我正要离开。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见着你。”
“离开?可是——可是出什么事了?”
“他们找到让了。他没有死,杰克!一辆巡逻车在丛林里发现了他,他伤得不轻。他
们今天早上将他空运回来,现在在米歇尔军事医院。你会送我去那儿吗?”
杰克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说:“我当然会。我的吉普车就在
外面。你需要拿什么东西吗?”
“不,杰克,只要把我送到那儿就行了。”
她已经在疏远他了,就像一只船驶向别的水域,而不是他的。
在医院,他从隔离室房门上的观察窗往里窥视,看到想来是让·德布里萨克伯爵上
尉的一个男人躺在那儿,头上包扎得严严实实。杰奎琳和一个医生在他的身边。后来他
们一起出了病房。
杰克问:“他怎么样?”
医生回答:“一颗子弹擦伤了他的头颅,他们发现他时他快饿死了。不过他会活下
去的。你们俩都很幸运。”
医生走开了。杰奎琳·德布里萨克挂着泪水,苦笑了一下。“是啊,我们是很幸运,
是不是?”她的声音哽塞住了,“哦,上帝啊,我该怎么办?”
他感到出奇地平静,因为他知道现在她需要他的力量。泪珠正沿着她的脸颊滚滚而
下,他取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给她拭去泪水。“你当然应该回到你丈夫身边去!”
她站在那儿凝视着他,然后转身,打开隔离室的门。卡扎勒特沿着走廊走到大门口。
他站在台阶顶端点燃了一支烟。
“你知道吗,杰克,我真他妈为你感到骄傲。”他轻轻地对自己说。然后他快步迈
向吉普车,极力克制住正欲夺眶而下的泪水。
服役期结束之后,他回到哈佛完成了博士学业。他加入父亲的法律事务所,但是政
治不可避免地向他召唤。先是众议员,然后在他三十五岁时与可爱、体面的艾丽丝·比
德尔喜结良缘。他父亲曾极力促成此事,觉得自己该当爷爷了,但一直未能如愿。艾丽
丝购身体一直很差,还得了白血病,拖了好几年。
多年以来,杰克一直注意着让·德布里萨克平步青云,最终升任法国陆军上将。有
关杰奎琳的记忆显得如此遥远,好像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梦里一样。接着是德布里萨克死
于心脏病。《纽约时报》专门登了讣告,还有一张上将与杰奎琳的合影。读讣告时,卡
扎勒特发现他们只有一个孩子,是一个名叫玛丽的女儿。他思量着是否给她写封慰问信,
最后还是决定不写更好。杰奎琳此时并不需要对过去的令人难堪的回忆。那还有什么好
写的呢?
不,最好让过去的一切彻底忘却吧……
一旦当选了参议员并被公认为一个前途远大的人,他不得不因政府公务出访外国,
通常是形单影只,因为艾丽丝一直身体欠佳。1989年的一天他又一次因公来到巴黎,随
行的只有他的忠诚助手和私人秘书,名叫特迪·格兰特的独臂律师。除了其他一些事务,
他还被邀请参加总统舞会。卡扎勒特正坐在里兹饭店他的套间起居室的桌子旁边,这时
特迪将邀请信扔到他面前。
“你不能说不,这是受命专场演出,就像在白宫或者自金汉宫一样,只不过这是在
爱丽舍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