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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劻哈哈大笑:“好小子,我还真看扁了你……”
伙计重新沏好了茶端上来,“王爷请用茶。”
奕劻端起茶,小小啜一口,慢慢品道:“唔,这滋味和以前是不同……”他将茶碗一放,“好,不说闲话了,我也该把衣服赎回去了!”
他说着,手伸到怀里,就要掏钱。
掌柜的一把捉住他的手,“这还让您掏钱?王爷你杀了我吧!”
伙计早将奕劻官服拿出来。
“还不侍候王爷穿上?”掌柜的说着,又掏出二百两一张银票,“这是小的一点心意……”
奕劻:“赎衣服没拿钱已不好意思,怎么好再拿你的?”
掌柜的:“嗨,王爷此去上任,那是龙归大海,小的以后想孝敬都找不着地儿了!”
奕劻便不再推辞,接过银票,穿好官服,走出了门,又想起什么,返回来拿起几上的小茶叶筒,对掌柜的说:“你这‘西山云雾’不错,我拿回去再沏一壶品尝品尝!”
他说着,将小茶叶筒揣进怀里,摇摇摆摆去了。
……
颐和园凉亭内,奕劻斥骂着几个修园子的管事,神情严厉,全然没有在当铺的那副随和,“我就不信,这南洋木材就那么难搞!都是你们这帮奴才不肯上心!我知道你们的能耐,若上了心,天上的星星都能摘几颗下来!不要光顾着捞油水,去了正事全不办!更不要以为我好糊弄,我不是醇王爷!他老人家天潢贵胄,拿绽银子当土块。我可是穷贝勒爷出身,针尖挑土过来的,一丝一毫计较惯了!”
几个管事吓得趴在地下只顾磕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小德子从外面走进凉亭,磕头道:“奴才叩见庆王爷!”
奕劻:“怎么又是你来这儿,李莲英呢?”
小德子:“禀王爷,李总管太后那儿离不开,就叫奴才过来了。”
奕劻:“他这个颐和园工程总监倒当得省心,我都替他当了大半个家了……木材的事,内务府有什么法子没有?”
小德子:“禀王爷,有法子了!”
奕劻一下站起来:“有法子了?”
小德子:“有一个叫李光昭的‘候补知府’,是广东客家人,在海口多年,结识了不少洋人,他能搞到南洋进口木材。”
奕劻:“噢,这个人现在哪里?李莲英知道这事吗?”
小德子:“李大总管叫奴才把他带来了,现在园门口。他还运来了一批木材样料,请王爷过目。”
奕劻往外就走,“去看看!去看看!”
园门口,一辆骡马大车上,装载着上好的南洋木料。
奕劻捡块石头敲在木料上,听着发出的接近于金属的“当当”声,连连夸奖,“果然是南洋进口的,质地的确不凡!”
李光昭跟在他身后,“这车木料小的就报效朝廷了。至于以后王爷要多少,我就可以叫洋人运来多少!”
奕劻:“好,这趟差事办好了,本王爷不会亏待你!”
小德子插言道:“王爷放心,他是个最晓事的。”
奕劻便看小德子一眼,说:“人是你们内务府引荐来的,就交给你们内务府具体经办吧!”
小德子躬身道:“内务府只管得京城地面上的事,若论到和洋人打交道,还有在外省办事方便,王爷最好赏他一个名目,再给个批文。”
“行。”奕劻转对李光昭,“就赏你个‘颐和园工程监督’吧!批文到内务府去拿。”
……
第八章 社狐庙鼠(三)
翁同龢宅邸;一张“钦派颐和园工程监督”的大红烫金名帖和一张二万两银票摆在书案上。
翁同龢气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着,对垂首侍立在面前的管家道:“行贿行到我的头上来了,真正是无耻之尤!你给我把他退回去!下次谁敢再拿这东西来污我清德,打断他的狗腿!”
管家诺诺连声,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李莲英卧室,抖动着手上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李莲英对小德子道:“小德子,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这个李光昭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小德子吓得赶快跪下,“奴才不敢瞒大总管,他就送了奴才一座小四合院。”
李莲英:“一座小四合院就换来一个‘钦派颐和园工程监督’的美差,这个买卖做得。”
小德子:“禀大总管,李光昭是花了血本的。就拿给大总管表示的这点小意思来说吧,他可是变卖了他全部的家产……”
“嘁——”李莲英哑哑地笑一声,“小德子,你甭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是先有了庆王爷的批文,才有这十万两银票的吧?”
小德子惊出一身冷汗,连连磕头道:“什么都逃不过大总管的法眼,李光昭是拿着批文才在各个衙门弄到这十万两银子……不过他可一两也不敢揣进自个儿的腰包,全拿来孝敬您了!”
“我可没有收到什么银票……”李莲英将银票揣进怀里,定定地看着小德子道,“也没叫你引荐什么人,到庆王爷那里去讨批文……”
“是,是!大总管对这些一概不知。”小德子指天发誓道,“要奴才口里有半个字牵涉到大总管,天打五雷轰!”
“嘁——”李莲英又哑哑地笑了一声,“起来吧,什么事没有,赌咒发誓的干吗呀?”
小德子从地上爬起,将泡好的一碗茶双手捧着,递到李莲英的手中,笑嘻嘻地说:“是奴才胆小,有大总管在,能有什么事呢?您喝茶!”
李莲英揭开茶碗盖,慢慢啜了一口,突然没头没脑地说:“翁同龢那个人呢,图的就是个名……”
三
翁同龢宅邸,一册《书海双楫》的书法集摆在翁同龢面前。“翁心存,翁同龢”父子姓名赫然并列印在靛蓝绢布封面上。
翁同龢小心翼翼捧起集子,轻轻翻动着书页,看着上面亲切熟悉的父亲的遗墨,眼眶不由湿润了。他又翻到集子的后半部分,看了看自己的墨迹,慢慢把集子放下。
“让你费心了……”一边说话,他一边打量着站在书案前的李光昭。
李光昭今天穿着一件湖蓝色的长衫,腰间系一条深蓝缎带,头上戴一顶缀绿玉便帽,真个显得温文尔雅,不同流俗!
面对翁同龢的打量,李光昭从容道:“哪里当得大人‘费心’二字?晚生是仰慕大人父子,两代帝师,道德文章为天下楷模,这才不揣浅陋,将令尊和大人的墨宝缀编成集的。”
翁同龢:“这本集子编的颇具眼力。看来你对书法也颇有心得?”
李光昭惶恐地说:“晚生怎么敢在大人面前谈书法?”
翁同龢:“说说无妨。”
李光昭:“那晚生就放肆了!”他缓缓道:“翁氏书法,以颜书为主,兼有褚、米笔意……”
说到这儿,他仿佛在斟酌词句,沉默一会儿,又道,“后来乃上追汉隶,兼取钟繇,形成了这独往独来、自有真我、出入变化、不可方物之势也!”
翁同龢又惊又喜,“不料你竟是方家!请坐。”
李光昭:“大人面前哪有晚生的座位?”
翁同龢:“不,你可算得是翁某的知音……噢,翁某还有一事相求,你编这本集子,一共花费多少?请千万据实告知。”
李光昭显得很激动地说:“晚生编这本集子,能得到大人的肯定,已是喜之不尽了,区区花费,值不得一提!”
翁同龢正色道:“你这样说,翁某就不敢答应让这本集子出版了。”
李光昭忙道:“大人廉洁若此,晚生如果不报个实数,难免会玷污大人的清名……从搜集先翁和大人的墨宝,一直到印刷出版,一共花了五百两银子。”
翁同龢:“来人!”管家应声走了进来。
翁同龢:“你去到夫人房中,她那橱柜里面还有五百两银子,你给我尽数取来。”
管家应声去了。
翁同龢看着李光昭说:“看你言行尽是文人本色,上次怎么会做出送我银子,充满铜臭的举动来。”
李光昭又连忙站起,喃喃道:“晚生错了,也怪下面的人不会办事,将大人这样的千古贤哲看得寻常人了!我已重重地责罚了他们,请大人千万原谅!”
翁同龢微笑道:“知错即改,便是君子。其实呢,你主动为朝廷分忧,替修园子购买南洋木材,这是堂堂正正的大好事!用不着走那些歪门邪道。有内务府的推荐,又有庆王爷的批文,我又怎么会为难你呢?”
李光昭:“大人教训的是。”
管家捧着五百两银子进来,放在桌上。
翁同龢:“书法集的银子我付给你。定购南洋木材你估摸着需要多少银子?”
李光昭仰着脑袋想了半天,又扳着手指头,嘴里喃喃地算了一气,才道:“请户部先拨六十万吧……”
李光昭从大门口出来,走到街上,又回头望了望翁家大门,拐进了一条胡同。
守候在那儿的小德子早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李光昭拿袖子擦了擦额头说:“搞出了我一身冷汗……他要我谈书法心得,幸亏早有准备,否则我这半瓶醋,懂什么颜体、柳体?”
小德子迫不及待地:“你且先说说结果?”
李光昭一拍小德子肩头说:“他逃得过咱哥们的神机妙算?”
小德子:“钱到手后,得赶紧送五万给庆王爷,他可是喉咙里都伸出爪子来了!”
……
第八章 社狐庙鼠(四)
广州街道上,锣声嘡嘡。两名差役各举着一块“钦派颐和园工程监督”牌子,后面跟着一顶绿呢大轿,前呼后拥而来。轿内,坐着志得意满的李光昭。
路边,虽身材不高,但神采奕奕的青年孙文抿着嘴唇,看着轿子经过。
突然,锣声不响了。李光昭从轿内伸出头来,“怎么回事?”
一名笔帖式俯身答道:“禀大人,前面已到了‘康圣人’讲学的‘万木草堂’,不好鸣锣。”
李光昭:“甚么‘康圣人’、‘万木草堂’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笔帖式:“‘康圣人’叫康有为,先是写了两本书,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又给当今圣上上书,虽然未被采纳,还险遭杀身之祸,但名气越发大了。‘万木草堂’是他在广州开的学馆,收徒授课,极其鼎盛,人称为‘康党’!”
李光昭:“到学馆门前不许鸣锣,是官府规定的吗?”
笔帖式:“那倒不是,是‘康圣人’名气太大,许多人便存了个敬畏之心。”
李光昭:“既然不是官府规定,怕他甚么?”又冷笑道,“不过是一个穷酸教书匠,倒会造势,不管他,敲!”
锣声又嘡嘡响起来。
午后,万木草堂的学子更多了,排场也更大了,气氛也更加庄严肃穆。
但闻三通鼓响,学子们早已分东西肃立。一会儿,康有为,在弟子们崇拜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踱入,端坐中间。
一脸肃然的康有为正要开口,学馆看门人拿着一张名片进来道:“门外有一个姓孙的年轻人求见先生,这是他的名片。”
康有为接过那名片,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见上面写着“医学博士孙文”。问道:“他见我有什么事?”
看门人:“他说久慕先生的名声,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