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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大体上可适用于造氧植物和创造理论的人类,只有微细的差别,我们也不仅是理论的创造者,而且是理论的消费者,如果我们要创造理论,我们便要消费他人的理论,有时也许要消费自己的理论。
“消费”的意思在这里首先是“消化”,即蜜蜂一例中所采用的意思。不过,它还有更多的意思:我们对理论的消费——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创造的理论,也意味着批判理论,改造理论,甚至经常是推翻理论,以便由更好的理论取代它们。
所有这些操作对于我们的知识成长是必须的,而这里我意指的当然还是客观意义的知识。
我认为,现在看来,似乎正是这种人类知识的成长,我们的理论的成长,使人类的历史成为宇宙史、地球上的生命史中的崭新篇章。
所有这三种历史本身,即宇宙史,地球上的生命史和人类及其知识成长的历史,当然又全是我们知识中的篇章。因此,其中最后的一章即知识的历史便包括了关于知识的知识。它至少暗含地包括关于理论的理论,特别是关于理论成长方式的理论。
因此,在继续深入讲述我的课题之前,我现在要提出一个总的图式,我发觉它作为对理论成长的描述愈来愈有用。它是这样的:
P1——〉TT——〉EE——〉P2
“P”代表“问题”,“TT”代表“试探性理论”,而“EE”,则代表“(尝试)排除错误”,尤其是利用批判性讨论排除错误。我的四段图式试图指出,把批判或排除错误应用于试探性理论的结果,通常是新问题的突现,或者说,其实是种种新问题的突现。问题在得到解决并且其答案受过适当的考察之后,有助于产生子问题即新问题,它们较之旧问题具有更大深度、更丰富。这种情形尤其可以在物理学中见到,我认为我们可以通过P1和P2之间的深度差和预期度差数适当地估计任何一门科学中的进步,最好的试探性理论(所有理论都是试探性的)就是能引发最深刻和最出人意料的问题的那些理论。
我的四段图式可以用不同方法来表达,例如,把它写成如下,
这个四段图式表明: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提出许多理论,作为解决一些给定问题的尝试,并且要批判地考查每个试探性解决方案。那样,我们便会发现每个理论都引发出新问题,而我们可以把那些有希望引发出最异常和最有意义的新问题的理论探究到底。如果新问题,比如P2b,原来仅是老问题P1的化身,那么,我们说,我们的理论仅仅设法稍微转换了一下问题,而且在某些情况之下,我们可以此判决性地否弃试探性理论TTb。
这说明排除错误只是我们的批判性讨论的一个部分。我们对竞争着的试探性理论的批判性讨论,可从许多不同角度来比较和评价它们。当然,关键之点总在于:我们的理论怎样妥善地解决它的问题即P1呢?
无论如何,我们希望做到的事情之一是学到某种新东西。根据我们的图式,进步性是我们要求优越的试探性理论应具备的东西之一,它是通过对理论实行批判性讨论而出现的:如果我们的讨论表明,理论真正对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发生了影响;也就是说,如果新突现的问题和旧问题有区别,那么,这个理论是进步的。
如果新突现的问题有所不同,那么,我们在着手解决它们时,可指望学到许多新东西。
因此,我的四段图式可以用来描述新问题的突现,因而还描述新解决方案即新理论的突现;我甚至想把四段图式当成一种尝试,试着搞清楚公认是含糊的突现观念,试着以理性的方式来说明突现。我想提一下,四段图式不仅可以用于描述新科学问题的突现,并因而描述新科学理论的突现,而且可用于描述新行为形式的突现,甚至新生物形式的突现。
让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吧。比如说P1是关于一物种生存的某个问题,象繁殖或抚育后代之类的问题。根据达尔文的看法,如果该物种生存下去,这一生存问题就找到了一个好的解决办法,至于任何其它试探性的解决方法将由于解决办法和该物种二者的消失而被排除。
根据我的图式,尝试排除错误——即生存竞争——会以新问题的形式揭露出被提出的解决方案所固有的弱点。例如,也许新问题是亲代有机体与其子代彼此之间有互相妨碍的危险。也许这个新问题又得到解决。例如,这种有机体可能发展了疏散或移殖其子代的方法,否则,也许是通过建立包含几种有机体的共同体而把新问题解决了。说不定单细胞生物就是通过这个方式进化为多细胞生物的。
不管问题怎样解决,我的图式指出,排除错误的过程所固有的东西,可能多于达尔文的“生存或灭亡”的两种选择:排除错误可引出新突现的问题,特别是与老问题和试探性解决方案相关的那些问题。
在下面的讨论中,我要使用我的图式,有时是含蓄地使用,另外,我将谈到突现,假定我的图式促使这个观念在我所指望的理性讨论范围内变得有足够的分量。我打算在四个标题之下讨论知识成长的一些方面,这四个标题是:
1.实在论和多元论:还原对突现。
2.历史上的多元论和突现。
3.物理学上的实在论和主观主义。
4.逻辑学上的实在论。
1.实在论和多元论:还原对突现
人不仅创造科学理论,还创造许多其他的观念——例如,宗教,富有诗意的神话,或者故事的情节。
科学的理论和虚构的故事之间有什么主要的区别呢?我认为区别不在于理论可能是真的而虚构的故事不是真的,即使真理性和虚假性与它们的区别有些关系。我认为区别在于理论和故事各自嵌在不同的批判传统之中。这就是说,要用相当不同的传统标准来衡量它们(虽然这些标准可能有共同之处)。
理论的特征正在于它作为科学问题的解决方案而出现,这些问题或者是在批判讨论较早的试探性理论时已经提出的,或者(或许)是由现在提出的理论的创作者所发现的,不过是在属于科学传统的问题与解决方案这个范围内发现的。
不过,我没有打算就此结束。因为科学传统又是,或到最近为止一直是以所谓的科学实在论来表征的。也就是说,是受到一个理想的鼓舞,这个理想即寻求科学问题的真答案:符合事实的答案。
正是寻求符合事实的理论这个规范性理想使科学传统成为一种实在论的传统:它把我们的理论世界和理论所属的事实世界区分开来。
此外,自然科学连同它们解决问题的批判方法,以及一些社会科学,特别是历史学和经济学,相当长时期以来表现着我们在解决问题和发现事实(所谓发现事实,我的意思当然是发现符合事实的陈述或理论)方面的卓越努力。因此,从真理的观点看,这些科学总的来说包括最优越的陈述和理论,即包括对事实世界或所谓的“实在”提供最好描述的那些陈述或理论。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些科学中一些学科之间具有的某种关系。
以物理学和化学为例,它们是对包括生物在内的所有物理事物和物理状态作出判断的科学。
物理学和化学并非截然不同的,它们所适用的事物在种类上看来也没有大的差异,除了化学——正如平时所了解的一样——在相当高温的情况下便变得不适用,也许在相当低温的情况下也会同样不适用。因此,如果长期以来所抱的希望变为现实,即化学可还原成物理学,就象它们似乎的确在还原的那样,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惊讶。
这里我们有一个“还原”的真正范例,所谓还原,我的意思当然是指所有化学的发现可以根据物理学原则予以充分解释(即从物理原则演绎出来)。
虽然这样的还原不会使人感到特别惊讶,但却是十分伟大的科学成就,它不仅是统一(各门科学)的一个尝试,而且是在了解世界方面一个真正的进步。
让我们假定这个还原完全实现了。这就会给我们一些希望,总有一天我们也可把生物科学还原到物理学。
这将是一个壮观的成果,远比把化学还原到物理学的成果伟大得多。为什么呢?因为物理学和化学所适用的事物在种类上从一开始就实在十分相似。只要想一想,要说明原子论是物理学的还是化学的理论有多困难便明白了。事实上,长期来它既是物理学的又是化学的理论;正是这个共同的连接线提供了这样的纽带,它可能导致或者也许早巳导致它们的统一。
涉及到生物,情况就不同了。它们无疑受到各类物理学定律和生物学定律的支配。可是,生物和非生物之间表面上确实显出区别。大家承认,我们从科学那里获知过渡阶段或中间阶段是存在的,还有中间系统也是存在的,而这就给予我们希望:有一天还原可得到成功。此外,近代关于地球上生命起源的试探性理论可成功地得到检验,并且我们也许有能力人工创造原始的活的有机体。看来这些都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即使做到这一步,也不一定意味着完全的还原。这由以下事实所表明:化学家能够合成各种无机的和有机的化学品,甚至在了解其化学构成之前就能做到,更不必说了解化合物的物理结构了。因此,即使用纯物理方法控制化学反应的过程也并不等于把化学还原成物理学。还原有更丰富的意义。它意指理论的理解,旧研究领域对新研究领域的理论渗透。
因此,我们可能找出一个从非生命的物质创造出生命最初形式的方案,而没有从理论上理解我们所做的事情。当然要承认,这会大大地鼓舞一切追求还原的人们,而且正应该如此。然而,还原的道路可能依然很长,我们甚至还不知道这条道路是否会走不通,从生物学到物理学可能没有理论的还原,正如从力学到电动力学(或者倒过来)不存在理论的还原。
如果情况是这样:一方面,生物可能经过自然过程从非生命系统演变过来;另一方面,物理学对生命的可能性没有完全的理论理解,那么我们或许会把生命说成是物理物体或物质的突现性质。
现在我希望讲清楚,作为一个理性主义者,我要求并渴望了解世界,也要求并渴望还原。同时,我又认为很可能并不存在还原的可能,可以想象,生命是物理物体的突现性质。
我在这里的论点是这样的:相信还原的人由于一些哲学上的或者其他的缘故,先验地采取了教条的立场,认为还原一定是可能的。如果还原一旦达到,这一立场也从某种意义上破坏了他们的成就。因为那时所做到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应做得到的,所以他们的胜利不过是得到事件的证实这种无趣的胜利罢了。
只有那些断定还原问题不能先验地解决的人才能声称:任何成功的还原都是伟大的发现。
我花这么多时间详细讲述这个问题,因为它影响到下一步的论点——意识突现的论点。
有一批被称为“极端的行为主义者”或“物理主义者”的哲学家,他们以为自己拥有先验的理由,象奥卡姆剃刀那样,可借以断定:我们对精神状态或事件的反省,以及我们关于精神状态或事件的报道不过是关于作为物理系统的我们自身的反省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