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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他自称是“悲哀的炼金术士”，其写作任务在“发掘恶中之美”。其
作品，实际也都是悲愤的记录，社会丑恶的记录或个人生活失败的记录，被
认为是揭露资本主义社会的“病态之花”或“丑恶之花”。他的代表作《恶
之花》在当时虽招致了保守评论界的众多贬抑，但进步评论界却始终给它以
高度肯定——朗松称作者为“强有力的艺术家”，雨果说这些诗篇是“高空
中闪耀的星星”，高尔基说波特莱尔“生活在邪恶中却热爱着善良”。
《恶之花》共分六部。第一部《忧郁与理想》描写诗人想从美的追求和
爱的陶醉中消除精神上的忧郁和痛苦，结果归于失败。第二部分《巴黎风光》
写诗人转向社会现实，但欺凌、孤苦、麻木、淫乱、黑暗、罪恶的“巴黎风
光”，却使他更加忧郁和痛苦。他再转而在第三部《酒》中去寻求慰藉。然
而这醉酒世界不过是短暂的“梦的乐园”和“幻境”。于是，他便在第四部
《恶之花》中，再转而到罪恶中去体验生活。他审视过种种卑劣情欲、罪恶
诱惑、变态性爱、放纵淫欲……，对生活更进而感到绝望。在第五部《叛逆》
中，他曾向上帝呼吁给他以“力量和勇气”，但上帝竟也无动于衷。于是他
诅咒上帝不公，颂扬撒旦扶弱锄强，并表示愿与这个反叛的天使一道怜悯穷
苦，秉公处事。最后，疲惫不堪的诗人只得在第六部《死亡》中向“死亡”
寻求解脱——遁入另一世界去继续探索理想世界。
诗集给人们描绘了一幅资本主义城市赤裸裸的丑恶图像，同时也展示了
一个生活在这一城市中的诗人的热爱着善良的灵魂。它是一部对资本主义社
会丑恶进行深层揭露的作品，又是一部因找不到出路而只得带着虚妄和颓伤
情调转向盲目抗议、沉醉和死亡的“不断探求”的心灵记录。诗人从基督教
的“原罪”观念出发，认为“一切美好、高贵的东西都是人谋的结果”，“作
恶为非，原是不费力、极自然、而又不能自己的；只有善却始终是人为的产
① 转引自本间久雄：《欧洲近代文艺思潮论》，开明书店1928 年版，第29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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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物”。从而否定以善为内容的诗，要求发掘“恶中之美”，写作以恶为内容，
并从中引出道德教训的诗。这样，他在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深层揭发、绝望
反抗和对劳苦大众表示由衷同情的同时，不仅能一反资产阶级传统美学观点
歌唱丑恶事物，甚至不厌其烦地去描写一具腐烂恶臭的“兽尸”，或把爱情
追逐形容为“蛆虫围住一具尸体”；且能从潦倒、沉沦、不幸者身上，发掘
出常被人们遗忘了的道德“美”（见《赠赭发女丐》、《七老人》、《亚伯
与该隐》、《告撒旦文》……诸篇）。不过，由于作者崇信世间万物多存在
着内在的呼应关系，惯于把客观世界看成是内心主观世界的隐喻和象征，致
使作品常集中去描写主观的客观“对应物”，显得唯心、神秘而晦涩。
总之，波特莱尔给西方现代诗歌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在指导思想、表
现手法和题材范围方面，他的诗歌都成了法国古典诗歌与现代诗歌的分界
石。他不仅是欧洲象征主义文学的先驱，而且是西方现代派诗歌的鼻祖之一。
① 伍蠡甫主编： 《西方文论选》（下册），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 年版，第22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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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早期无产阶级文学的源流和特征
19世纪30、40年代，随着工业革命先后在英、法、德等国开展，工业
无产阶级日益壮大，工人运动逐步从经济斗争变为政治斗争，从破坏机器发
展到举行罢工、示威游行、武装起义，以及科学共产主义理论的创立，一种
反映和歌颂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文学，也在欧洲迅速发展起来。
1831、1834年，法国里昂工人开展了罢工斗争。1844年，德国西里西亚
举行了工人起义。30、40年代，英国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宪章派运动。1848
年，还出现了全欧性的工人起义。与此同时，法国巴黎等城市出现了工人诗
社等文艺团体，英国形成了初具规模的群众性文艺运动，德国也出现了以格
奥尔格·维尔特 （1822—1856）为代表的早期无产阶级革命诗人。法国工人
诗社经常在集会上既交流创作成果，也讨论政治问题，使诗歌运动和政治斗
争紧密联系起来，在群众中产生了广泛影响，并在此基础上涌现出许多优秀
的工人诗人。主要者有以杜邦（1821—1870）和莫洛（1810—1838）为代表
的“七星诗人”，及早期鲍狄埃、葛莱蒙等。英国宪章派群众文艺运动也诞
生了一批早期无产阶级诗人和作家，其创作已具有鲜明的倾向性、战斗性和
群众性。如爱德华·普·米德在 《蒸汽王》（1843）一诗中把蒸汽机描写成
噬人的魔鬼，并指出是资本家通过蒸汽机榨干了工人的血汗，因而号召“打
倒那君王，莫洛克王，和他手下的恶官暴吏”。又如琼斯的《未来之歌》（1852）
和基洛德·马西的《红色共和党人抒情诗》（1850），在全面批判资本主义
所有制及其罪恶的同时，还表现了工人阶级团结战斗的决心和勇气，而且艺
术上大都简洁明快，通俗易懂，富有民间文学风格。在马克思、恩格斯影响
下积极参加无产阶级革命活动的德国作家维尔特，曾被人誉为是德国无产阶
级第一个和最重要的诗人。他的作品，如诗歌《一百个哈斯韦尔男子》（1845）、
《铸炮者》（1845）、讽刺小说《著名骑士施纳普汉斯基的生平事迹》（1848
—1849）等，不止停留在对德国资产阶级及容克贵族地主的残暴、愚蠢的揭
露讽刺和对劳苦大众的同情怜悯上，而是从无产阶级的革命立场出发，用艺
术形象去启发工人阶级的觉悟，号召他们为争取自身解放而团结战斗，坚信
“我们为自己铸造大炮的日子，不久就要到来”！不过，限于当时工人运动
的发展水平和马克思主义的影响程度，这些作品尽管都充满了鲜明的阶级斗
争内容和革命奋战精神，表现出跟资产阶级浪漫主义、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有
本质的区别，但大都不能明确提出工人阶级的政治要求，艺术上也显得不够
成熟，尚处于无产阶级文学的萌芽阶段。
到1871年前后，随着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巴黎公社的建立和充满
崭新思想内容的法国巴黎公社文学的出现，无产阶级文学的新时代才宣告真
正到来。
巴黎公社文学包括公社诞生前后近20年 （70—80年代）中公社战士们
的文学创作。它是公社社员们在激烈的革命斗争和艰苦的监禁流放中创作出
来的。它以高昂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和简洁明快的艺术风格，像投枪和战鼓
般鼓舞着群众的斗志，宣传着公社的原则。早在普法战争时期，公社诗人们
便写诗揭露法国资产阶级的投降卖国活动，号召人民起来革命自卫。公社成
立后，他们又在街垒战壕、群众集会和报刊杂志上，及时散发、朗诵和发表
了许多反映火热的现实斗争，号召各国被压迫人民“兄弟般友好团结”的优
秀诗作 （可惜大部分被凡尔赛反动派销毁遗失）。公社失败后，他们更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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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的悲愤，写诗揭露凡尔赛反动派镇压公社的滔天罪行，号召人民继续为
公社的事业而斗争。著名诗人让·巴底斯特·葛莱蒙 （1836—1903）在《浴
血的一周》 （1870）中描写反动派在“满是血腹的街道上”爬在“人民的尸
体上蠕行”，但坚信反动派统治“不会长久”，人民“报仇”的日子即将到
来。女诗人路易丝·米雪尔 （1830—1905）在《革命失败》（1871）中描绘
公社英雄坚贞不屈地面对反动派的枪口，而“浩浩荡荡的人群”即将“手牵
手”地“从阴影中走出来”，“在红色的旗帜下到处践踏暴君”。此外，葛
洛维·于格（1851—1907）的《狱中歌》（1873）、葛莱蒙的《“上墙根去”
队长》（1885）、亨利·勃里沙克（1826—1907）的《装口袋》（1874）……
等，也都从不同角度表现了对公社英雄的赞颂，对反动派的声讨和坚信公社
思想必将随着工人运动发展的主题。这些作品的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显然
都比早期法、德工人诗歌和英国宪章派文学丰富、深刻和成熟，从而也更鲜
明而全面地展现了无产阶级文学的崭新风貌。巴黎公社文学的最主要代表，
是一辈子都是穷人和无产者的鲍狄埃及其被誉为世界无产阶级战歌的《国际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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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鲍狄埃
法国巴黎公社文学的最杰出代表欧仁·鲍狄埃 （1816—1887）是世界驰
名的无产阶级革命诗人。他在激烈的战斗和艰苦的监禁、流放生活中所写的
大量诗歌作品，始终是公社革命的艺术凝结和革命人民的指路明灯。列宁曾
①
高度赞誉他为“最伟大的用诗歌作为工具的宣传家”。
欧仁·鲍狄埃出生于巴黎的一个包装工人家庭，13岁开始当童工，14
岁便开始发表歌颂1830年七月革命的第一部诗集《自由万岁》。他参加过
1848年的工人起义和 1851年的反拿破仑政变斗争，写出了 《共和之歌》
（1848）、《1848年6月》（1848）和《谁来为她报仇？》（1851）等歌颂
共和、谴责资本剥削和君主立宪的革命诗篇。1870年普法战争时期，他组织
起五百多名印花布职工集体加入第一国际，在国际工人协会巴黎支部联合会
《告全世界各民族工人书》上签名号召反对侵略战争，并勇敢地参加了法国
国民自卫队。1871年巴黎公社起义时期，他当选为巴黎公社委员，奋不顾身
地跟前来镇压公社革命的凡尔赛反革命军队浴血战斗。巴黎公社被镇压后不
几天，他就在巴黎近郊一个工人家里写出了国际无产阶级的革命战歌《国际
歌》。这以后，他被迫长期流亡国外。在英国，他写了《难道你一点也不知
道？》等控诉凡尔赛反动派血腥镇压革命的诗篇。1873年转到美国后，他更
积极地参加美国工人运动，帮助美国工人建立起第一个政党——社会党，还
在1876年前后写出了《美国工人致法国工人》、《工人党》和《巴黎公社》
等三部长诗，描绘美国资本主义的残酷剥削，揭露资本主义社会的深刻矛盾，
总结巴黎公社的伟大意义。1880年大赦回国后，他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