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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求与匈奴和好呢!而在匈奴一方,长期的游牧狩猎生活,已经形成一种崇尚武力,恃强陵弱,以攻侵掳掠为荣耀的民族性格。失败者本来就应该匍匐在胜利者的足下,贡献女子财富,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冒顿单于时击败东胡,老上单于时征服西域诸国,都是如此办理的。文帝六年(前174年),曾是汉朝宦官的中行说因为不满朝廷强迫其奉送宗室女至匈奴与老上单于和亲,到大漠后就归降匈奴,成为老上单于的亲信谋臣。他在反驳汉使对匈奴习俗的责难时说:匈奴从来都是以攻战为事业,本来就不需讲求什么礼义。汉廷每年须将向匈奴输送的缯、絮、米、蘖(音聂,酿酒用的酒曲)准备好,数量要充足,质量应完好,何必喋喋不休地指责匈奴的习俗。否则,等到秋高气爽、牛肥马壮之时,匈奴的战马就要驰骋在中原,践踏汉人的庄稼了! 言语虽然简略,意思却非常明确,表明所谓的“和亲”对匈奴也不存在着多少约束力。据史料记载,高帝、惠帝、文帝、景帝时,汉朝多次以宗室女嫁与匈奴冒顿、老上、军臣单于为阏氏,这些肩负“和亲”重任的汉族姑娘至匈奴后的命运如何,在史料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名字也无人知晓,仅此一端,就不难判断汉初和亲的效果如何了。
事实也是如此,就在刘敬赴匈奴约定和亲的同时,在北部边境上仍旧是狼烟滚滚,鼙鼓声声,韩王信与其部将赵利、王黄和匈奴联兵,屡次侵扰代、雁门、云中等边郡。高祖十年(前197年),被刘邦视为心腹将领、负责赵、代二地边防事宜的代相陈稀反叛,与王黄等联合匈奴攻掠边郡,迫使刘邦不得不拖着重病之身,再次亲赴北境讨伐陈稀。十二年,韩王信、陈稀之乱刚刚平定,燕王卢绾又因受到朝廷猜疑,率其家属、部下数千人投降匈奴,被匈奴封为东胡卢王,又与匈奴联兵侵掠上谷(治今河北怀来东)以东地区。匈奴与汉朝叛臣相互勾结,侵扰气焰更加炽盛。直至汉高祖刘邦去世,北部边境从东到西,战事几乎一天也没有停止过。
惠帝即位后,冒顿单于对于汉朝君臣似乎更不放在眼中。惠帝三年(前192年),冒顿单于致书实际主持汉廷朝政的吕后,自诩为“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的“孤偾之君”,宣称“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露骨地对汉廷进行威胁,并以极其侮慢的语言戏弄吕后。这样的一封“国书”,对于汉廷无疑是一次极其严重的挑衅。吕后得书后异常震怒,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吕后的妹夫、勇将樊哙慷慨陈辞,愿率十万大军奋击匈奴;群臣为了阿谀吕后,也都随声附和。唯独中郎将季布痛斥樊哙说:“当年高祖三十万大军被困在于平城时,樊哙也在军中,却无任何作为,而今怎么可能仅率十万大军就横行于匈奴呢? 如今天下初定,百姓疮痍未平,樊哙又欲妄动兵革,扰乱天下,罪不可赦!”在季布的全力规谏之下,吕后冷静下来,自觉并无把握战胜匈奴,于是令人回写一封措辞谦卑的信件作为答复,以宗室女为公主嫁与冒
顿单于,继续与匈奴和亲。在吕后统治时期,朝廷再也不复议出击匈奴之事。
文帝、景帝时期,尽管继续奉行与匈奴和亲的政策,每年都要忍受巨大的财政损失,把大量的财富通过和亲的方式转输到匈奴权贵的庭帐之中,但是仍然不能保障北方地区的安宁及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特别是制作精美的缯絮等物品进入匈奴,反而在一定程度刺激了匈奴权贵们的贪欲。为了攫取更多的财富,当时位于北境的陇西、北地、上郡、云中、代郡、上谷、辽东等郡,经常受到匈奴军队的侵掠,铁骑所到之处,蹂躏庄稼,洗劫财产,杀戮吏民,抄掠人口,十分残暴。这种情况,正如文帝六年(前174年)答复冒顿单于书中所说:汉与匈奴结为兄弟,馈赠单于财物甚为丰厚;而不守盟约、间离兄弟之情的责任常常在匈奴一方。虽然如此,汉中央政府在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特别是在异姓诸侯王被铲除,同姓诸侯王又取而代之,成为一股新的割据势力之后,所面临的是如何“削藩”与子定诸侯王武装反叛、巩固中央集权的问题,而应付匈奴的侵扰只能被摆在一个次要的位置上,完全是采取一种消极防御的姿态。这就是文景时期在屡次遭受匈奴侵掠欺辱之后,却始终委屈求全,坚持与匈奴和亲的关键所在。
在汉初实施和亲政策的六十多年中,汉匈关系始终就处于既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边境冲突却又连绵不断;和亲约定不断被撕毁,又不断得以恢复的状态之中。这种欲战不能,欲和不亲的现象,从汉匈战争的全过程观察,表明此时汉匈双方正处于战略上的对峙阶段。随着汉朝国力的全面恢复,英姿勃发的汉武帝即位后,再也不能容忍这种委屈求全的和亲政策延续下去了,报平城惨败之仇,雪吕后受辱之耻,汉匈之间的战略决战也就势不可免了。
三、连绵不断的边境冲突
高祖十二年(前195年)十月,刘邦最后一次率兵出征,在击败举兵反叛的淮南王英布后,回到了离别多年的家乡沛县(今江苏沛县)。此时刘邦已经进入垂暮之年,体衰多病,虽然是衣锦还乡,心情却无法平静。围绕着太子的废立问题,吕后、群臣反复谏诤与宠姬戚夫人的软缠硬磨,已经搅得刘邦心烦意乱;匈奴在北境大规模侵扰,更使得刘邦忧心重重。在沛县的行宫中,刘邦置酒召聚父老乡亲会饮,命一百二十名少年歌舞助兴。一阵酒意袭来,几行老泪盈眶而出,刘邦慷慨起舞,作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豪迈又带有几分悲怆的歌声,正是刘邦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是的,曾追随刘邦逐鹿中原的“猛士”们,此时或以谋反罪被诛杀,或是功成名就,不愿意再冒风险驰骋于疆场。帝业虽成,但四海未靖,特别是北境匈奴虎视眈眈,多么需要新的“猛士”来守卫大汉帝国的疆土啊! 几个月后,这位西汉开国皇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阖目长逝。然而,刘邦的愿望并没有落空。在汉初六十多年连绵不断的汉匈边境冲突中,不知有多少猛士浴血奋战在荒漠凄凉的边塞之上,在汉匈战争的历史上谱写了一段悲壮而又残酷的一页。
刘邦自平城之战失利后,一方面采纳刘敬的建议,对匈奴实行和亲,试图以此缓解北部边境上汉匈紧张对峙的局面;另一方面重新布署北部边防,命令大将樊哙、周勃、柴武等率兵追击韩王信、陈稀等叛将,防止他们与匈奴相互勾结,为害北边。同时,刘邦又根据刘敬的建议,迁徙六国旧贵族及豪杰大族十余万人至长安附近,充实关中人口,防备匈奴突袭京畿地区。这一系列措施,标志着汉军在对匈奴的初期战争中由进攻转变为防御。刘邦这些举措是明智的,并且很快取得了积极的效果。到了高祖末年及惠帝初年,韩王信、陈稀在汉军的追击之下先后败亡,燕王卢绾归降匈奴后不久病死,使匈奴失去了南下侵扰的内应,嚣张的气焰不能不有所收敛。更为重要的是,此时匈奴正在全力夺取河西地区,进而试图控制西域,南侵并不是匈奴用兵的主要目的。虽然在惠帝、吕后时期,匈奴依旧侵扰中原,但无论是入侵
的次数还是规模上,较之高祖时期均有所减缓。
公元前179年,文帝刘恒即位,继续实行与匈奴和亲的政策,然而这一切努力并没有完全阻止匈奴的入侵。文帝三年(前177年)五月,匈奴右贤王进入河南地,攻侵上郡,杀掠吏民,这是匈奴对文帝所表达的和亲愿望的第一次“答复”。一番良苦的用心竟得如此回报,性格稳重的文帝也控制不住激愤的情绪,一面命丞相灌婴率八万五千人前往高奴(今陕西延安东北)迎击匈奴;一面亲赴太原郡,宣称要亲自征讨匈奴。恰好此时,在平定诸吕之乱中建有功勋的济北王刘兴居因不满封国狭小,趁机举兵反叛。北境之上尚未平静,肘腋之下又生变乱,文帝急忙调遣十万大军前往讨伐。济北王的叛乱很快就被平定了,匈奴右贤王在上郡大肆杀掠一番之后也满载而归,文帝“御驾亲征”,大军千里迎击,尚未来得及与匈奴交锋,一切就结束了。
匈奴右贤王这次入侵并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损失,冒顿单于也不愿意在没有夺取河西地之前再与汉军发生大规模冲突,所以当文帝派遣使者至匈奴谴责这次入侵时,冒顿一面为右贤王的入侵行为进行狡辩,一面将右贤王派往河西地区,率兵进攻月氏,作为对右贤王的所谓“惩罚”。约在文帝六年(前174年),月氏第二次被匈奴击败,被迫放弃河西地区向西迁徙,楼兰(位于今新疆罗布泊及孔雀河下游至阿尔金山北麓)、乌孙(当时在今甘肃祁连、敦煌一带)、呼揭(约在天山以北、阿尔泰山西南一带)及其旁二十六国纷纷归附,西域的广大区域都被纳入匈奴的势力范围,匈奴帝国空前强盛。就在同一年,冒顿单于去世,其子老上单于接过他手中的战鞭继续挥舞,一埸更大的灾难又一次降临到中原地区。
老上单于比他的父亲冒顿更为狂傲,他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而对文帝则直呼为“汉皇帝”,答复文帝的书牍及印封在尺寸上都要大于文帝的来书。这种狂傲的性格,再加上匈奴空前强盛的国力,老上单于比他的父亲更为好战。当时,从河西直至辽东,在漫长的北部边境上烽火连绵不断,胡笳互动,战骑嘶鸣,骚扰、掠夺与死亡无时不在威胁着沿边的百姓,戍边的士卒浴血奋战,试图将匈奴
铁骑阻挡在长城之外。此时北境的局势相当严峻,正如晁错所说:“匈奴大举进攻就能获得大利,小规模入侵也能牟取小利。”因此,他针对匈奴漂浮不定作战方式,向文帝建议召募百姓充实边境地区,赐予田宅器具,使百姓安居边境,为保卫自家财产性命的安全,必定要拼死抗御匈奴的侵扰。晁错的建议被文帝采纳后,对于稳定边境的局势产生了一定的效果。
文帝十四年(前166年),匈奴十四万人在老上单于的亲自指挥下攻入朝那、萧关(均在今宁夏固原东南一带),杀害北地都尉孙印,掳掠百姓,抢夺牲畜,随后大军挺进至彭阳(今甘肃镇原东南)一带,并出奇兵烧毁了回中宫(在今陕西陇县西北),骑兵侦察部队竟然进入雍县(今陕西凤翔)与甘泉宫(在今陕西淳化西北甘泉山),京师长安已受到严重的威胁。匈奴这次入侵,在文帝时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文帝紧急调发车骑十余万人屯守在长安附近,护卫京师,同时派遣大将军张相如等率领大军迎击匈奴。在汉匈战争史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名将李广就是在这次战役中从军出征,并且初立战功,以其精湛的骑射技术在众多的骑士中脱颖而出,博得了文帝的赞赏。尽管汉军广大士卒与下级军官愿意奋勇抗击匈奴,但上层将领却畏敌如虎,不敢主动进击,致使老上单于在塞内肆意杀掠一个多月之后,才在汉军的名为追击,实为“护送”之下安然地撤出边塞。难怪文帝忧心重重,常拊髀感叹,深恨没有廉颇、李牧那样的名将为他戍守边塞,分担忧患。
汉军的懦弱避战、消极防御,使匈奴愈加骄横,对中原的侵略更加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