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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老头传递着看了那些照片,都认为不是寻常百姓之物,也都提到了那个叫精绝的西域古国,但对刀鞘上的文字,他们又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后来那位姓杨的副局长对子君说,他会把照片寄给在国家文物局工作的一位师兄,那位师兄是研究古文字的权威专家,或许可以提供些参考意见。子君再三表达了谢意,尔后向各位前辈告辞。
回到家,子君一直在想早上刘雯所说的那些话。戴斗篷的黑衣人?她记得老刑警死的那个雨夜看到过,当时以为是幻觉,现在看来是真实存在。出乎意料的是,黑斗篷竟然不止一个,而是一群,至于到底有多少,刘雯说当时太害怕没看清楚,应该有百十个吧。
而张昕对廖辉的怀疑在她看来也并非捕风捉影,她曾多次思考过,公安局戒备森严,普通人都敬而远之,把案犯到这里的除非神经错乱或是脑子进水,现在看来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内部有鬼。她清晰地记得,老刑警遇害现场根本没有打斗痕迹,之所以没做反抗,事发突然是一个原因,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是熟人!而有机会、有能力实施行动的恐怕只有廖辉!但是理由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又采取了什么手段?华主任之死显然因人力所为,可小孙、方孝武还有那个唐阿福呢?非致命的伤痕、诡异的表情该如何解释?难道他廖辉有特异功能或者法术?
“姐姐,你在想什么?”亚楠端着一杯茶走进子君的房间。“病人。”子君趴在桌边,左手托着下巴,继续保持着思考的姿势。“病人?”亚楠在她对面坐下。子君慢悠悠地说:“一个得了恐惧症,一个得了妄想症。”亚楠眨着眼睛:“姐姐什么时候开心关心起病人了?莫非有改行行医的打算?”子君苦笑:“他们是我的朋友。”“哦。”亚楠点点头,“对付这类心理疾病,我倒有套办法。”子君抬起眼皮:“你有什么办法?”亚楠吹着水杯上的热气:“催眠盗梦。”“催眠盗梦?”子君有点不明白。亚楠放下杯子:“通过催眠的手段进入对方梦境,找到病灶,去除心结。”“又是你那位师傅教的?”子君颇为不屑,却又十分好奇,“能管用吗?”亚楠歪起脑袋,意思是:当然。
子君揉着太阳穴:“我这几天心慌得很,晚上也睡不好,你就当回催眠师,让我先体验一下吧。”亚楠太了解对方的心态,因此做了拒绝:“从理论上讲,有大约95%的人适应催眠术,还有5%很难催眠,你属于后者。”
“是你师傅讲的吧?”子君真相毕露:“他呀就是个妖道,你也快成妖女了。”这时,从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能试试吗?”子君和亚楠同时回头,她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伯。
黑暗中只有一支蜡烛,黄黄的火苗照着陈伯枯瘦的脸。
坐在陈伯对面,亚楠提着一只手表在烛光前晃动,她现在的角色是催眠师,正以极其缓慢而平和的语调引导受术者进入状态:“放松,放松,放松对,看着这只表,看着它。”
陈伯浑浊的眼睛渐渐透明起来,他牢牢盯着那面发光的圆盘,仿佛对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而自己就是明月下方那朵不断跳动的火焰。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微弱的滴答声,单调得另人困倦。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渐渐飘出身体,飘向那朵小小的火焰,然后融进去随它一起摆动。
坐在亚楠身边的子君发现,陈伯的眼睛在慢慢合上。十几分钟过去,催眠开始了。
陈伯的灵魂在火焰中舞得正欢,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好象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陈铁钟是你的真名还是外号?
陈伯愣住了,灵魂也停止了舞动,子君看到他的眼睛裂开一条缝。亚楠则重复了她的问话:陈铁钟是你的真名还是外号?
几秒钟后,陈伯的眼睛又悄悄合上,紧闭的嘴颤动了几下,尔后做了回答,而他的第一句话就把眼前这对杜家姐妹惊呆了:不,我不姓陈。
第十九章(千年惊惧)
子君与亚楠对视片刻。亚楠继续问:“那你姓什么?”陈伯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努尔。”“努尔?”亚楠沉吟了一下,接着问,“努尔是你的姓还是名?”陈伯答:“是姓,我们整个家族都姓努尔。”子君忍不住插口:“你不是汉人?”说音未落就被亚楠瞪了一眼。她恍然意识到,亚楠此刻正在进行她的催眠实验,而自己几经争取才被同意旁观,还是尽量不要多嘴的好。
亚楠的手表还在左右摆动:“陈家沟的人都姓努尔?”陈伯微微摇头:“不,他们都姓陈,姓努尔的只有我们一家。”亚楠明白了,陈伯是外来户,后来才迁进陈家沟的,可这些跟陈伯目前的身份完全不相符啊,子君甚至认为是催眠导致了陈伯的精神混乱。
亚楠没有灰心,继续往深处挖掘:“你的祖籍在哪里?”陈伯答:“淮安。”亚楠想了想:“是江苏的淮安吗?”陈伯摇头:“不,在伊玛。”“伊玛?”亚楠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子君,后者表示不知此地,于是她接着问,“伊玛在哪里?”陈伯的嘴角浮起似笑非笑的弧沟:“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姐妹俩再次一惊,眼前坐着的明明是熟悉的陈伯,为何闭上眼睛就好象换了一个人?是他这几年藏匿身份刻意欺骗,还是被鬼魂附体才说出的胡话?子君再次插口:“说说你的家族吧,我非常感兴趣。”
“努尔是一个光荣而伟大的家族,它曾因创造过辉煌的文明而受万众崇拜,也曾被打进无望的深渊而遭异族羞辱,一千多年来,它经历过怀疑、仇恨、叛乱和屠杀,但仍然坚韧地存活着,并把生命延续到今天。”说这么一长段话,陈伯显得特别吃力,汗珠一颗颗从布满褶皱的额头上淌下来。
亚楠抢了子君的口,她才是催眠的实施者:“这个家族中现在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陈伯点头:“有,我儿子。”亚楠惊疑:“记得听你说过,你儿子在村后的河中淹死了”“不!他没有死!”提到儿子,陈伯的情绪有些激动,居然打断了亚楠,“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努尔氏不能绝种,我们要回家,必须回家!”
黑暗中悄无声息,手表也停止了晃动。将近半分钟的寂静后,亚楠才再次开口:“哪里是你的家?”陈伯答:“淮安。”又回到了原点,但亚楠仍没有放弃:“伊玛的淮安?”“不,江苏的淮安?”陈伯回答得十分清晰,亚楠却有点糊涂了。子君的眼睛明亮起来,她似乎刚刚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现在不能回家?”
陈伯的反应迟钝了几秒:“我得找一个人,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子君:“是你儿子吗?”陈伯:“不,是王子。”“王子?”子君和亚楠一起喊道,气流使蜡烛的火苗飘忽起来。“哪个王子?”亚楠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好奇:“你找他做什么?”子君则直接问道:“也是你们努尔家族的人吗?”
问题好象有点多,陈伯的脸怪异地扭曲着,从那些陈旧的记忆中搜索并整理着答案,终于,他的脸平静下来,将要作出回答的时候,忽然吹来一阵凤,把蜡烛熄灭了,火苗中的灵魂被悄然释放。
在亚楠表达出愤怒、陈伯睁开眼睛之前,一个焦灼的声音从门口的光亮中传来,那声音因过度紧张而抖不成句:“我家又又出事了!”
方一鸣站在父亲的书柜前,衣衫凌乱精神萎靡,脸上满是恐惧和悲伤的泪痕,可怜得就像个没娘的孩子。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在死了父亲之后又刚刚失去了母亲,现在正是一个孤儿!在子君、亚楠、刘雯和张昕几个人中,他年龄最小也最受父母宠爱,现在他却一下子变成最孤苦的人!
此刻的方一鸣后悔到连捶胸顿足的力气都没了。如果他不睡懒觉今天早点起床,如果他勤快一点帮忙料理家务,母亲或许就不会遭此厄运。可他呢?睡到快晌午才起来,揉着眼睛走到客厅没看到母亲,厨房里也没有,卧室也是空的。因为肚子饿,他脸都未洗跑到街上的超市买了两包零食,回到家晃进父亲的书房,一进门便看到母亲躺在地上,一手握着拖把,一手蜷曲着,眼瞪得很大,嘴巴张开,像要抓住什么,又像要喊出什么,离下巴不远的地方掉着一根断了的电线。——母亲被电死了!这是方一鸣看到现场的第一感应。
抱起母亲哭喊了半天,方一鸣才想起打120,等了许久救护车迟迟不到,于是他又打电话给亚楠,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因为那时候亚楠的催眠实验刚刚开始,她和子君的手机都设置为静音。由于不是这里的长住居民,隔壁的邻居没人敢也没人愿碰那具恐怖的尸体。无奈之下,方一鸣才一路奔到杜家,莽撞地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康瑞盈的右半边脸快被电焦了,身体却跟地板一样冰冷,几天前刚给丈夫收过尸,现在她以几乎相同的姿势躺下,收尸的是她孤苦伶仃的儿子,和他带来的这两个年轻人。子君看了看这间房屋,面积不大且十分简陋,为实现最大化利用,各个角落被杂七杂八的东西塞得严严实实,但整体上杂而不乱,显然是有人经常整理。
抬起头,子君看到电线断开的另一部分贴在墙角处,离地约三米,而康瑞盈身高不足一米七,即使踮起脚伸长胳膊也够不着它,何况她手里握的是拖把,又不是鸡毛掸子,不可能没事找事去杵那根电线,再说电线也没有老化的痕迹,不可能自己断了掉下来。
蹲下身,子君拉开康瑞盈的前襟,胸口没有见到伤痕,扳过尸体,却看到后脑勺到右肩有道暗红色的伤痕。“这不是致命伤。”亚楠也蹲下来。“这正是致命伤。”子君果断地做了判定。
方一鸣漠然地听着她们的对话,母亲已经死了,这个结果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有关死因已显得没那么重要。张昕带着两名同事气喘吁吁地跑进门,他先看到方一鸣,再看到子君和亚楠,最后才看到地上的康瑞盈。把张昕唤来的不是方一鸣,而是子君,她认为这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一场有杀手的命案。在她看来,现场是伪造的,康瑞盈死后才遭的电击。凶手虽精于计谋,但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
张昕让随行的两名同事先把尸体抬走,然后拍拍方一鸣的肩膀:“别太难过,你爸爸妈妈都是好人,现在一定在天堂里团聚了。”
子君刚要站起身,忽然发现柜子底下有微弱的光线,像是从某个地方折射进来的,看看四周,除了门口没有其他光源,难道柜子会发光?她弯下腰,接着又趴在地上,把手伸向柜子底下,她触到了一个指甲大小微微突起的按钮,试着按了一下。
柜子“轰隆隆”向一侧滑动,白墙上霎时出现一道宽约六十公分高约一米半的暗门,颜色与周围墙壁相同,四周留着不规则的缝隙,最下端被老鼠咬出一个破洞,而光线正是从那破洞里透出的。轻轻推了一下,木制的暗门缓缓挪开,橘*的灯光照出半张古式花台。没想到方孝武的书房内居然有个如此隐蔽的秘室!不单子君、亚楠和张昕,就连方一鸣也怔在那里。
站在门口,能感到里面正散发出阵阵寒气,走进去才发现,秘室其实很小,只有五六平方,几个人就地一站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他们先看到靠墙处那架雕着花纹的木柜,然后才发现木柜边还站着一个人,身披铠甲足蹬战靴,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