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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
可是他们的结局,可太令人惊恐了。四个人,除了徐达干了两年多右丞相就领兵打仗去了,得以善终(不过有人还是说老朱用一只鹅害死了他)外,其余三个,因为“谋反”或受牵连,被诛、被赐死、被灭门!案子历时数年,株连蔓引,竟陆续杀了三万多人。
这就是国初震动一时的“李善长、胡惟庸案”。实事求是讲,李善长、胡惟庸都是很有干才的人,政务也不能说处理得不好。但他们越是多谋善断,老朱就越不舒服。
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要我皇帝干什么?你们周围聚集了一批死党,他们怎么不来走我的后门、拍我的马屁?老皇帝跟权臣赌起了气。史载,胡惟庸谋反是有证据的,不过,都来自告发和同伙在刑讯之下的口供。
追究胡惟庸并不是先发现了有谋反迹象。而是有谣传说,“从龙”大臣刘伯温因病暴死,是吃了胡惟庸私人医生开的药。根据谣传整一个大臣,这分明就是找碴儿。皇帝一放风出来,人人都知道胡惟庸要倒台了,想撇清的,想立功的,想报仇的,还不纷纷起来?不弄出谋反的名堂来才怪!
杀胡惟庸之时,是洪武十三年,老朱越想越来气:丞相还要谋反,要它还做鸟用?于是撤销了这个官职,连同丞相的办公室“中书省”也一并砍掉。
我宁愿不要诸葛丞相为我鞠躬尽瘁,也不想重演曹丞相逼迫我儿孙的事。
我老朱要自己干。皇帝么,就是要上管天,下管地,中间再管个乱七八糟的……
有人统计过,老朱灭了宰相之后,每天自己要看20万字的文件,处理事务423件,等于一天到晚不睡觉、不吃饭,每小时保持阅读8000多字的速度、和处理20件国家大事的频率。
老皇帝这下可吃不消了。
老朱这么苦自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古人讲究君权神授,皇帝的权力来之不易,不把它发挥到极致,岂不是亏了?在这方面,秦始皇就开了个好头儿,他不分昼夜操劳公务,白天断狱,夜批公文。即使这样拼命,他也还不满足,还给自己规定了更高的目标,不批完一石公文,绝不休息。这就是史载的“日阅公文一石”。那时候的文件是用竹简写的,一石(念“担”)就是120斤(那还是蛮重的啊)。
老朱亲自上手那年,不过才53岁。按理说放过牛、爬过战场的人,身体素质应该不错,但是脑力劳动却是个更辛苦的活儿,干了9个月,老朱顶不住了,从各地找来6个老儒,创立了“四辅”(这是受张良启发),让他们任春官、秋官、夏官、冬官,“协赞政事”。
乡下来的老学究哪干过这个?两年后,这个办法无疾而终。为什么不实行了,史书上未载,估计是干得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参谋人员还得要,否则建章立制、拟旨、批文这些工作得把老皇帝累死。于是老朱又从翰林院调了一些文职小干部(学士)来,充当秘书。不定编制,也没有固定称呼。
到明成祖攻入南京、夺了鸟位以后,就把这办法固定下来了,这批人也有了编制、有了定称。
这就是“阁臣”。学士改称“大学士”;在哪个地方办公,前面就冠以哪个地方的名字,比如“中极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等等。
皇上则把他们叫“辅臣”。自然了,当大臣的不能“主宰”什么,只能“辅佐”什么,皇帝才是天下的总舵把子。民间的老百姓,对这些秘书那可就恭敬得多了,一般称为“阁老”(不老混不进去呀)。
尽管阁臣的权力比宰相小得多,只能上传下达,但是毕竟执行了一部分原来宰相的职权,所以大家还是把他们看成是宰相。因此“入阁”就相当于“拜相”。后来官场上也不忌讳这个了,谁入了阁,大伙儿就纷纷写诗给他,祝贺“入相”。
不过,两者还是有不同的地方。宰相是有衙门的,过去叫“中书省”,有一大批各司其职的干部。而现在,阁臣手下仅仅有些小文书抄抄写写、跑跑腿。办事机构也含含糊糊地被称为“内阁”。什么“内阁”?不过就是“宫内的小房子”罢了,没法跟“中书省”的堂堂正正比。
过去,宰相怎么也得是一、二品大员,现在的阁臣是从翰林院来的,五、六品的居多,最低的还有从七品的——芝麻官了。然而到了后来,阁臣就越来越尊贵了,须要先当礼部侍郎或尚书(副部级、部级)才能兼任大学士入阁。
内阁还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明文的制度还要严格。进内阁的人有个名次上的排列,中国人在这上面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打头的一个,叫“首辅”,第二人叫“次辅”,余下三、四、五不等。首辅也就是大领班了。名次的排序是要论资排辈的,要是首辅离职或者死了,由次辅来顶上。如果原任首辅离职一段时间后又复职了,现任首辅的资格如果不如人家,就得让位,退居次辅。
内阁开始的时候,还不拘一格用人才,到后来则是非进士不行了。想“学而不优”而当大官,不灵了。
进了阁子,就要争当首辅,因为首辅是和皇帝打交道最多的人,也表明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因此。朱老皇帝设置的这个“内阁”,后来就演化成了“掐架院”。你不下去,我就上不来,我能让你好吗?各种手段就一起来吧,打小报告的,无中生有诬陷的,拉拢“言官”(纪检监察官)掀起政潮的……只要能搞死你就行。和衷共济的班子,越到后来越少见。
等到了嘉靖这一朝,内阁的戏就多了。因为嘉靖皇帝执政20年后,渐渐喜欢上了成仙修道那一套,想长生不老,很少过问一般的政事,但他对政务处理又要求得很严格,因此他对首辅就挑选得很苛刻,既要能办事又要听话,放了很大的权给他们,把阁臣的地位明确提到“六部”之上,为文官之首。
“阁老”们的位也高了,权也重了,有的人就要誓死保住位子,有的人呢,则恨不得明天就拿下这位子。因此从嘉靖年间开始,阁臣们的内战也就出奇地精彩。
首辅平常的工作,是阅览各部门送来的文件,然后把自己觉得妥当的处理意见写在小票上,分别贴在这些文件的封面,进呈给皇上。这个工作,叫做“票拟”,就是代皇上写处理意见了。皇看了要是同意,就用红笔画个圈圈,批两个字。这叫“批红”。
首辅在拟定意见时,不必征求其他阁臣的意见,一人独大,其他人只有唯唯诺诺。即使旁人代拟文件,也是按首辅的意思来落笔。这个票拟制度,初看起来,不过是皇帝借首辅的脑子用一用。可是另一方面,首辅也可以对下拉大旗做虎皮,对上左右皇帝的看法,想办法蒙住皇帝,在票拟中偷运私货。
皇帝的权力包括生杀予夺之权,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割让了很大一部分到首辅手中。
这一点,连朱老皇帝也料不到:“潜规则”的能量,不仅比制度大,而且比皇帝还大。
这时的首辅,不仅名位在“六部九卿”之上,其权力之大,有时甚于过去的宰相。在他面前,何人敢不战战兢兢?
张居正踏上仕途之后不久,前任首辅夏言冤死,阁子里剩下的是现任首辅严嵩和次辅徐阶在掐。居正后来的升迁,与这两人都有较密切的关系。
严嵩是位大名人了,后世无人不知。作为白脸的“奸臣”,在中国民间文化里,大概除了曹操名气最大,第二个就是他了。虽然他作为阁臣,处理政务水平很一般,远不及同时期的那几个。但由于贪和专权,留下了万世之名(尽管是臭名)。
严嵩是江西分宜人,与夏言是江西老乡。他年长夏言两岁,进士及第比夏言早四科(12年),诗文书法水平堪称一流。但就是由于诗书读得多了,政务水平太差。他入内阁时,已是56岁,还是夏言把他提携起来的。
夏言这人,机敏决断,相当自负,大臣谁也不在他的眼里,就更没把由他一手拽起来的严嵩当回事。严嵩拟的文稿,常被夏言改得一塌糊涂,还常常掷还责令重写。
严嵩不知为何,就是怕夏言。夏言个性甚强,经常触怒嘉靖皇帝,政坛上四起四落,但只要一回内阁,就能死死压住严嵩。
恨便由此而起。中国人,能记住一饭之恩的人不多,能记住一箭之仇的人相当不少。严嵩经过几个回合,终于明白:夏言只要活一天,就是他头上挥不去的一片阴霾。
想要出这口恶气,就得让他死!
严嵩用来对付夏言的诀窍,是以柔克刚。卑劣之人的柔,不是一般善良者的软弱,而是包含藏着鳄鱼牙齿的微笑。他对夏言,永远是忍气吞声,心里骂死,见面却无不毕恭毕敬。据说,一次他在家中举办生日宴会,请夏大人屈尊赏光。夏言不屑,终究未去。严嵩竟然恭恭敬敬地跪在给夏言预留的座位之前,为英明首辅夏大人遥遥敬酒。
不顾尊严,一至于此。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则百毒俱全了!
严嵩是个贪官,在夏言落马的空档里,他在皇帝面前一人专宠,甚至一度成为“独辅”,即整个内阁只有他一个人。此时,他就是上传下达的唯一管道。大臣要想给皇帝留下好印象,没有严嵩成吗?于是,给严嵩送红包的大小官员,车子挤满了严府门前的路(辐辏其户外)。严大人只是笑纳,然后回报以高官厚禄。以至嘉靖皇帝也有所察觉,赶忙把夏言再度召回内阁,以制约这个老滑头。
夏言不是榆木脑袋瓜,他知道自己失宠是严嵩搞的鬼,这次当然要报复。他一回来,仍视严嵩为无物,把严嵩提拔的亲信尽行扫荡。严嵩仍旧是怕他,一声不敢吭。
有一次,夏言寻到了严嵩的儿子严世蕃贪渎的罪证,准备上本参劾。这个严世蕃也是个混世魔王,贪声在外,无恶不作。却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称自己占有天下才华三分之一。
严嵩久经沙场,自知小儿的丑闻要坏大事,便带领严世蕃来到夏言家中。夏言得知,欲装病不见。严氏父子竟强行进入,跪在夏言榻前泪如雨下,恳求放条活路。敢于向仇人示弱,也是小人的一记狠招——我已经服了,你还非让我死吗?夏言见此,于心不忍,“遂置不发”,把奏本压下了,当了一回东郭先生。
严嵩对皇帝,也是柔媚以事之。在中国,邀宠,有时侯就是最大的政治。马屁永远是下级讨上级欢心的法宝,无能之辈为何屡屡得宠,因为,最拙劣的马屁本领,就是最高明的政治权术。
文雅一点讲,就是四个字——投其所好。
嘉靖皇帝痴迷于道教,经常让值班的阁臣替他撰写“青词”,也就是给玉皇大帝的写效忠信。写好了,就拿来焚化以祭天。以至后来竟有了因擅写青词而入阁的“青词宰相”。皇帝一有了什么灵感,就急猴猴让阁臣照此写一篇。一遇此事,严嵩总是兢兢业业地写,而夏言虽然也是此中高手,但他年事愈高,愈觉得这东西纯粹是扯淡,有时候就叫人代写,有时候则把以前写的改头换面拿去充数。
两人对比,皇上当然喜欢献媚献得好的那一个。
此外,还有一个著名的故事。嘉靖皇帝在醮天时,是要戴着“香叶冠”的,即一种道士帽。某日,他一时高兴,分赠给五位重臣每人一顶,让他们也戴着赶赶时髦。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