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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房间的条件怎么样,三来也担心那里可能是个欺诈的陷阱。所以,小姐哪怕是自己另外租房住,也往往把客人带到旅馆里去嫖。 D旅馆临近公路,外表华丽,可以更让客人放心,所以就有两位另外居住的小姐也跟D旅馆结成关系户,把客人带到这里来嫖。但是笔者没有弄清楚,H老板是不是也优惠这两位小姐。
H老板最得意的是, 无论包租房间的小姐还是结成关系户的小姐,都是愿者上钩,自己找上门来,老板不费吹灰之力。她们清一色是外省妹子,清一色是行家里手,也清一色是“游击队”。她们都是先在别的地方干,然后慕名而来。到了这个开发区,她们既不投靠路边店,也不联络鸡头,就这么自己找旅馆、包租房间,然后就自我开张了。大约干到两三个月,她们就会飘然而去,不知踪影。
可是,这个开发区可不是什么自由王国。众多的路边店老板和鸡头,毫无疑问极其痛恨这些散兵游勇的“不正当竞争”。他们当然会利用地头蛇的种种权力和优势,来进行“业内扫黄”'11'。因此,这样的飘萍式的小姐,对于她们所要投靠的旅馆是很挑剔的。首先,这个旅馆必须是有势力的当地人开办的,必须能够保护她们躲开“业内扫黄”。其次,旅馆老板绝不能妄图控制她们,绝不能成为实际上的鸡头,必须允许她们自由行事和说走就走。第三,旅馆老板必须认同这一点:双方是相辅相成和共生共荣的,所以至少不能从中盘剥小姐。
D旅馆和H老板,显然是整个开发区里最合适的对象,因此这里的这类“自由职业者” 最多,呆的时间也最长。在其他的路边店里,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例如在B发廊里,那位本地妹子和那位下岗女工,表面上似乎也很自由,但是她们实际上仍然是完全依附于B发廊,招客于斯,“工作”于斯,兴衰于斯。
不过, H老板说:他也曾经想过“养妹子”。他跟一个鸡头打过招呼,让他去搞四五个湖南妹子来, 每找来一个妹子给鸡头200元。那个鸡头答应得很爽快,可是半个月了也不见人来。 在这半个月里,H老板四处取经,发现“养妹子”实际上并不那么合算。四五个妹子住在店里,吃喝开销不说,还要占用至少两间客房。如果妹子们招不来客人,恐怕连自带小姐来嫖的客人也给影响了。再说了,如果客人少,妹子们最多呆上一个月,也就都跑了。那样,招妹子的钱就算白扔了,那可是总共1000块钱啊。思前想后,H老板决定,还是不养妹子了,继续采用留客制。
根据H老板和那位女帮工的回忆,D旅馆里至少接纳过10个小姐长期包租房间了,有联系的关系户小姐也有过七八个。包租房间的小姐都是两个人一起来,关系户小姐则都是单独干活。可是这些小姐最长的也不过是住了一个多月,最短的只住了不到10天。尤其是她们来无踪去无影,又都说普通话,所以店里人也搞不清楚她们是哪里的人。她们很少说自己过去的事情,店里人也没兴趣问,只是能够看出来她们肯定是老手。
笔者对于D旅馆的描述,基本就是这些。但是在结束之前,有必要看看D旅馆的经济核算情况。 这是因为,前面讲的C旅馆更像是一种家族经营,经济核算难免会有些失真。可是,D旅馆的H老板似乎很愿意表明自己是个经营好手,所以笔者很容易就按照他连续说的情况,帮他算出了这样一笔账:
(一)基建支出(1)买这里的地皮:2万8千元(2)盖房支出:12万元(3)装修与购置家具:4万元小计:18万8千元(二)开业费用(1)经营旅馆业的培训费:150元(实际上根本没有培训)(2) 缴纳的管理费、联防费和治安费(两种费用是分别的,一个交给村里,一个上缴开发区)、防火费和购置灭火器(也是分别的费用):1680元(3)跑关系的花费:大约3000元(4)开张请客的净花费(除去收取别人的礼金之外):2000几小计:约7000元这样总计下来, H老板为D旅馆已经投入了19万5千元。如果按照30年的折旧期来计算的话, 那么经营D旅馆的每月基建成本就是542元。当然,由于H老板的一家也住在D旅馆里, 所以按照12个可以出租的客房来计算,每个客房每月的基建成本则是45元。这只相当于嫖客一次包夜所交的房钱。也就是说,只要每个月能保证有12个嫖客来这里包夜,那么D旅馆就可以收回基建成本了。
前面说过,笔者在D旅馆的5天里,一共监测到17次嫖娼卖淫活动。如果生意总是这样,那么每个月D旅馆就应该有102次性交易。即使每次性交易都仅仅是“打炮”
或者“煲粥”,都仅仅付给老板最低的房钱(30元),那么 H老板每月就可以收入3060元。
D旅馆每月的日常支出很少,主要有这样几项:
(1)缴纳旅馆的营业税和管理费:200元(2)缴纳治安费与联防费:150元(3)购买烧洗澡热水的罐装液化气:160元(4)付水电费:60元(5)购买低值易耗品:100元总计每月日常支出不过是670元, 而且在后三项日常消费里边,还包括了老板一家。 至于包伙的收入,H老板说:“卖饭没有什么钱好赚,我不靠它。”所以在包伙方面,老板大约是收支相抵。
这样,670元日常支出加上每月的基建折旧542元,总共的经营成本是每月1212元。老板每月的毛收入是3060元,因此,老板每月应该能够收入的纯利润就是1850元。因此纯利润是基建折旧费的将近3。5倍,是所有经营成本的1。5倍。这么高的投资回报率,对于这个原来的农村地区来说,在其他行业里,恐怕是不大可能挣到的。
对于这一点, H老板心如明镜,而且很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路子走对了。不过他也说: 生意并不总是这么旺,尤其是春节前后,最长的一次连续3天,一个客人都没来,小姐也都跑掉了。笔者反问,那么肯定也会有比现在更兴旺的时候啊。
H老板又得意了, 说:“去年(1996年)年底,男人们好像疯了,(我这里)好几天都住满了。我哥那边也是(这样)。”
这样算下来,有多有少的,H老板还是能够赚到上述的纯利润。
可是, 笔者在前面替B发廊算过经济账。那里的老板每月的纯利润是2000元到2500元之间,显然比D旅馆高'12' 。笔者无法肯定,D旅馆的H老板知道不知道这个差距, 但是笔者可以肯定的是:H老板所实行的留客制,对小姐的直接人身压迫和直接剥削, 要少于B发廊所实行的“养妹子”制度。如果有人喜欢从传统的角度看问题的话, 那么D旅馆所少收入的每月几百元的纯利润,就是其所付出的人道主义费用。
第六节 鸡头一、“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小姐好谈,鸡头难访)笔者在这个开发区里考察,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鸡头”这个阶层的一些情况。在笔者以前和以后的考察中,都没有遇到这样多的鸡头。可是,笔者最遗憾的也同样是这个,因为笔者一直也没有能够寻找出一种合适的方法,去深入地访谈鸡头的个人经历和情感世界。具体的原因有好几个,笔者一一道来,读者也就可以从中知道鸡头们的一般情况了。
首先,鸡头们基本上都是本地人,都是原来的男农民。因此他们只有在拉客的时候才到路边店门前来,其余的时间都各回各家,使得笔者很难找到他们。虽然笔者确实发现几个鸡头就住在附近的民房里,但是他们一回家,就俨然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笔者实在不敢闯进去询问他们的这种“业务”。也就是说,鸡头的“上班”
和“下班”是泾渭分明的,家和“业”也是截然分开的,而且“业”又不能在家里谈,所以笔者在访谈时机这个问题上就一筹莫展。相比较而言,访谈小姐和老板就容易得多,因为他们反正是日日夜夜泡在店里,没有生意的时候又无所事事、闲极无聊,所以往往欢迎有笔者这样一个嫖客之外的“第三者”来聊天吹牛。
其次,鸡头们“上班”的时候,非常忙,非常辛苦,根本不会理睬拉客之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 他们辛苦到什么地步呢?这里仅举一例:笔者在B发廊入住考察时曾经亲眼看到,附近一家路边店的那位鸡头,站在公路边,对两个方向驶来的每一辆大小汽车都频频招手。 他从晚上9点开始,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一直干了大约二个半小时,到半夜过后才招到了第一个客人。连笔者看他都看累了,所以更不敢奢望在这种时候去访谈他。相对地,老板和小姐们虽然在“上班”时也是一门心思地巴望着客人来,但是他们毕竟是以“接”为主,以“拉”为辅,所以多少也有一些松懈的时候。笔者总归能够见缝插针地聊上几句。
第三,鸡头们身为男人,又要靠拉客吃饭,所以任凭你说出大天来,他们也绝不会相信你是嫖客之外的其他什么人。他们总是认为,这个老家伙肯定是还有什么顾虑。因此他们总是摆出一副久经沙场的样子,对笔者细细研究,一会儿试探一下这个原因,一会儿又从那方面开导开导。笔者曾经试验了一次“顽固不化”。但是也仅仅这一次,因为那时围着笔者的三个鸡头都明显地开始怀疑笔者是什么歹人了,神情都开始紧张起来。笔者也心惊胆战,只好破费一次,打了一个“的”,向城里的方向逃去。后来,笔者就再也不敢去“工作场所”里访谈鸡头了。
这种情况与笔者一开始访谈老板和小姐时所遇到的差不多。可是在访谈老板和小姐的时候,由于笔者进行的是入住考察,所以只要一天下来,他们就都可以确认,笔者确实不是一个嫖客,所谓“日久见人心”是也。这时笔者再端出访谈目的来,他们就很容易相信和接受,尽管对他们来说很奇怪。只有过了这一关以后,只有他们都不把笔者视为潜在的嫖客,笔者才可能考察到他们“做生意”以外的生活,才可能体味到他们“卸妆”以后的真实个性与情感。否则,天下的“老嫖头”多了去了,还用得着笔者在这里饶舌吗?
可是,鸡头们根本就不给笔者这样的表现机会,真真恼人。不过这也难怪。在这个“红灯区”里,除了嫖,什么都没有,别说正常的晚间娱乐,就连小赌场晚上都不开门。鸡头们很可能根本就见不到任何一个不是来嫖的男人,恐怕也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说不动”的男人。
第四,笔者放弃直接访谈鸡头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不言自明的:在做生意的时间和场合里,鸡头们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生意经。笔者要想测谎也很难,因为笔者不过是一介书生,跟他们斗起智来,只能是甘拜下风。
总而言之,笔者在下面所描述的情况,大多数都是听到和看到的。但是许多具体的事例和那些个人化的感觉,则是一位鸡头直接跟笔者聊天聊出来的(以下简称E鸡头)。
二、鸡头概论在这个开发区里,鸡头的正式名称叫做“荐工”,意思是“向客人们推荐小姐的工作者”。不过,不仅所有的外人都把他们叫做鸡头,意思是“鸡婆(暗娼)们的头头”,而且笔者许多次听到,他们也把自己叫做鸡头。笔者无法断定他们这是随大流的叫法,还是隐含着自嘲之意;但是在大多数人说到鸡头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