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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又刺激着新的需求并同样加以满足。从彩电、空调、豪华汽车、高级音响、激光唱片到赛马场、高尔夫球和桑拿浴……一切似乎是神话般地来临。科学和工业技术的成果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今天的中产阶级生活的奢侈程度已足以让封建皇帝颜赧而自叹弗如。现代人在科学的帮助下也日益变成了概念动物或者说信息动物。现代人不再直接面对自然和实在,方向盘、移动转椅、按钮或键盘已牢牢把他固着在精致的人化环境里,他愈来愈依赖以第二手的方式处理生活。报刊杂志、电台、电视、程控电话这些发达的传媒把人隔离在信息的世界里。结果是,人不能选择信息而是被信息选择。在概念化、信息化的轻松愉快的生活中,人乐于放弃思维,乐于成为文摘卡片。人也由此消融他的文化背景中也不能把自己从中区别。凸现出来。于是在轻松愉快的同时若有所失、认不出自己的感觉也随之袭来。
科学是理性的忠实后盾。人类利用科学反抗自身的有限性,借助机械的力量实现征服自然的无限渴求。但是,科学愈发展却愈加证明人的有限性。科学不断诞生出一个个令人耳目一新的体系,而任何体系和发现都旨在说明有限。从宇宙大爆炸学说,宇宙膨胀理论到量子力学,在人类理性所能达到的范围内,上帝无处藏身;从合成生命到人工授精,试管婴儿,生命创造的隐私被公开,人类仿佛已无秘密可以保守。科学带来物质的空前繁荣与进步,其本身也变得无法控制,它左右着人类生活,使人类生活的物质化、外在化变得不可阻挡。科学使人类拥有巨额财富,舒适和便利,同样也煽起人类无休止的欲望。尽管出现了温室效应、环境污染、能源衰竭这样一些令人忧虑的问题,尽管已有提出有限制增长的速度,对人类前途发出严重的警告,但人类还是不能削减欲望的奢糜开支。科学把理性与功利胶合得天衣无缝,而对人的内在精神性漠不关心,而人却总是要渴求某种非物质的超验的东西,总是要证明自己属于历史性的存在物。相对于他的心性来说,物质的外在世界是虚幻的,不真实的;物质化、外在化的自我存在也是虚幻的、不真实的。人类不能削减欲望的奢糜开支,不能避免被物质化、外在化,也就不能消除巨大的精神赤字。科学把人类置于一个进退失据的两难境地。
理性,科学是近代欧洲非宗教文明的支柱。在非宗教时代里,理性,科学带来政治安定和物质惊人进步曾一度使人类神采飞扬,踌躇满志,充满坚信不移的乐观,仿佛已把开启未来金碧辉煌的命运之门的钥匙攥在自己的手里。社会的繁荣、富足、稳定使人们感受不到或者懒于感受潜在的危机。历史进程的每一个脚印都包含着启示,除了少数敏感、慧根独具的人之外,多数人们都不去认真倾听,忙碌的俗务使他们陶醉。只有当大灾难降临 (如战争、经济危机、政治动乱等)——历史中所有被忽略的启示聚集起来化作惊天动地的轰鸣,才使他们手忙脚乱,惊恐万状,发现繁荣、富足、理性、秩序原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金碧辉煌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幻影。尾随而至的是不安、困惑、焦虑、孤独、无家感,隔离感,陌生感、虚无感……(从这些词语的意义中你马上联想到萨特的《密室》、加缪的《局外人》、甚至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等作品)存在主义者正是从这些现代人挥之不去的情绪中开始存在的追问。
近代史上的思想先驱们替理性作出承诺,我们不必去责备他们夸大其辞让我们凭添了太多的失望。实际上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不起而向教会权威和封建传统所代表的落后,蒙昧,守旧势力挑战,不高扬起理性的旗帜,就不能使人类战胜苦难,克服危机。他们鼓励人们追求现世的欢乐和幸福,讴歌博爱、平等、自由、民主、致力于发展科学,使人类对未来满怀希望,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相信自己是天之骄子,是自己和自然的主人。
任何光辉带给物体的不仅是被照亮,而且也带来阴影。理性之光也不能消除自身的局限。在十八、十九世纪、理性如日在天,它给人类生活带来的阴影还是很小的部分。到二十世纪,阴影明显地扩大了,拉长了,有了末日的氛围。理性打倒上帝。取代了上帝。在自己也成为上帝之后,也变成了专制的统治者。理性异化了。
理性的异化即是人的异化。异化这个哲学概念,它的含义就是,人的创造物反过来奴役人本身。工人变成了机器的奴隶,资本家变成了金钱的奴隶,谁也没有例外。教育不再引导人们去洞悉自然与人类奥秘,而是帮助人们学习和掌握谋生的工具。连哲学家也只是一个职业的代名词,是受过专门化训练的专业研究人员,与工厂里的工人不同的是他们使用的工具、工作间不同而已。理性和科学宣扬平等、和平和爱,而今贫富悬殊比中世纪更为触目惊心。科学家也许无不怀着为人类的和平与幸福这崇高庄严的目的来从事科学研究,但是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大批大批的工厂转产生产杀人武器,以工业手段进行的战争远比历史上任何战争残酷。如今,世界上拥有的核武器足以把整个地球轰炸二十次。人类把个人自由、政治民主写进了法律,但人们还是不知道自由到底为何物,政治民主是否就是可以随意在报纸、电台等新闻媒体上看到和听到连续不断的政治丑闻。
总之,理性异化、人的异化已经成为事实。在当代,个性的人普遍消失,人日益朝着标准化、多功能的人方向迈进。理性空前泛滥,经济危机、政治危机、民族危机、文化危机、道德危机成为现代社会的顽症。物质与精神的对立、理智与情感的对立,必然与自由的对立,现代人感受殊深。他每向前迈一步都是十字路口,都面临着痛苦的选择,而所作出的选择又总是与人的最高目的性存在背道而驰。存在即是选择,存在主义者这样说道。不是让理性替自己选择,而要自己选择。人的存在就是人的谋划、生活和行动、人不断地设计、选择、创造自己、人的这种设计、选择、创造就是人的自由。被理性异化的人,不是真正存在的人,不是本真的人。存在主义从这里踏上自我拯救之路。
思想渊源
在讨论了存在主义产生的背景之后,有必要对其思想渊源作一些梳理,看看它反对的和接受的传统是什么,以便我们正确把握它的思想特征。
存在主义文学以存在主义哲学作为思想基础。存在主义首先是以哲学的方式出现,然后才涉及到其它人文领域。法国是存在主义文学的故乡。在那里,存在主义文学找到了最好的产床。存在主义文学在法国一度风靡,哲学无疑为之提供了最深厚的内在冲力。这不仅是因为德国存在哲学在它之前诞生,为它拓开了思想之门,同时,法国那些存在主义的著名人物,如萨特、马塞尔、梅洛—庞蒂、加缪、波伏瓦等,他们既是文学家又是思想家,文学是他们存在主义思想的表达。存在主义文学可以说是文学的哲学。在本世纪思想史上,将哲学与文学结合得如此紧密,无人能出其右。
既然存在主义文学与存在主义哲学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那么,从存在主义哲学那里上溯得来的思想传统同样也就是存在主义文学的思想传统。
存在主义反对各种理性主义,从柏拉图、笛卡尔、莱布尼茨到康德、黑格尔、从绝对理念到普遍理性,存在主义把对传统哲学的批判作为自己哲学的主重要方面。理性主义之所以遭到存在主义的否弃,是因为理性主义无法实现其建立自由与必然和谐统一的王国的梦想。理性主义都肯定我思故我在,但我思故我在与理性事实上却是矛盾的,我思强调个体性、强调个人意志自由;我思同时又是理性的活动,而理性却强调总体性和必然性。在笛卡尔那里,这位近代理性主义的鼻祖时而把理性视为我思的一种认识方式,我思达于真理的手段,时而又把我思视为普遍理性的创造物。当我思被认为是显示我在的唯一东西时,自由被肯定为第一原则;当认为自由意志越出理智范围便误入歧途时,理性服从逻辑必然成为第一原则。必然是科学、知识、真理所要达到的最高目标,与理性是一致的;而自由是伦理、道德的最高要求。属于声音的自由与属于理性的必然找不到统一的基础,理性的上帝不能够在保护科学的同时又监护道德。所以,无论是马勒伯朗士把自由视为对普遍理性的爱,对必然性的爱;斯宾诺莎认为真正的自由属于上帝,同时人可以通过内省服从理性而与上帝相通,还是黑格尔所认为的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人的精神有一个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发展的历史,其核心仍然是必然。理性不能解决自身的矛盾,不能将自身从危机中解脱出来。在理性主义统治欧洲思想界二百年以后,它的矛盾和危机变得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尖锐,并直接诱发了种种现实的社会危机和精神危机。康德曾把实践理性 (意志)和纯粹理性区别开来,尽管他仍想把理性保留在道德原理中,但他又要求纯粹理性服从实践理性和道德,而实践理性、道德是来自上帝、来自良心的绝对命令。这样其实等于否定理性在道德领域中的支配作用。康德看到了理性的矛盾并试图解决矛盾,然而他的妥协性和不彻底性也在他的理论中暴露出来了。
存在主义与其说是反抗理性,不如说是从理性主义手中接过令人感到棘手的哲学任务,这就是:人怎样在没有上帝和绝对存在物的情况下建立起基于自由而不是必然的道德自律。
存在主义在理论上是西方哲学中早已存在的非理性主义传统的继续,是非理性主义哲学发展至今的最后的、也不妨说是最高的形态。它最典型地强调着主观性、自由意志和个体性。非理性主义传统可以追溯古希伯莱文化和希腊文化。希伯莱文明中理想的人是完整而具体的有信仰的人,希伯莱人的特点正是存在哲学一直企图发掘并带给我们时代的东西。希腊文化偏于理智,但希腊人无疑又是向往永恒、追求美和美的典范。苏格拉底把自己的思想和人生交织在一起,拒绝将死和思想分割开来,在存在主义者那里能产生最强烈的共鸣。在基督教神学中,特别是奥古斯丁关于信仰高于理性的说教中,存在主义也找到了自己的思想成份。近代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的主观主义原则,巴斯葛、康德、谢林等人哲学中的非理性主义因素对存在主义者亦不无触动。存在主义与唯意志主义 (叔本华、尼采)和生命哲学(柏格森)关系尤为密切。实际上,存在主义就是十九世纪以来的非理性主义哲学思潮与胡塞尔现象学的一种汇合。而丹麦神学家、非理性主义者和宗教神秘主义者克尔凯戈尔,则历来被认为是二十世纪存在主义的鼻祖。
克尔凯戈尔是使欧洲哲学发展方向发生转折性变化的重要人物之一。他的主要哲学著作有:《非此即彼》、《畏惧与战栗》、《恐惧的概念》、《人生道德上的各阶段》等。他的哲学以孤独的、非理性的个人存在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