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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尽,又通过巧取豪夺将全村土地攫为己有。他坑蒙拐骗,杀人灭口,无恶
不作,成了地方上一霸。
但是他能决定别人的生杀予夺却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最痛心的是他的
爱子米盖尔之死。米盖尔蹂躏过村里半数的姑娘,他在一次冶游中跌下马摔
死了。而内心最深的创痛是他情感追求上的失败。他从小就爱着女友苏珊娜,
然而秋水伊人,总难如愿。苏珊娜也命运多舛,从小跟父亲远走他乡,长大
后结婚不久便守了寡,父亲又同她发生了乱伦关系,使她精神濒于崩溃,几
经磨难才回到科马拉村。帕拉莫总算盼回了朝思暮想的恋人,但苏姗娜已经
神智不清,不久就死了。帕拉莫幻想破灭,便对村民进行疯狂的报复,一批
批的人离乡背井,或在饥饿中死去。冷眼旁观的帕拉莫也心力交瘁,最后被
疯子砍死。
《佩德罗·帕拉莫》被认为是魔幻现实主义的典范之作,它在艺术表现
上颇有独到之处:
首先,打破时空界限,从“主观时间”、“心理空间”进行结构。小说
以普雷西多回乡寻父开头,而在此之前,他已是躺在墓穴里的死尸,正在同
老乞丐说寻父的经过。忽然这里插进一段帕拉莫年青时的恋爱故事,再接上
普雷西多与老乞丐的对话,叙述帕拉莫娶妻,从这里一下跳开,说米盖尔骑
马摔死的事,再突然回溯多年前的帕拉莫大发不义之财的经过。在这里,物
理时间的秩序已完全失去意义,事件和场面的先后断续完全依循人物的心理
流程和作者的构思意图。
物质空间的界限也被打破,与心理空间交叉重叠。少年帕拉莫蹲在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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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却似乎置身于鸟语花香的山林,感受着苏姗娜柔软的手,湿润的嘴唇和朝
露般的吻。当他喃喃地倾诉着对苏珊娜的爱慕之情的时候,一声断喝把他拉
回了现实:
“我说,快从厕所里给我出来,小子。”
“好的,妈妈,我这就出来。”
“我想起你,想起你那海水般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情景。”
少年帕拉莫显然同时存在于过去和现在,厕所里和山岗上。在另一处,
管家替帕拉莫去向多罗莱斯求亲,没有趁机敲一笔钱,帕拉莫对此不满,二
人有如下一段对话:
“你简直是个孩子。”
“真见鬼!说我还是个孩子。都过55岁的人了!他几乎连乳臭还未干,
而我已经是入土半截了。”
“我是不想破坏她的兴致。”
“不管怎么说,你是个孩子。”
“孩子就孩子吧,少爷。”
本来是彼时彼地确定的时空中二人的对话,其中一人说出“真见鬼”一
段话,缩回内心去了。这段内心独白同时又起着直接向读者抱怨的作用,类
似中国戏曲舞台上的打背弓。故事发生的过去时空与读者阅读的现在时空连
接在一起了。
其次,生死齐一,人鬼等同。作者对主人公帕拉莫一生的经历和生活的
各个方面都有细致的描写,但对他的死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甚至没有正面
触及。人们只是从醉汉手中带血的刀子和家丁说他的“你可捅了大漏子了”
判断出帕拉莫被杀了。在帕拉莫死的过程中和死去之后,他照样在感受,思
想。死是他的另一种“生存”方式。在此之前,他所挚爱的恋人苏珊娜死去
时,他已经活到了尽头,如同行尸走肉,生犹如死。小说一开始,就经普雷
西多的口吻叙述他的见闻,他接触了许多栩栩如生的人,却都是死去已久的
幽灵。读到中途,读者才发现叙述者本人也是鬼魂,小说通篇是人事却又是
“鬼话”。
再次,不取传统小说的全知叙述角度,将叙述者“我”的作用限制到最
小范围,并且尽量避免作者流露褒贬和评论的倾向。主要靠对话、回忆、内
心独白、靠客观的场面描写来展示人物命运。事件的来龙去脉并不和盘托出,
只写出最有暗示性的一鳞半爪,而大量的空白处则由读者靠自己的想象去联
接填补。有时候则只叙述人物梦魔和幻觉中的情形,其真实内涵由读者根据
上下文去猜测。
放弃了全知叙述角度,作品对读者的依赖程度大大加强了,读者必须全
身心地沉浸其中,在想象中参与事件,方能窥见全貌,领略其精神要义。
6。科塔萨尔与“反小说”
胡利奥·科塔萨尔 (1914~1984)生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4岁时随
父母回到祖国阿根廷。他在大学读过一年文学和哲学就当了中学教师,一面
读书一面写作,后来在大学讲过一段法国文学,从 1951年起担任联合国教科
文组织译员。
科塔萨尔早年深受唯美主义影响,写过一些华丽而空洞的诗,后来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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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作品呈现浓厚的虚幻神秘色彩。 1951年出版短篇小说集《角斗
士》,引起文坛注目。其中《角斗士》写一个敏感的女孩梦见自己变成了类
似老虎的怪物,她又在一座迷宫式的屋子里与怪物相遇,无法摆脱。 《被侵
占的房子》写两兄弟住在一座结构复杂、门廊交错的屋子里,渐渐受到威胁:
一些无形的闯入者占了房子,堵死回廊,封闭门窗,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
小,最后竟无处立脚了。 50年代后期,他开始更多地关注社会现实,已不
满足于单纯表现迷宫中的精神游戏,作品中写实成份增加。1960年出版长篇
小说《彩票》,作品在迷幻的情境中溶入了厚重的社会内容,既充满想象力
又颇能发人深思。
《彩票》写的是一次神秘的航行。一群买彩票中奖的人被邀请乘远洋巨
轮去航行,他们高高兴兴地上了船,渐渐地都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船
开往哪里?没人知道;船长在哪里?也没人知道。一伙年青人说他们打听到
了船长的下落:他正生着病,就在船尾躲着。许多人要去找船长,却发现通
往船尾的路都堵死了。于是大伙都挖空心思想办法通过障碍,结果有些人到
达了船尾,更多的人则滞留原处。这些到达船尾的人发现了什么?轮船最后
开向何处,作者未作交待。有人问及科塔萨尔时,他说他也不知道。作者将
不同社会阶层,不同身份的一群人集中起来,由一个偶然的机会将他们置于
同一生存处境中,无非是要检测一下,面对人生道路上的坎坷、迷惘,各人
将有何作为。各人都在进行探索,但途径和结果却大不一样。
代表他创作最高成就的是1963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踢石戏》。小说写一
群阿根廷青年,对国内生活感到厌倦,而向往西方社会的花花世界,于是移
居巴黎。置身于这个国际大都会,他们徘徊于灯红酒绿之间,却感到无所适
从。他们无法将自己溶入这个社会,孤独感窒息着每个人。况且,他们逐渐
发现,在经济、文化高度发展的欧洲,许多人生活得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快乐,
对外来人更非乐土,于是他们告别巴黎,回到了祖国。书中人物的思想情感
折射着作者本人的内心矛盾:国内生活、本土文化不能令人满意,但国外的
现代化都市也不是自己的栖身之地,绕树三匝,不免彷徨迷惘。
《踢石戏》是长篇小说,但各个章节之间没有直接联系,都可独立成章,
合在一起又明显是一个整体。它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叙述、结构方法,时间和
空间顺序经过重新排列组合,情节跳跃式发展,只给出事件发展的片断和零
碎场面,而将大量的内容储存在叙述的缝隙中,由读者根据已有的线索去发
掘。从某种意义上说,作者提供的是半成品,最后一道工序则只给出图样,
由读者去加工完成,作品呈现出接受美学的所谓“召唤结构”。立体主义画
派的拼贴手法也被作者用于小说构思中,新闻报道,述评等文献性资料常被
用作拼贴材料。前期小说中的迷幻色彩在这里得到进一步渲染,整部作品所
要营造的就是一座社会迷宫,每个人都置身其中,但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作
者所要描述的,是在迷宫中盲目摸索的众生相。
科塔萨尔的 《踢石戏》发表后,评论界一致称之曰“反小说”,认为它
全面背弃了传统小说的观念和手法。科塔萨尔自己说,从美学角度说,他也
许越写越糟,但他很高兴,“因为我越来越接近我认为在这个时代我们应该
描写的对象。从某种意义说,这似乎很像自杀,但自杀总比充当活僵尸要好。
也许有人会想,一个作家竟然要拆毁他的写作工具,这岂不荒唐。可是要知
道这样的工具已经显得陈旧啦。所以我愿意从零开始,重新武装自己。”看
来他是刻意求新,创立一种最适宜反映拉美现实生活的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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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富恩斯特——世界主义者眼中的民族现实
卡洛斯·富恩斯特(1928~ )是墨西哥小说家。他生长在一个外交官
家庭,从小就接触多种外语,并曾在美洲大陆和欧洲许多国家游历。语言的
优势和广博的见闻使他视野开阔,也增加了他作为作家的使命感。欧美国家
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和社会科学研究层出不穷的新成就,使他备感拉丁
美洲国家的落后,经济状况更是形成鲜明的对照。他说:“我活着就是为了
写作。要写豪富和贫困、奋斗与消沉、爱情与仇恨”,富恩斯特与前辈作家
的一个明显不同是:作为一个世界主义者,他更多地师法欧洲文学大师们的
手段,更倾向于以欧洲人的眼光来观察和解释拉美人的现实生活。所以他的
作品在欧洲广泛流传,对欧美作家有较大的影响。
富恩斯特的成名作是1959年发表的《最明净的地区》。此后还发表过一
系列独具特色的中短篇小说,如《好良心》(1959),《阿尔特米奥·克鲁
斯之死》 (1962),《换皮》(1967),《遥远的家族》(1980),另有一
部戏剧集《原始的君主》(1971)和两部文学论著:《西班牙美洲新小说》
和《两个门户的房子》(1970)。
《最明净的地区》是他的代表作,他自称是一部“墨西哥现代社会的总
结”。作者以首都墨西哥为背景,展示了从民主革命到50年代墨西哥社会的
历史和现状。长达30年的独裁统治结束了,墨西哥面临着重大的历史转折。
作者的笔锋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探幽发微,对这个巨富与赤贫并存、
平庸而又怪诞、充满纷乱与迷茫的国度进行了仔细诊断。他抨击为富不仁的
经济暴发户,见利忘义的奸商和丧失廉耻、四处钻营的政客,指出墨西哥今
天贫穷落后的主要根源是1910年资产阶级革命不彻底,封建势力和外国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