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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领军将军王玄谟大将有威名,邑里讹言玄谟当建大事,或言已见诛。玄谟典签包法荣家在东阳,兴宗故郡人也,爲玄谟所信,使至兴宗间。兴宗谓曰:「领军比日殊当忧惧。」法荣曰;「顷者殆不复食,夜亦不眠,恒言收已在门,不保俄顷。」兴宗因法荣劝玄谟举事。玄谟又使法荣报曰:「此亦未易可行,其当不泄君语。」右卫将军刘道隆爲帝所宠信,专统禁兵,乘舆当夜幸着作佐郎江斅宅,兴宗乘马车从。道隆从车后过,兴宗谓曰:「刘公,比日思一闲写。」道隆深达此旨,掐兴宗手曰:「蔡公勿言。」
时帝每因朝宴,棰殴群臣,自骠骑大将军建安王休仁以下,侍中袁湣孙等咸见陵曳,唯兴宗得免。
顷之,明帝定大事。玄谟责所亲故吏郭季産、女婿韦希真等曰:「当艰难时,周旋辈无一言相扣发者。」季産曰:「蔡尚书令包法荣所道,非不会机,但大事难行耳。季産言亦何益。」玄谟有惭色。
当明帝起事之夜,废帝横尸太医合口。兴宗谓尚书右仆射王景文曰:「此虽凶悖,是天下之主,宜使丧礼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将乘人。」
时诸方并举兵反,朝廷所保丹阳、淮南数郡,其间诸县或已应贼。东兵已至永世,宫省危惧,上集群臣以谋成败。兴宗曰:「宜镇之以静,以至信待人。比者,逆徒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上从之。
迁尚书右仆射,寻领卫尉。明帝谓兴宗曰:「顷日人情言何?事当济不?」兴宗曰:「今米甚丰贱,而人情更安,以此算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既平之后,方当劳圣虑耳。」尚书褚彦回以手板筑兴宗,兴宗言之不已。上曰:「如卿言。」
赭圻平,函送袁顗首,敕从登南掖门楼以观之。兴宗潸然流涕,上不悦。事平,封兴宗始昌县伯,固让,不许,改封乐安县伯,国秩吏力,终以不受。
时殷琰据寿阳爲逆,遣辅国将军刘勉攻围之。四方既平,琰婴城固守。上使中书爲诏譬琰,兴宗曰:「天下既定,是琰思顺之日,陛下宜赐手诏数行。今直使中书爲诏,彼必疑非真。」不从。琰得诏,谓刘勉诈造,果不敢降,久乃归顺。
先是,徐州刺史薛安都据彭城反,后遣使归款,泰始二年冬,遣镇军将军张永率军迎之。兴宗曰:「安都遣使归顺,此诚不虚,今不过须单使一人,咫尺书耳。若以重兵迎之,势必疑惧,或能招引北虏,爲患不测。」时张永已行,不见信。安都闻大军过淮,果引魏军。永战大败,遂失淮北四州。其先见如此。初,永败问至,上在干明殿,先召司徒建安王休仁,又召兴宗。谓休仁曰:「吾惭蔡仆射。」以败书示兴宗,曰:「我愧卿。」
三年,出爲郢州刺史。初,吴兴丘珍孙言论常侵兴宗。珍孙子景先人才甚美,兴宗与之周旋。及景先爲鄱阳郡,会晋安王子勋爲逆,转在竟陵,爲吴喜所杀。母老女幼,流离夏口。兴宗至郢州,亲自临哭,致其丧柩,家累皆得东还。
迁会稽太守,领兵置佐,加都督。会稽多诸豪右,不遵王宪,幸臣近习,参半宫省。封略山湖,妨人害政,兴宗皆以法绳之。又以王公妃主多立邸舍,子息滋长,督责无穷,啓罢省之,并陈原诸逋负,解遣杂役,并见从。三吴旧有乡射礼,元嘉中,羊玄保爲吴郡行之,久不复修。兴宗行之,礼仪甚整。
明帝崩,兴宗与尚书令袁粲、右仆射褚彦回、中领军刘勉、镇军将军沈攸之同被顾命。以兴宗爲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荆州刺史,加班剑二十人,被征还都。时右军将军王道隆任参国政,权重一时,蹑履到兴宗前,不敢就席,良久方去。竟不呼坐。元嘉初,中书舍人秋当诣太子詹事王昙首,不敢坐。其后中书舍人弘兴宗爲文帝所爱遇,上谓曰:「卿欲作士人,得就王球坐,乃当判耳,殷、刘并杂,无所益也。若往诣球,可称旨就席。」及至,球举扇曰:「君不得尔。」弘还,依事啓闻。帝曰:「我便无如此何。」至是,兴宗复尔。
道隆等以兴宗强正,不欲使拥兵上流,改爲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固辞不拜。
兴宗行己恭恪,光禄大夫北地傅隆与父廓善,兴宗常修父友之敬。又太原孙敬玉尝通兴宗侍儿,被禽反接,兴宗命与杖,敬玉了无怍容。兴宗奇其言对,命释缚,试以伎能,高其笔劄,因以侍儿赐之,爲立室宇,位至尚书右丞。其遏恶扬善若此。敬玉子廉,仕梁,以清能位至御史中丞。
兴宗家行尤谨,奉归宗姑,事寡嫂,养孤兄子,有闻于世。太子左率王锡妻范,聪明妇人也,有才学。书让锡弟僧达曰:「昔谢太傅奉寡嫂王夫人如慈母,今蔡兴宗亦有恭和之称。」其爲世所重如此。
妻刘氏早卒,一女甚幼,外甥袁觊始生子彖,而妻刘氏亦亡,兴宗姊即觊母也。一孙一侄,躬自抚养,年齿相比,欲爲婚姻,每见兴宗,辄言此意。大明初,诏兴宗女与南平王敬猷婚。兴宗以姊生平之怀,屡经陈啓。帝答曰:「卿诸人欲各行己意,则国家何由得婚。且姊言岂是不可违之处邪?」旧意既乖,彖亦他娶。甚后彖家好不终,顗又祸败,彖亦沦废当时,孤微理尽。敬猷遇害,兴宗女无子嫠居,名门高胄,多欲结姻。明帝亦敕适谢氏,兴宗并不许,以女适彖。
泰豫元年卒,年五十八。遗命薄葬,奉还封爵。追赠后授,子顺固辞不受,又奉表疏十馀上。诏特申其请,以旌克让之风。
初,兴宗爲郢州,府参军彭城顔敬以式卜曰:「亥年当作公,官有大字者,不可受也。」及有开府之授,而太岁在亥,果薨于光禄大夫云。文集传于世。
子顺字景玄,方雅有父风,位太尉从事中郎。升明末卒。弟约。约字景撝,少尚宋孝武女安吉公主,拜驸马都尉。仕齐,累迁太子中庶子、领屯骑校尉。永明八年八月合朔,约脱武冠解剑,于省眠至下鼓不起,爲有司所奏,赎论。
出爲宜都王冠军长史、淮南太守,行府州事。武帝谓曰:「今用卿爲近蕃上佐,想副我所期。」约曰:「南豫密迩京师,不化自理,臣亦何人,爝火不息。」时诸王行事,多相裁割,约居右任,主佐之间穆如也。
迁司徒左长史。齐明帝爲录尚书辅政,百僚脱屐到席,约蹑屐不改。帝谓江祏曰:「蔡氏是礼度之门,故自可悦。」祏曰:「大将军有揖客,复见于今。」
约好饮酒,夷淡不与世杂。永元二年,卒于太子詹事,年四十四,赠太常。弟撙。
撙字景节,少方雅退默,与第四兄寅俱知名。仕齐位给事黄门侍郎。丁母忧,庐于墓侧。齐末多难,服阕,因居墓所。除太子中庶子、太尉长史,并不就。
梁台建,爲侍中,迁临海太守。公事左迁太子中庶子,复爲侍中,吴兴太守。初,撙在临海,百姓杨元孙以婢采兰贴与同里黄权,约生子,酬乳哺直。权死后,元孙就权妻吴赎婢母子五人,吴背约不还。元孙诉,撙判还本主。吴能爲巫,出入撙内,以金钏赂撙妾,遂改判与吴。元孙挝登闻鼓讼之,爲有司劾。时撙已去郡,虽不坐,而常以爲耻。口不言钱,及在吴兴,不饮郡井,斋前自种白苋紫茄,以爲常饵,诏褒其清。加信武将军。
时帝将爲昭明太子纳妃,意在谢氏。袁昂曰:「当今贞素简胜,唯有蔡撙。」乃遣吏部尚书徐勉诣之,停车三通不报。勉笑曰:「当须我召也。」遂投刺乃入。
天监九年,宣城郡吏吴承伯挟祅道聚泄バ牵碧刂焐拢芪庑耍羧瞬⑶氡苤_ぜ崾夭欢出战,摧破斩承伯,馀党悉平。
累迁吏部尚书,在选弘简有名称。又爲侍中,领秘书监。武帝尝谓曰:「卿门旧尚有堪事者多少?」撙曰:「臣门客沈约、范岫各已被升擢,此外无人。」约时爲太子少傅,岫爲右卫将军。
撙风骨鲠正,气调英嶷,当朝无所屈让。尝奏用琅邪王筠爲殿中郎,武帝嫌不取参掌通署,乃推白牒于香橙地下,曰:「卿殊不了事。」撙正色俯身拾牒起,曰:「臣谓举尔所知,许允已有前事;既是所知而用,无烦参掌署名。臣撙少而仕宦,未尝有不了事之目。」因捧牒直出,便命驾而去,仍欲抗表自解。帝寻悔,取事爲画。
帝尝设大臣饼,撙在坐。帝频呼姓名,撙竟不答,食饼如故。帝觉其负气,乃改唤蔡尚书,撙始放箸执笏曰:「尔。」帝曰:「卿向何聋,今何聪?」对曰:「臣预爲右戚,且职在纳言,陛下不应以名垂唤。」帝有惭色。
性甚凝厉,善自居适。女爲昭明太子妃,自詹事以下咸来造谒,往往称疾相闻,间遣之。及其引进,但暄寒而已,此外无复馀言。
后爲中书令,卒于吴郡太守,諡曰康子。司空袁昂尝谓诸宾曰:「自蔡侯卒,不复更见此人。」其爲名辈所知如此。子彦深,宣城内史。彦深弟彦高,给事黄门侍郎。彦高子凝。
凝字子居,美容止。及长,博涉经传,有文词,尤工草隶。陈太建元年,累迁太子中舍人。以名公子选尚信义公主,拜驸马都尉、中书侍郎,迁晋陵太守。及将之郡,更令左右修中书廨宇,谓宾友曰:「庶来者无劳。」
寻授吏部侍郎。凝年位未高,而才地爲时所重,常端坐西斋,自非素贵名流,罕所交接,趣时者多讥焉。宣帝尝谓凝曰:「我欲用义兴主婿钱肃爲黄门侍郎,卿意如何?」凝正色曰:「帝乡旧戚,恩由圣旨,则无所复问。若格以佥议,黄散之职,故须人门兼美。」帝默然而止。肃闻而不平,义兴公主日谮之,寻免官,迁交趾。顷之追还。
后主嗣位,爲给事黄门侍郎。后主尝置酒,欢甚,将移宴弘范宫,腥讼檀樱朐懿恍小:笾髟唬骸负螤懀俊鼓唬骸赋だ肿鹧希蔷坪笏疾桓曳钰!剐人失色。后主曰:「卿醉矣。」令引出。他日,后主谓吏部尚书蔡征曰:「蔡凝负地矜才,无所用也。」寻迁信威晋熙王府长史,郁郁不得志。乃喟然叹曰:「天道有废兴,夫子云'乐天知命',斯理庶几可达。」因着小室赋以见志。陈亡入隋,道病卒,年四十七。子君知,颇知名。
论曰:蔡廓体业弘正,风格峻举。兴宗出内所践,不陨家声。位在具臣,而情怀伊、霍,仁者有勇,验在斯乎。然自廓及凝,年移四代,高风素气,无乏于时,其所以取贵,不徒然矣。至于矜倨之失,盖其风俗所通,格以正道,故亦名教之深尤也。
卷三十
列传第二十
何尚之
尚之少颇轻薄,好摴蒱,及长,折节蹈道,以操立见称。爲陈郡谢混所知,与之游处。家贫,初爲临津令。宋武帝领征西将军,补主簿。从征长安,以公事免,还都。因患劳病积年,饮妇人乳乃得差。以从征之劳,赐爵都乡侯。
少帝即位,爲庐陵王义真车骑谘议参军。义真与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等不协,每有不平之言。尚之谏戒不纳。义真被废,入爲中书侍郎,迁吏部郎。告休定省,倾朝送别于冶渚。及至郡,叔度谓曰:「闻汝来此,倾朝相送,可有几客?」答曰:「殆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