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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公元6年,14岁的汉平帝刘衎病死,两年后,王莽代汉自立,改国号为“新”,为表皇位的合法与正统,王莽派人向孝元太后索要传国玉玺,太后怒斥并将玉玺掷于地,王莽得玉玺大喜。不久,王莽发现所得玉玺为假,而真正的传国玉玺已被孝元太后使亲信带出宫外,交与手握重兵的刘信(汉宣帝曾孙),王莽派兵追缴,刘信战败率残部北逃,途中遭遇沙暴,竟与传国玉玺一同消失在大漠之中。
公元23年王莽被杀,两年后,光武帝刘秀恢复汉家江山,为寻找失踪的刘信及传国玉玺,他派兵以讨伐王莽余党为名,发动对楼兰、于阗、精绝等西域小国的侵袭,然而,数年兵戎一无所获。刘秀死后,未像其他皇帝那样葬于富饶繁华、依山蚌水的邙岭之上,而是屈驾在荒凉贫瘠、旱涝相侵的黄河岸边,是过度谦逊还是另有他因已成千古之迷。
公元2008年3月21日6时许,新疆于田县发生7.3级地震,尼雅古城西北17公里克里雅河西岸突现一座神秘墓葬。正在当地考察的杜文忠凭其多年对西域古国的研究,认定此墓就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圉陵”,而神秘失踪数百年的传国玉玺可能就在其中。一干人等几经努力,坚固的陵墓终于被开启了,打开玉棺,他们看到墓主尸身完好无损,脸上带着纯金面具,头下枕一胡杨木匣。开启木匣,果应杜文忠猜测,里边安放的正是五龙纽交的传国玉玺,正在此时,墓穴穹顶剧烈摇晃,地下涌出黑色且带有强烈腐浊性的液体。
第一章(诡异双尸)
农历十月初一是汉族传统的“寒衣节”,每年的这个晚上,人们都会到街头给死去的亲人烧纸,让他们在冬寒时能及时穿上棉衣,农村如此,城市也不例外。
弗宁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说它不大,是因为面积仅几十平方公里,常住人口40来万,说它不小,是因为这里生活着汉、维、回、东乡、藏、保安等十来个民族的居民,整个一微缩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北部的临泉区属于汉族聚居区,其最典型的身份特征不是四平八稳的建筑风格,也不是五花八门的穿戴衣着,更不是六荤八素的饮食习惯,而是这个特殊节日里街口那一堆堆的灰烬,从灰堆的数目可以看出,弗宁还是个以汉族人居多的城市。
午夜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灯光暗淡,灰烬随风而起,像无数只黑色幽灵轻轻撞击着各家各户的房门,不时传出的犬吠悠长凄哀如同鬼哭。
一辆白色轿车由南向北驶来,在一个狭窄的巷口停住,车后的烟尘和灰烬随惯性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并徐徐落下。车门打开,两只大号皮鞋稳稳落地,路灯照亮半张年轻俊朗的脸。他四下瞅瞅,猫着腰半开玩笑地对车里的人说:“子君,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万一哪儿冒出个恶鬼把给你吃了”
车里传出一个女性坚定而不坚硬的拒绝:“我不怕鬼,怕你张昕。”随即车门被拉上,轿车继续前行,闪闪的尾灯映出一个警察完整的轮廓,他恋恋不舍地冲轿车摆手,直到它在夜幕中消失。
越往北走,路旁的建筑越稀疏,灯光就越暗淡,在这入冬的时节,天空居然传来阵阵雷声,闪电映出轿车前厢一位女警英姿飒爽的身影,她面容清秀气度凛然,握着方向盘目无旁顾。
“叮呤呤!”搁在方向盘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抓过扫了一眼,歪着脑袋夹在下巴和肩膀间:“张昕,有什么事?”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听得她眉头紧皱起来,沉寂了片刻她回道:“我马上过去!”
刹车,转弯,车窗前忽然浮现一个老头儿苍白诡异的脸,那双因消瘦而深陷的眼睛正直勾勾瞪过来!子君脊背上惊出涔涔冷汗,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对于一名警察来说不算失态。镇定了片刻,她打开车窗向外喊:“陈伯,这么晚了您上哪儿?”
“是子君啊?”老头儿的声音比他的身躯更干瘪:“卫生间的灯泡坏了,我去买个回来,可街上的店都关门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还有点事,须立刻赶到局里去。”子君推开车门,“陈伯,我先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你忙。”老头儿颤微微移过车窗,“我慢慢儿走回去。”
子君关切地:“那您小心点。”
在弗宁市公安局临泉分局法医鉴定中心,刑侦大队的几名警察围着停尸台上的两具尸体正议论纷纷。子君推门进来,议论声立即停止,张昕随后进入,很介意地应对旁人略带讥诮的目光。显然大家都知道他是乘子君的车一起走又一起回来的,而这种*只体现在眼神里,没有任何肢体动作,更不敢报有笑意,在这种场合,除了严肃之外任何多余的表情都不够人道。
坐在房间西北角的一名老刑警冲子君招手:“你来瞧瞧这个。”老刑警穿着警服但没带警帽,头上短发直立,像顶着一只花白的刺猬。子君恭敬地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案上摆着一块约鸡蛋大小、赤红色的玉,造型像麒麟却又不是。她戴上只手套拿起玉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一阵,问老刑警:“肖队,您从哪儿弄来的?”
老刑警将下巴朝向屋子中央。子君小心将玉放下,转身走到停尸台前。两具尸体迎窗而放,身上盖的白布被肢体顶得高低起伏,看样子死相很不平静。
掀开其中一条白布,子君的嘴巴微微张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由于疑惑,因为死者的身份和那件古玉根本不搭配,时间至少也差上一两千年,难道这个半汉半维的大胡子是个盗墓贼?那他倒的又是谁的墓呢?老刑警没有看那具尸体,而是看着子君,他脑子里全都是玉,在他看来,弄清玉的来历才有助于解开尸体的身份及死因:“赤红色的玉非常罕见哪!你父亲杜文忠是大名鼎鼎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你从小耳濡目染饱经熏陶,咱们这帮子除了你谁也看不出门道来,依你看那玉会是什么时期的文物?”
子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掀开另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啊!”她低喊一声,肩膀剧烈抖动了几下。张昕立即将视线从子君脸上移向尸体,老刑警也把目光转过去,尸体看上去并不特别,动作和表情跟前边那具几乎一模一样。子君抬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凑近那具尸体仔细辨认,没错,正是上高中时教他们政治的方孝武老师,好象也在弗宁买的房子,上班路上曾碰到过好几次。她对方老师的印象是:亲切、朴实,她宁愿相信自己会盗墓也不愿怀疑方老师!
“尸体是谁发现的?在什么地方?怎么到的这里?”子君扫视一周。
一低个子警员回答:“报告杜副队长,是附近大王庄几个村民送过来的,最初发现的地点在清门村附近石桥边。”
子君沉吟了片刻:“死多久了?查出来了吗?”低个子警员把目光转向老刑警,后者则看着站在一旁的法医,法医答:“至少四个月。”四个月?子君睁大了眼睛,如果这个判断准确的话,那就是说死者7月初丧命,到目前为止已经暴尸一百多天!可尸体看起来没有一丝腐败,仿佛刚刚咽气,只是面目狰狞四肢蜷曲,仿佛遭遇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准备反抗但没能来得及。
“说四个月已经很保守了,照实说至少半年以上。”这位40多岁、全城最有经验的法医最忌别人否定她的权威,面对一双双怀疑的眼睛,她坚持并加强了自己的观点。耳边又嗡嗡起来,子君终于明白进门时大家为何议论纷纷。
“死亡原因呢?”子君盯着法医。
法医迟疑了十来秒,居然说出很*份的三个字:“不清楚。”嗡嗡声更大了,老刑警喊了句:“别吵!”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从业多年的法医居然弄不清被鉴定者的死因,这实在另人震惊!如果被上级知道,面临的可不单是下岗与否的问题,恐怕还有隐瞒事实的嫌疑。而子君从她的眼睛里根本找不出任何撒谎的动机,于是再次把目光转向停尸台。
突然,一个炸雷把窗户震得呜呜直响,所有灯光刷地熄灭,闪电把两具诡异的尸体映衬得狰狞无比,就在此时,停尸台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
第二章(杀人现场)
怪异、细琐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被成倍放大,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两个意志不坚的小子居然向后退了几步,显然动摇了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
黑暗中先后出现几片蓝盈盈的光,紧接着亮起一团黄黄的火苗,火苗飘忽着移向停尸台,“嘎嘎吱吱”的声响停止了,紧接着火苗消失,等它再次燃起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而叫声立刻让大家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法医的助手已从抽屉里取出手电,圆圆的光晕照亮小半个屋子,众人收了手机,几片微弱的蓝光跟着消失了,光晕正中,老刑警右手捏着打火机,左手提着一只灰溜溜毛茸茸的东西冲大伙阴着脸:“这屋子里怎么会有老鼠?”那场景颇让人忍俊不禁。
子君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脸上保持着半分钟前的疑惑,不等在场者重新围拢,她开口继续向法医发问:“你刚才说死因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法医沉静依然:“尸体没有致命外伤,虽未经解剖,但就目前看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子君拿过手电,自上而下照着方孝武的尸体,她看到死者右颈窝到左胸有道暗紫色的抓痕,翻起的皮肉上挂着几小颗硬物,刚扬起右手,就听到张昕“哎”了一声。子君抬眼瞧着他,以为对方在提醒注意保护现场,因此摘掉左手的手套戴在右手,尔后探了下去。其实张昕担心的是尸毒,如此诡异的尸体不小心绝对不行!见子君带上胶皮手套,他张开的嘴巴才慢慢合上。
没错,粘在指尖哑哑反光的正是沙粒。子君又抓起死者的左手认真观察,指甲缝未发现与伤口处同样的沙粒,也没有一丁点破碎的皮肤组织,也就是说排除了自残的可能。换而言之,就是死者未遭遇难以忍受的不适,比如中毒或窒息。正如法医所述,抓痕虽重但并不致命,体表也看不出中毒迹象。再观察另一具尸体,伤痕几乎完全相同,他们都张大着嘴像在惨叫又像在呼喊,浑浊的眼睛可怕地向上翻起。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惊恐?真正的死因究竟在哪里?杀手到底是什么人?
拈着那颗直径约3mm的砂粒,子君兀自喃喃着:“奇怪,弗宁四面环山,且山石多为红色沉积岩,即使有风沙也是很细微的粉尘或暗红色石末儿,怎么会有金色的粗质沙粒?难道事发第一现场不在弗宁,而是在山外的沙漠?”
老刑警洗完手回来,听到子君的话随即陷入沉思:“可尸体怎么会翻山越岭、百里迢迢从沙漠跑到这儿呢?”一高个子警员漫不经心地插嘴:“赶尸?”子君却认真接了他的话:“赶尸也应该赶回家啊,怎么能丢在半路上?哦,对了,起先发现尸体的那个村子叫什么?”
低个子警员:“清门村。”子君低头思付。老刑警看看手表,对大家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小周明天安排人拍照片,发个认尸启示,然后带人到清门实地勘察,要多找人了解情况。”低个子警察应道:“是!”
老刑警又说:“华主任这边还得辛苦一下,如果死者家属允许,你得帮忙做尸体解剖,我们公安民警要重事实、讲证据,一切等结果出来才能下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