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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谋杀!四年前,俄国皇太子不也是在日本的大津遇到谋杀了吗?但美、英、法国的公使则对我说:日本现在已经开化为文明国家,不会有野蛮的举动的。可现在我的朋友们的担心应验了,而那些公使们却把牛皮吹破了!”
日本人都深深低下了头。
欧美报纸对李鸿章遇刺一事反响强烈。
一张张报纸标题夺人耳目:
“李鸿章日本遇刺!”
“日本人的野蛮令世界震惊!”
“胜于武器之战,败于道德之战的日本!”
“戴着文明的假面具,时时暴露出野蛮本性!”
“谈判如果破裂,日本人应负全责!”
……
天皇皇宫,睦仁天皇将一摞报纸摔在伊藤博文和陆奥宗光等大臣面前。
睦仁:“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大臣,你们何以自处?”
伊藤等将头伏在地上,惶恐地说:“使帝国的声誉受到损害,臣等向陛下谢罪。”
睦仁:“谢罪有什么用?朕最担心的是李鸿章愤然回国,给日本造成被动,让列强有了干涉的借口。”
陆奥:“臣等一定想尽办法,稳住李鸿章。”
睦仁:“这头稳住他,那头加压力。”
伊藤等会意地说:“是。”
睦仁:“凶手呢?”
伊藤:“山口地方法院已经对凶手以预谋杀人未遂罪判处了无期徒刑,山口县知事与县警部长也都递上了请罪书。”
睦仁:“全部免职。医疗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伊藤博文:“陆军军医总监石黑和佐藤、陆军二等军医正古宇田、内务技师中滨博士参与治疗,还从法国公使馆请来了兹巴斯博士,应该是最强的阵容了。”
睦仁天皇从御案上拿起一个金托盘,上面是一副雪白的绷带,“皇后听说了李鸿章受伤的消息,极为不安,连夜赶制了这副绷带,你们把他带给李鸿章,并转达朕与皇后的慰抚之意。”
伊藤博文双手接过托盘说:“李鸿章定将感激莫名!”
……
接引寺,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军警,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高度戒备着。
一名军医从金托盘上拿日本皇后亲手制作的绷带,给李鸿章换上。
李鸿章大半个脸都被遮住,只有一只右眼和嘴巴露在外面。
马三俊在他背后垫上两个宽大的枕头,扶着他坐起来。
伍廷芳则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稀饭,准备喂给他吃。
李鸿章接过稀饭,轻轻道:“让他们都下去吧。”
伍廷芳挥挥手,军医等退了出去。
第十二章 最恨是马关(七)
李鸿章背靠着枕头,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稀饭,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
外面隐隐约约飘来了寺庙的钟声。
李鸿章舀起一小勺稀饭,送到嘴里,费力地吞咽下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真想红儿给捂一捂脚啊!”
……
佐寺保军港,大大小小二十来艘军舰和运兵船停泊在港口。
码头上,黑压压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排成一个个的方队,等待着上船。
写有“近卫师团”和“北海道屯田兵”的一面面军旗,在每个方队前面飘扬。
满脸络腮胡子,一身戎装的小松宫亲王抱着胳膊,叉开腿站在高处,用豺狼一样的目光盯着他的部队,他的身后飘扬着一面大旗,上面是五个大字:“征清大都督”。
……
接引寺内,李鸿章还在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稀饭。
伍廷芳拿着一纸电文快步走进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慌之色,“中堂大人,日本以小松宫亲王为‘征清大都督’率领着精锐的近卫师团,甚至连北海道屯田兵都动员起来,向我国大举增兵,这是朝廷的急电!”
李鸿章将碗搁在榻几上说:“念。”
伍廷芳:“奉旨:情势危急。原打算争得一分有一分之益,如竟无可商改,即照前约与之定约。钦此。”
李鸿章将被子一掀,“去春帆楼!”
起风了,一团团乌云被风驱赶着聚集在春帆楼上空,越来越浓重,低垂到了屋脊。楼前空地上的那几树樱花在哨风中抖索,花瓣飘零。
屋内的谈判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伊藤博文将和约草稿推至李鸿章面前,不容置疑地说:“我这是最后的表态了,为了对中堂大人的受伤表示歉意,我们已经将赔款数额从三亿两白银减至二亿两。至于其它条款,断不能更改!”
李鸿章颏下的胡子微微颤抖,说:“依阁下所言,是我挨了一枪,才换来了这一万万两白银喽?如果是这样,那我再挨两枪好了,反正你们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伊藤博文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说:“我想提醒大人,我们的小松宫亲王率领的精锐之师,此时已在中国领土登陆!如果我们现在谈判破裂,大日本帝国的军队马上就会向你们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
是赤裸裸的威胁,但也担心日本人真干得出来。李鸿章气虚了,“阁下何必如此,我们不是在好好谈着吗?”
“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伊藤博文用五个粗短的手指按在和约上,蛮横地叫道:“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鸿章一拍桌子,噌地站起来,“怎么?不许申辩?那还叫什么谈判?”
说着,他感到面颊上一阵剧痛。因为激动,左颊的伤口迸裂了,那鲜血渐渐渗出了绷带。
伍廷芳慌了,扶住他叫道:“中堂大人……”
“无妨……”李鸿章轻轻推开他,转对伊藤,以一种更委婉的口气说,“从两国长远的友好关系着想,我希望阁下能再做一些让步。”
伊藤博文以悲悯的目光看着他,“这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决定的,中堂大人向来是以务实著称的,怎么今日就不能正视现实了呢?你在这儿多拖延一刻,你的皇上和皇太后就多一分危机,你的同胞就要付出更多的生命和财产的代价!”
李鸿章沉默了。
他似乎真看见紫禁城燃起熊熊火光……
看见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悲伤惊慌的面孔……
看见妇孺老幼倒在炮火之下……
他长叹一声,颤巍巍拿过薄薄几页纸的和约草稿。
那笔却重似千斤,他好容易提起来,正要落笔,却又放下——
李鸿章:“台湾暂缓交割行不行?”
伊藤博文:“不行。”
李鸿章:“反正已是贵国嘴里的肉,何必着急这一刻?”
伊藤博文:“饿极了,得马上吞进肚里!”
李鸿章:“赔款请再减五千万?”
伊藤博文:“不行。”
李鸿章:“两千万?”
伊藤博文:“不行。”
李鸿章:“无论如何请减一点,就当做我回国的旅费吧!”
“中堂大人……”伍廷芳再也不能忍受,悲愤地哭叫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中方所有的人都流泪跪下。
李鸿章坐在那里,慢慢地闭上了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一滴浑浊的泪珠从他深陷的眼窝掉下来,落在浸透着血迹的绷带上,分不清哪是血,哪是泪……
一道惨白的闪电,头顶“忽喇喇”一声炸雷!
大雨倾盆。
第十三章 先生是汉奸(一)
北京,玉春院,
大雨倾盆。
一个人打着油布雨伞朝玉春院走来,伞打得很低,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听得他走路时带起的“啪唧啪唧”的水声。
他来到玉春院门口,正想进去,门洞里守门的伙计拦住了他。
这个人将伞收起。
伙计惊叫起来,“哎哟,这不是袁爷吗?”
袁世凯:“是我,沈姑娘在吗?”
伙计:“走了,打您从这儿一离开她也就走了,听说是搬到乡下去了,敢情您还不知道啊……”
袁世凯怔住了。沈玉英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你走后,我再不接客,再自个拿钱将自己赎出来,寻个清静的地方住了,一门心思等你来娶我……”
那伙计偏又话多,“我在这院里干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有情有义的婊子,对您袁爷那可真是称得上死心塌地啊……咦,袁爷,你不是在朝鲜国当官吗?怎么又回来了?”
袁世凯懒得搭理他,正想离开,却见院内亮着灯光的房间里人声嘈杂,便停住了脚步,问:“那些房间是怎么回事?”
“嗨!还不是些来京会试的举子,说什么国家都要亡了,还考什么考?却跑到这儿来又哭又闹,哦,他们好多人都是冲着沈姑娘的名头来的哩!”
正说着,忽然那亮灯的房间房门开了,几个举子脚步踉跄走出来。
袁世凯连忙闪至一旁。
举子们从他跟前走过,呛人的酒气直扑到他脸上
“在外省就听说京城花魁沈玉英的名头,无缘得见,可惜呀可惜!”
“说她是为袁世凯守着身子,袁世凯什么东西?李鸿章门下走狗而已!”
“要不是袁世凯在朝鲜提供假情报,我天朝上国岂有被小小倭寇打败的道理……”
举子们走远了。
袁世凯打着油布雨伞,在雨中伫立良久。
……
夜已深,但馆驿内仍然是灯火通明。
举子们进进出出,更多的则聚集在厅堂里,一片忧虑不安的气氛。
“听说李鸿章和日本人在马关签订和约啦,就不知道是何内容?”
“李鸿章误国卖国,能有什么好内容?”
“也难说,他毕竟是我堂堂大清的臣子嘛!”
“如若条约欺我太甚,我等读书人就只有以死相争了!”
正说着,一个高颧骨,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举子站出来大喝道:“诸位光是书生议论有什么用,要紧的是拿出切实的办法来,才能挽狂澜于既倒,遏止国势的颓败!”
众人悚然一惊,不觉都对他望去。有人问:“还未请教这位仁兄尊姓大名?”
中年举子傲然道:“南海康有为。”
众人又是一惊,有的举子不觉低声道:“原来是康圣人,难怪,难怪!”
再看康有为身后梁启超等几个弟子,个个神情清朗,面露奇气,一时竟无人出声。
厅堂一静,就听得里间房里传出琅琅书声,还有人在临阵磨枪,背诵文章准备考试呢!
有的举子诧异道:“咦,这时候居然还有人读得进书去?”
有的举子愤怒骂道:“国势如此,这等人却只想着自己做官,真正是毫无心肝!搅了他!”说着,揎拳捋袖就要冲将进去。
康有为举手制止说:“他读书有什么不好?我们本来就是来应试的,应试了才能做官,做官了才能掌权,掌权了才能用我们的办法改良朝政!”
“说得好!”几个举子同时叫道。
“不过,”康有为话锋一转,脸上透出一股凛然神情,“眼下当务之急,却是制止卖国丧权条约的签订……”
“条约的内容都不知道,怎么制止?”有人叫道。
康有为:“这位仁兄说得对,不过,我等既在京师,迟早会打听到的。只是祈盼各位会试后不要急于回家,总得于条约之事有个结果再说。”
众人轰然响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