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贵的是两位科学家达尔文和华莱士先生他们同时发现这一理论,但又谁也不想争优先权,只此一点在科学史上也足可大书一笔,这是我们林奈学会的骄傲,是我们英国科学界的骄傲。”
这时全场响起一阵热烈掌声,大家都很兴奋。霍克就在这种情绪中走上讲台,开始了介绍:
“生物为什么会有许多的品种?它并不是上帝一次造成的。它先有较少的品种,然后由于环境的作用出现各种变异。比如鹰和野猫科的动物由于捕食的需要就逐渐长成了尖利的但又可伸缩的爪;长颈鹿是在地上的食物缺少,为了采吃高处的树叶,脖颈就越来越长;蒲公英为自己的后代能够延续,它的种籽带着轻软的毛绒,可以随风飘得很远……。这种情况叫作‘自然选择’,也是生物为自身延续进行的一种生存斗争。”
“其实除自然选择外人工选择早就在进行。达尔文先生以鸽子为例进行了研究。我们一般人认为各个品种的家养鸽子都是从自然中的鸽子得来的。达尔文先生解剖了所有的家养鸽种,比较了他们的骨骼,称了每一根小骨的重量,研究了它们的羽色。他发现无论品种有多少,它们都起源于野生的'原鸽'。人们偶而发现一只鸽子胸部突出,觉得好奇,就繁殖它,一代一代,最后就出现了'突胸鸽';人们发现有只鸽子尾巴宽,就繁殖它,最后出现了如凤凰展翅一样的‘扇尾鸽’。达尔文先生还亲自做实验,把一只白鸽和黑鸽相杂交,就得到一只黑白斑驳的鸽子。这说明物种是可变的。可以通过自然选择和人工选择实现变异。”
“达尔文先生还特别研究了中国的情况。我们知道,在养殖业和种植业方面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之一。达尔文先生说:如果以为选择原理是近代的发现,那就未免与事实相差太远。在一部古代的中国百科全书中已有关于选择原理的明确记述。朱红色鳞的鱼最初是在宋朝(始于公元960年)于拘禁情况下育成的。现在到处的家庭都养金鱼作为观赏之用。在中国,竹子有六十三个变种,适于种种不同的家庭用途。甚至中国皇帝也发上谕,劝告人们选择良种。据说‘御米’就是康熙皇帝出巡在一块地里看到一个品种,亲自在御花园里进行栽培。后来这成了能在长城以北生长的唯一品种,变得很有价值。达尔文先生还举例牡丹在中国就有一千四百年的栽培史,养蚕则是在公元前2700年就开始了。他的许多文章里在讨论物种时直接提到中国的材料就有一百多处。”
霍克越谈兴致越浓。这是多么新鲜的道理,多么新奇的材料,与会的生物学家们一个个都被吸引得忘记喝水,忘记吸烟。会场静得就像一座刚打开窗户的空房子,一股新鲜的晨风吹了进来,轻轻飘荡,那是霍克的讲演。
达尔文是真够幸福的。他有爱玛那样贤能的妻子帮助他的事业,又有赖尔、霍克这样的朋友在关键时刻出来撑腰帮忙。是他自己那看似柔弱实则博大宽厚的情怀换来了这深沉的爱,成了他事业上的一种无形的后盾和力量。
这时达尔文正坐在唐恩村的书房里。他还是深深地不安,他想这时伦敦的会场上会是什么情况呢?一种新观点的出现自然会有人反对,那倒是不足为奇的。但是人们会不会议论说我硬挤进这项成果中来呢?会不会说我去抢青年人碗里的饭,老师却怕学生出头呢?这件事是赖尔和霍克力主办成的,他原来的意思便是将书稿一烧了事。这时他的那只心爱的狗“波利”从门缝里溜进来,用嘴咬着他的裤角拉他起身。该到每天散步的时间了,但是他今天实在没心思到花园里去。他那铁的时间表今天也不得不有所变更。他伸手轻轻拍拍“波利”的脑门,“波利”夹起尾巴怏怏不乐地溜出房门。
达尔文又靠在藤椅里思索了一会儿,他想应该向华莱士写封信,虽说他知道今天这个会议,但是还应向他说明一下,顺便问候他的间歇热好了没有。他在桌上铺开一张纸,飞快地写道:
亲爱的先生:
今天林奈学会正在宣读您和我的论文。在繁重的工作中,同情是一种有价值的和真实的鼓励。我们远隔千里却能得出这样一个全新的相近甚至相同的结论,我感到由衷的高兴。我几乎同意您文章中每个字所含的真理。如果有着可钦佩的热情和精力的人应该得到成功的话,那么您就是应该得到成功的人。
今天的学术会结束后我们的论文将同时发表在林奈学会的会刊上,这得感谢赖尔、霍克他们的安排,不知道这样处理您是否满意……
达尔文写好了信,叫爱玛派人送走,好赶上中午的第一班邮车。他这才到花园里散步。从此他就每天等着华莱士的回音,彷佛只有华莱土来信批准了这件事他才会放心地去干别的事情。爱玛和赖尔都劝他不要这样太重感情,他说不只是感情,更重要的是品德,决不能伤朋友的心。
就这样日复一日,达尔文心事重重,约过了两个多月,突然桌子上出现一封已磨破了皮的信。他一看那个有荷兰国王头像的邮票就知道是从马来亚来的。不由惊喜地喊道:华莱士先生有消息了!
到底华莱土来信说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乱纷纷 大主教口溅飞沫,铁铮铮 小斗犬力挫谰言
——进化论的传播
却说达尔文给华莱士发出信后,日想夜盼,这天终于有了回音。他都有点不敢直接去读,忙叫爱玛念给他听。爱玛也早急不可待,忙拆开读了起来:
亲爱的达尔文先生:
您的伟大的谦虚反倒使我十分不安。您大可不必为我们的事这样挂心。我一心把您作为可敬的师长,当我还是一个匆忙急躁的少年的时候,您已经是一个耐心的、下苦功的研究者了,你总是尽量地责难自己,轻易不肯发表这个新理论。我不过是一个顽皮的牧童,偶然发现了一个宝藏的山洞,而您早就是这个山洞的看护人。我知道自己在做学问方面还有许多天生的弱点,缺乏您在收集事实时那种不倦的耐心,做实验时的灵巧,整个的精确而丰富的生理学知识,还有,您的清楚、精确而令人信服的笔法,这一切都使您最有资格成为从事这项巨大工程的人。而且,您已经将您的全部智慧、整个身心都牺牲给了这个事业。所以找将向社会提我将我们研究的学说定名为。达尔文主义,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荣幸的达尔文主义者。
下面还有一些自谦的和对达尔文表示敬意的话。达尔文摆摆手,示意爱玛可以不念了。虽说华莱士是由衷之言,可是达尔文生性不爱听一句恭维的话,有时他独自一人在家看到这样的来信也会立即脸红的。他只知道华莱土不会埋怨他,就十分放心了。华莱士在信的末尾还希望他加紧《物种起源》后几章的写作,争取早日出版。同时真诚地要求他一定不要过分劳累。
现在达尔文可以安心《物种起源》的写作了。虽然这是一本反上帝的大逆不道的书,但是有赖尔、霍克、华莱士这样一批心心相印的朋友,他觉得有坚实的后盾,就更勇敢地向前冲锋。
1859年11月24日这本绿色封面、全名为《根据自然选择,即在生存斗争中适者生存的物种起源》正式出版。打开第一页,导言部分就是一行行勇敢的宣言:
物种和变种一样,是其他物种所传下来的,而不是分别地创造出来的。
许多自然学者直到最近还持有的、也是我过去所接受的那种观点-每一物种都是被各别创造出来的是错误的。我完全相信,物种不是不变的;那些所谓属于同属的物种,都是另一个一般已经灭亡的物种的直系后代,正如现在会认为某一种的那些变种,都是这个种的后代。
此外,我又确信自然选择是变异的最重要的途径,但不是唯一的途径。
书中甚至还提到人类的起源也是这个道理。
这真是震聋发聩的霹雳之声。伦敦几家书店的门前立即人头攒动。头一次印刷的一千二百五十册,当天就销售一空。几天之内物种起源成了大街小巷行人见面谈话的首要话题,就像当年罗马街头人们争购伽利略的《对话》一样,伦敦街头也出现了一股“物种”热。在这股沸沸扬扬的热浪中,自然反对的浪潮首先掀起。因为当时英国所有受过教育的人都是信教的,连科学家也没有一人公开出来反对宗教。伟大的牛顿虽已窥见了自然规律,但他还是给上帝留了一个位置。所有科学的成就最后都用来证明上帝确实英明,在生物学领域更是如此。今天达尔文否认物种神造,就如布鲁诺当年在宇宙里不给上帝留下位置,这真该千刀万过剐了。
但是也有支持者,就是那些伟大的社会革命家和少数敢坚持真理的自然科学家。书出版不到二十天,马克思和恩格斯就读完了这本书。恩格斯在给马克思的信中写道:
我现在正在读达尔文的著作,写得简直好极了。目的论过去有一个方面还没有被驳倒,而现在被驳倒了。此外,至今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大规模地证明自然界的历史发展的常识,而且还做得这样成功。
但是现在的达尔文和当年的伽利略不同,他没有亲自站到漩涡中间去抗争、去声辩,他身体衰弱又拙于言词。他是唐恩村一位多病的老者,隐居乡下,几无人知。那些反对的话也好,赞美的话也好,都无法灌进他的耳朵。一大部分意见是写成信件投到出版社,才转到他这里的。每天早晨唐恩村的人就会看到一个邮递员背着沉重的邮袋向达尔文的住房走去,而读信则成了达尔文夫妇近来主要的工作。
还是那间书房。不过今天这张宽大的写字台上没有卡片,没有稿纸,平光洁净,像一块刚收割过的平原。奋斗了几十年的著作刚刚送去出版,下一部书还未来得及拟题缀文。现在无论读者还是作者,敌人还是朋友,都被这一本书搅得狂躁兴奋,其他暂时甚么也顾不上了。爱玛捡起一封信,拆开,说:“这是赫歇尔先生写来的。”(我们前面写到的天文学家赫歇尔的儿子。)
“喔,我们住在伦敦城里时的老朋友,现在唐恩村这所房子还是他帮我们买到手的。这个天文学家怎么也关心起生物来了,请读吧。”
“尊敬的老朋友,一见到您的书就使我想起我们在高尔街十二号同住时的友谊,我终日在星瀚的大海中捕捞,您倒在地球上的三大洋中去捕捞,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证明上帝的英明、全能和这世界的和谐。而您这本宇宙在实在叫我后背发凉,我真怀疑是不是出自老友之手。这里讲了那度多的动物、植物,从大象到海藻,从苍松到苔藓,可是您却不肯给上帝留一个位置。在您的笔下,世界是多么可怕,弱肉强食,生存竞争,可怜的兔子注定要成为狼的美味,这是些甚么杂乱无章的法则啊……”
达尔文双目注视着窗外,刚才因为听说是老朋友的来信而引起的一点兴奋在他的脸上逐渐消失。这个最以友情为重的学者听到朋友这样板起面孔的训斥,心如刀绞。但他立即又恢复了平静,赫歇尔毕竟是个外行,而且这本来是学术之争。
爱玛又拿起一封信:“这是塞奇威克先生的。”
“好吧,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