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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还活着呢!”张昕再次把他拖回来:“死没死我比你更清楚,停尸台上我亲眼见得,跟条萝卜干儿一样,还是你妹子给收的尸!”唐克虽仍有疑窦,但总算渐渐安静下来:父亲的死讯是妹妹告知的,此事自然不会有假,死而复生更是没有道理,还是仔细看看再说吧。故此,惊涛骤起又很快平息,大家各自持继续观望姿态。
黑暗兵团的双方首领狭路相逢了,跨在骆驼上彼此虎视对方,各自盘算着今日将鹿死谁手,手下的兵士们亦拔剑张弩准备应战。就在两股冤家紧张对峙时,电话来了,机长把手机交给子君。老黄在电话里报告说,龙山的残敌已经肃清,击毙399人,俘获1762人,新疆警方正在收缴武器清理现场,他目前和小雷会合,准备开拔车队向龙山西南汇集。子君提出是个要求:一,兵贵神速,动作一定要快;二,一路不可鸣笛,赶到后以瀑布为中心直径三公里内形成弧形包围圈;三,服从指挥,命令下达之前不得擅自开枪;四,原则上全部生擒,不得已时再行击毙,但关键人物一定要留下活口。挂完电话,子君回望张昕,见他不住揉眼睛,便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张昕咧嘴一笑:“没怎么,就觉得眼睛有些麻,看东西不清楚,头还老晕,怕是这一段儿没休息好,等破了案子回去好好补补。”子君忽然想到在精绝王陵入口那条蓝底红瘤的蛇,因此担心张昕中了蛇毒,刚要再问,一旁的钟教授猛拽了下她的衣袖:“快看,刘雯那孩子怕也中了蛊……”
子君转头看去,见刘雯从驼背上跳下,正提着一把马刀往阵前走,刀尖在雪地上滑出深深的壕沟,他步履机械、动作僵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中蛊之深远甚于小赵。陈伯瞪大眼睛,似乎在仔细辨认迎上前的金甲少年到底是谁,看着看着,他的嘴唇愈发哆嗦起来,终于,他喝退冲刘雯瞄准的弓弩手,从驼背上跳下,奔过去抱住对方双臂,先抽噎着喊了声“亚琪努尔”,又将其揽进怀中,喊了他的汉名“刘雯”。对方却一动不动,像根冷硬的木头。陈伯感到异样,松开手去看他的脸,显然察觉出了什么,因此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突,冲扎巴奴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奸贼,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扎巴奴双手拽着僵硬,冷冷回道:“你儿子本来快要死了,是我搭救了他,你不但不念我的好,反而倒打一耙,到底是何居心?”
张昕纳闷了:“刘雯是陈伯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也从来没听他说过啊?”方一鸣忖度着:“一个姓陈一个姓刘,怕是私生的吧?”子君“嘘”了一声,两人立即闭嘴。就在此时,扎巴奴对刘雯发出了命令:“怎么还不动手?”“我是爸爸,你不认得了吗?”陈伯并未注意到刘雯眼中突然冒出杀气,只顾脱下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脊背和青灰色的貙虎刺青:“看看这个,这是我们努尔家族共同的印迹,还有这个,还是被你小时候拿火钳给烫的,当时我只拍了你一巴掌,你却跟我怄了一个礼拜的气。怎么,你记不起来了吗?哦,爸爸的样子很陌生对不对?你不知道,几年前我遭奸人暗害毁了容,虽然换了副样貌,可爱你、疼你的心从来不曾改变,这几年为找你我都快急疯了,却没想到你居然就在身边。快别愣着了,跟我回去,爸爸再也不会让你离开的!”刘雯握刀的手动了动,猛然向上提起直插陈伯小腹,鲜血瞬时沿着刀口奔涌而出。
“陈伯!”子君欲冲过去,被张昕死死拖住。几秒钟后,刘雯抽回马刀,陈伯一手捂着小腹一手伸向儿子仰面倒在地上。
下卷(地狱之门)第九十三章(招招致命)
“宗主!”小赵赶上前,准备一刀戮下刘雯的脑袋,后者举刀相迎,龙虎之力相抵,直撼得松林舞雪、冰原发颤,小赵胯下的骆驼后腿一软,竟歪斜摔倒,顿时散冰四射、碎石横飞。对于落地后久久不起的小赵,刘雯不再理会,抬脚从陈伯身上跨过,提着马刀走向拉巫,鲜血顺着刀尖往下淌,在他身后拉出一条暗红色的细线。陈伯半卧在血泊里,仍然伸长胳膊,嘶哑地喊着刘雯的名字。而拉巫却视若不见、充耳不闻,依旧气定神闲地骑在骆驼上,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跟他无关。
小赵踉踉跄跄爬起来,举刀靠近刘雯试图从背后发出偷袭,就在刀刃落下的一刹那,一块飞石击中了他的手腕,马刀“咣当”坠地。小赵后退一步四下查看,双边阵营皆肃穆专注,一时弄不清出自何方之手,他当然想不到丛林还隐匿着另一拨人。子君收起枪,看了亚楠一眼,后者在她开枪之前射出了那枚石块,他们两个都知道,刘雯不过空有一股蛮力,拼斗起来根本不是小赵对手。刘雯转过身,眼睛瞪得血红血红,随着一声怒吼风起刀落,将还在发愣的小赵从正中被劈为两半,温热的血汁凌空洒出,一半抛在雪地,一半浇在他麻木不仁的脸上。
看到陈伯重伤小赵惨死,带月牙标记的黑斗篷们有些乱了阵脚,拉巫则依旧不慌不忙,他侧身招了下手,很快就有几个人将披头散发的阿依萨推出阵营。将一把马刀架在阿依萨的脖子上,拉巫远远冲扎巴奴喊道:“别以为拿了宗主的公子就稳操胜券,殊不知风水轮流物极必反,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这是谁!”巴扎奴见女儿落入敌手,又惊又气,遂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卑鄙小人,奸佞之徒!当面斗不过我,却在背地里耍阴谋诡计,实在是龌龊至极!你最好立刻把我女儿放了,否则的话,我将你碎尸万段!”
拉巫哈哈大笑:“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看看吧,你已经是日薄西山、末路穷途,这都怪你凶残成性横行无度,导致人神共怒才有今日,我劝你立刻缴械投降,一则避免众多无辜死伤,二则换来你们父女团聚,三则……”拉巫瞧了一眼阿依萨和步步逼近的刘雯,“听闻贵公主对我们公子颇有情愫,我愿承天顺意保个媒,择吉日良辰为他们完婚,如此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皆大欢喜?”
双方部将听了一片哗然,廖辉也大感意外,一时弄不明拉巫何出此言。“呸!”扎巴奴气得热血上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以为拿到我女儿就能要挟于我,那也太小瞧我扎巴奴了!”说完,他再次向刘雯发号施令:“提起你的刀,砍下那颗肮脏的狗头!”阿依萨大喊一声:“刘雯!”继而从怀中取出那串翡翠额链,冲着他摊在手心,看着那串额链在颤栗中缓缓下滑,最后悬在她纤细的指端迎风摇摆。
亚楠伏在荒草中,感到自己的心跟那项链一起摇曳不定。唐克则疑惑不解地自语道:“奇怪,这玩意儿怎么又跑回她手里?”“骨力将军!”扎巴奴对刘雯的表现有点失望,忽而想到手中还有一枚可以出奇制胜的棋子,于是向廖辉下达命令:“去,杀了那个奸贼,把你的阿依萨带回来。”廖辉知道扎巴奴在借机考验自己,如果不从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不敢违命,硬着头皮跨驼上前。
张昕担忧刘雯的安危,他看看表对子君说:“小雷他们应该到了,下命令吧?”子君摇头:“再等等。”“再等刘雯会没命的。”张昕眼圈发红,“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死。”子君从小五手里拿过望远镜,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现在不是讲私人感情的时候,你是一名警察,有关大局的话,我想我不必多讲。”“杜子君同志,我得提醒你,我顾忌的不是什么私人感情,是怕你错估形势贻误了战机。”张昕刨开雪往外爬,“怕冒险我一个人去,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担着。”“那我也提醒你。”子君声音不大,却成功阻止了对方,“这次行动我是总指挥。”张昕暗自咬牙,撤回来抱起微冲朝廖辉瞄准,他的靶心跟着廖辉的脑壳经过几列黑斗篷,在刘雯跟前徐徐停下。
廖辉与阿依萨对视,那双柔软如水的眼睛忽然间锋利如剑,戳在身上疼痛难忍幽冷刺骨,他不得不避开对方的视线,战战兢兢冲拉巫举起马刀,寒光闪烁,一面映出对方的沉稳冷静;另一面映出自己的踌躇不决。僵持中,阿依萨猛然夺过拉巫手里的刀,砍翻身后两名喽啰,跳下骆驼,就地滚出一米左右,又挥刀削断拉巫胯下那头骆驼的两只前蹄,拉巫猝不及防坠落在地,刚曲起一条腿半跪起来,就被刀尖抵住了喉头。阿依萨逼迫他:“让你的人全部退下!”拉巫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向后摆了摆手,众兵紧身后退。自认得势的扎巴奴哈哈大笑,抚着胡须叫道:“干得漂亮,不愧是我扎巴奴的女儿!快砍掉那狗贼的脑袋,这样头功就归你了!”
形式接连出乎意料之外,如不出手相助,所属一方必然限于全面被动,可一旦出手,又必然与扎巴奴反目成仇,而且未必能挽回危局,廖辉正犹豫之际,忽听到背后风声,回头看去,见刘雯的刀刃已至头顶,忙举刀相迎,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马刀竟断为两截,若不是阿依萨及时挡住,必然丧命其手下。刘雯嘶吼一声,抬脚把阿依萨挑到一边,从她身上扩过去直奔拉巫,廖辉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忙去搀扶阿依萨,却被后者搡开。拉巫被兵勇趁势搀出,正挥手冲敌阵大喊:“放箭,全体进攻!”顿时矢如飞蝗,杀声震天。而扎巴奴的准备显然慢了半拍,前方士兵被射杀一大片,才仓促组织起防线。
见双方皆无伏兵,都亮出了各自家底,子君才冲天鸣枪发出围剿信号,上百名警察从四面八方冒出。黑斗篷们大惊失色,不知该将矛头对准内寇还是外敌,一时乱作一团。廖辉打退攻上来的兵勇,拽住阿依萨试图从侧路杀出,却被后者甩开同时扇上一个耳光:“离我远点,再也不想见到你!”廖辉见她到处寻找刘雯,遂奋力拖住其胳膊:“刘雯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个魔鬼!”阿依萨拨开他的手:“放开我,你才是魔鬼!”廖辉与她僵持着:“我知道你在恨我,可那时宗主的意思,我不能违背。”
挣扎中,阿依萨看到一支冷箭从身旁擦过,遥遥飞向站在人群中发怔的刘雯,她张开了错愕的嘴唇,未及发出声音,却又发现那竹箭被一只手凌空夺过,紧接着有条白色的影子落在刘雯身边。几个黑斗篷上前围攻,被那白影三拳两脚给撂倒,终于,她看清了对方的面目,正是在大殿上救过她和廖辉性命的女中豪杰杜亚楠。拉巫收起弓,他对突然出现的亚楠,以及后者冒险拯救刘雯的行为十分恼怒,却又避免与之对视,一边大喊着:“杀死扎巴奴,别让他跑了!”一边抓紧缰绳调转方向,率少余部众朝包围链最薄弱的环节逃逸。
亚楠杀退几名敌将,抓住刘雯的手腕要带他走,不料遭到对方袭击,前襟被豁开一个大口子,所幸没伤着皮肉。在刘雯再次出手之前,她快速使出一招“降龙伏虎”,用右脚尖勾住其肩膀,借力翻转身体,同时用肘击他脑袋。刘雯被击昏,手一软丢了马刀,恰巧歪进亚楠张开的臂弯里,同一时刻,子君和张昕救起了血泊中的陈伯。陈伯颞颥着嘴唇:“你们怎么在这儿?”
张昕毫不客气地回道:“这话应该我们问你。”陈伯捉住子君的手,目光里带着哀求:“我落到……这个地步是罪有应得,可刘雯是无辜的,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他……中了蛊,如果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