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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整理文件的秘书不时偷偷抬起头,心惊胆战地瞟瞟面色阴沉的戴笠。
戴笠心里烦躁极了。他恨,他想怒骂,他想现在就飞到上海去,撕碎了李士群、
陈恭澍和王天木这帮人。但是他又不能这样做,只能在办公室里生闷气,而拿远在
上海的李士群、陈恭澍等人无可奈何。
戴笠沮丧地倒在沙发上,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张使他发怒的报纸《中华日报》上。
那条刺眼的消息赫然入目:
“……陈君为汪主席伟大精神所感召,深悟过去盲从抗战之非是,在沪受人利
用,主持卑劣的暗杀工作,尤觉痛心,愿率所属干部百余人,脱离残酷罪恶的组合,
要求自新,参加和运,拥护汪主席和平救国之主张,重新为党国效力,以赎前愆。
并将秘密电台九座,枪支数十,弹药数千全部缴呈调查统计部驻沪办事处,表示其
投效之忠诚。……
下面还有陈恭澍的“自述感想”:
“……本来中日事变,在日本为求友人,而非打敌人,可惜中国初即受共党的
挑拨利用,复受英美的操纵怂恿,致有抗战到底的谬论,而高唱迄今,徒使经济破
产,政治紊乱,人民涂炭,国本动摇……恭澍当绝然自新,跃出残酷罪恶的组合,
迈进于和平建设之营垒,深愿追随先进,拥护汪主席和平救国之主张,以达成共存
共荣之领域……”
戴笠的目光又扫到下面的使他狂怒不已的标题:
“渝方蓝衣社上海区组织系统及其名单。”
下面列举了军统上海区的十个部门,八个行动大队,五个情报组的主要人员的
姓名、职务等,并宣告,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已为汪伪特工总部所吸收。报纸称颂
这是“和平运动展开以来,在上海最大一次之破获”。
戴笠越看越怒,“哗啦”一声把报纸撕成两半,接着又恨恨地将之撕成碎片。
正在这时,侍卫送进来一份电报:“戴局长,李士群的来电。”
“哦?”戴笠一把抢过电报,只看了一遍,一股热血直往头脑里冲。
电报中,李士群首先揶揄地说明,这封电报是用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发的。接
着,他长篇大论地吹嘘了一番这一次“辉煌的战绩”。最后,他说:
“恭澍兄已幡然投诚,吾兄何不亦率所部,反戈一击,投身和平运动?非此皆
为不智之举也!”
戴笠铁青着马脸,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他可以想象李士群的得意忘形,也可
以想象陈恭澍的怕死的脓包样,他的心里象吞了一只刚从粪坑里飞出来的苍蝇,但
他又不得不忍着恶心把这只苍蝇吞下去。
戴笠操起电话:“喂,唐兄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戴笠所说的“唐兄”就是蒋介石侍从室专管中统、军统情报工作的第六处处长
唐纵。唐纵是湖南人,出身于军统,与戴笠是老朋友了。他像个白面书生,比戴笠
还得蒋介石的信任。戴笠平时有些心事,亦肯对唐纵说。
电话那头传来唐纵的柔和声音:“雨农兄,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你定个时间
和地方吧,我一定去!”
两个军统巨头在一家酒店见面了。戴笠面色阴沉,连着喝了几杯。唐纵亦已得
知了上海区覆没的消息,知道戴笠此时心里不好受,因此没有劝他,任他喝着。
戴笠忽然泪流满面,喃喃自语:“我的四大杀手已经四去其二,上海区全盘瓦
解,多年心血付于一旦……呜呜……这是我从事特工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呜,
嗬嗬……”
唐纵看到这位平时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痛哭失声,心下也觉不忍,但也无法
安慰他,只是无力地低声劝道:“看开些,振作起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颦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被软禁在七十六号优待问的陈恭澍,此时正过着整日无心整日闲的生活,每天
吟诵几首白居易、李商隐等人的诗,打发时光。
“哈哈,陈兄兴致真高。”门外传来李士群那故作豪爽的笑声。“一曲《长恨
歌》吟得凄婉有致,催人泪下!”
李士群说着,已推门走了进来。陈恭澍放下《白氏长庆集》,强作笑脸:
“李兄,又有何贵干哪?”
李士群奸笑几声:“还是那句话,请陈兄跟我们合作。”
陈恭澍一听这话,马上低下了头。自从把上海区的组织名单招供出来后,他一
直颇感内疚。一想起戴笠那张阴森森的长长马脸,就一方面觉得对不起戴笠的赏识,
另一方面害怕戴笠随时派人来取他头颅,这种矛盾的心境使他日夜寝食不安。
李士群又催逼一句:“怎么样?你是个石头人也该点头了吧?难道我七十六号
刑具不行,比不上戴老板的集中营?”
陈恭澍苦笑一声:“我早已下定决心,决不投入七十六号,也不再招供其他的
秘密。我杀了你们那么多人,就请随便处置吧!”
“那么你又怎么招供了上海区呢?”
陈恭澍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之色,说:“那是为了换得我的一条性命。
你如果不肯放过我,杀了我也行。总之,我不能再对不起戴先生了。
“说到这里,陈恭澍突然抬起头,眼中放射着寒光,阴森森地说:“李兄,我
奉劝你一句,不要得罪戴老板太狠了,留个退步!谁知道日本人能在中国呆多长呢?”
李士群打了个寒噤,强笑几声:“陈兄不要吓我,我是不怕戴笠的……你既不
肯合作,但我有一小事恳求:能否将‘蓝衣社’的内幕写成一本书,让老百姓看看?”
陈恭澍摇摇头:“这等于揭露了军统的全部秘密,与参加七十六号无异,请恕
我不能从命。”
李士群了个钉子,晚上对老婆叶吉卿说了。叶吉卿眼珠一转,说:“我有一条
妙计可以摆布陈恭澍,只要你今天晚上能使我快乐,我就说出来。”
“真的?”李士群马上施展浑身解数,拼命用力,弄得叶吉卿快活得大喊大叫。
俩人快活完了,叶吉卿依偎在李士群怀里,说出了她的“妙计”。李士群连称
:“奇妙!”翻转身,又压了上去……
第二天,李士群命人将软禁在南京的王天木提到上海来。
当天晚上,王天木被人押到七十六号。他惊疑不定地坐在优待室里,等着李士
群的接见。
李士群奸笑着进来:“天木兄,好久不见了。”
王天木偷偷打量着李士群的脸色,见他似乎没有恶意,稍微定下心来,说:
“李先生,你费这么大劲,把我找来,有什么事吗?”说完,满怀希冀地看着李士
群,希望他能重新“重用自己”。
“是这样的,为了宣传和平运动,请天木兄把‘蓝衣社’的黑幕写出来,好给
老百姓一个教育。”
王天木有点迟疑:“这……”
李士群阴森森地一笑;“你还犹豫什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在北平时的老
伙伴陈恭澍也已经投诚到我们这边来了。戴笠在上海已经连一兵一卒都没有了。”
说罢,掏出一张《中华日报》,“啪”地放在王天木面前。
王天木捧读《中华日报》,心情极为复杂。他既惊讶于李士群的“辉煌胜利”,
又为陈恭澍的投降而震惊,但他想:戴笠在上海势力的瓦解未始不是一件好事,至
少,自己的生命可以不再受戴笠枪口的威胁。
想到这里,王天木咬了咬牙:既已当了婊子,索性卖个痛快!他讨好地对李士
群说:“我写,我写!”
从此,王天木潜心“写作”,不到一个月,写成了洋洋十五万的《蓝衣社内幕
》,交给了李士群。
李士群唤来了《国民新闻》的总主编胡兰成:“胡先生,请你将这本书润饰一
下。这本书事关和平运动,请一定多下功夫。”
“李先生放心,我一定将它改得妙趣横生,人人爱读,使军统丢尽脸面!”
胡兰成笑着回答。
胡兰成小有文才,是汪伪的大笔杆子。他一生讨过九个老婆,其中第四个老婆
就是民国时期有名的女作家张爱玲,第五个老婆是吴四宝的遗孀佘爱珍(吴四宝死
后,胡兰成贪佘爱珍的钱财与风骚,和她结了婚)。抗战胜利后,胡兰成隐姓埋名,
在一所中学任教,逃过了全国人民的惩罚。有一段时间,他生活困顿,全赖张爱玲
接济才勉强度日。但这个汉奸文人,生活虽然难以自立,但风流习性仍旧,到处勾
引女人,害得张爱玲痛不欲生。张爱玲只好每晚吃安眠药助睡。
解放战争后期,胡兰成斩断同张爱玲的情缘,逃到杭州一位中学同学家中。这
位同学已去世,胡兰成又娶了未亡人做第七位老婆。解放后,胡兰成化名在温洲一
所中学教书,在镇反运动过程中,胡兰成预感难逃法网,就鼓动一名旧军官和他一
起出逃澳门。六十年代,胡兰成又逃到日本,在一所大学任教,娶了一位日本女人
做第八位老婆。后写出《我与张爱玲》一书,一时声名大振。七十年代,台湾一所
大学邀其到台湾讲学,胡兰成想留居台湾,被台岛内舆论一阵猛轰,国民党当局勒
令他“出境”,胡兰成方狼狈逃回日本。这是后话。
当下胡兰成下笔迅速,不几天将《蓝衣社内幕》改好,请李士群过目,李士群
满意地点点头。
1942 年初,正当“珍珠港事件”爆发不久,“太平洋战争”已经开始,全世
界打得轰轰烈烈之时,《中华日报》、《国民新闻》、《新中国报》、《平报》等
汪伪报纸大字刊出了特大广告:
“惊人消息!洋洋十五万言的《蓝衣社内幕》一书,现已出版,欲购从速!”
此书很快轰动了汪伪区,行销十几万册。书中将戴笠的出身如何、怎样进的黄
埔、和康泽如何闹矛盾、怎样拍老蒋的马屁、如何成立了“蓝衣社”、作了多少大
案、杀了几许人物……连暗杀史量才、杨杏佛等一古脑儿全抖出来,加上胡兰成的
生花妙笔,使读者看得津津有味。
而这本书的作者署名,既非王天木,亦非胡兰成,而是陈恭澍!这就是叶吉卿
一箭双雕的“妙计”。
当陈恭澍看到自己“写”的这本书时,不由拍桌子大怒,吵嚷要见李士群。
“陈兄有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李士群永远是一脸奸笑。
陈恭澍强抑怒气:“李兄这么做,太不够意思了!”说着,他指了指那本书。
李土群打个哈哈:“噢,你是为这个发火,但事已至此,书都卖出去了,我也
没有办法。”
“这书是谁写的?”
“你的老伙伴王天木。”
“是他?”陈恭澍觉得大出意外,向李士群道:“那么,请你把他的底稿交给
我,好给我留一个和戴老板见面的余地。”
李士群已经捉弄了陈恭澍,心满意足,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可以!不过,你
得和我们合作。”
陈恭澍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可以有限度合作……? 此后,由日方出钱,
陈恭澍和日本人合办了一个“东亚政治研究所”,表面上是个学术团体,实际上专
搞国际战略情报。陈恭澍当了“清高”的所长,组织出版了一批书,如《常识周刊
》、《国共交恶记》、《夜袭珍珠港》、《诺曼底登陆记》、《介绍中美合作所》、
《梅乐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