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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宫家的那个漂亮得多,又是自己人。”
这次我看走了眼,她绕了半天弯子,终于图穷匕现。假如马大哥真的不肯回来,而我又不务正业,她怎能不为未来的生活担忧?
“妈,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您跟爸爸的。”
“我早就知道,你比马大哥好得多,你假如不喜欢丁丁,蓉蓉也不错呀,我负责给你去说媒。只是不要去找宫家那个女孩子,她家人太多了,将来都要靠你养!”
“我结婚的事先别急,马大哥什么时候结婚呢?”
“就在下个月,市长要给他们证婚哩,还有电视记者采访,因为你马大哥学问好,人品也好,所以德国政府不让他走。”
“既然已经决定了,丁丁知不知道呢?”
“管她知不知道?马大哥一点都不喜欢她,你想想,她只是师范毕业的,个子又矮,长得又丑,一点都配不上你马大哥。”她的判断永远随着情绪起伏。
“那为什么当初马大哥要订婚呢?”虽然那只是她的片面之词,但她口口声声咬定马大哥不喜欢她,我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因为马大哥要出国呀,他是军人身份,按照规定一定要有亲人在台湾才行。我又改嫁了,所以至少要订了婚才能出去。”
我恍然大悟,突然之间,丁丁那副楚楚可怜,却又勇敢坚强的神态,跃入了眼帘。为什么我要多管闲事呢?一个纯洁可爱的少女,就因为我的愚昧无知以及一点不切实际的私心,竟然将她牺牲了!今后她的岁月,将是多么的难堪?
错已铸成,其罪在我,何况丁丁很值得怜爱,果真能够与她结婚,的确可以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至于她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不试试又怎能知道?我所有的希望,是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
“妈,我愿意与丁丁结婚。”我想到这,话已冲口而出。
“好,这样你马大哥回来就不怕人说话了,我马上帮你求婚去。”
晚上等我办完事回家,父亲正在客厅与继母争论,一见我回来,他便回卧室去了。继母一肚子不高兴,扳着脸对我说:
“哪有这种道理?你们父子俩一起来欺负我?丁丁明明是你马大哥的未婚妻,你却趁马大哥不在,想抢他的老婆!”
“妈!不是你要我和她结婚的吗?”我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天下哪有这种事?你马大哥回来就可以娶她……”
“你明明说马大哥要和德国女人结婚,而且不打算回来。就是今天下午,才过了几个钟头,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只是猜的,假如你马大哥回来了怎么办?丁丁还可以嫁给他呀!讨两个老婆又有什么不可以?你爸爸还讨了四个哩!”
我忍无可忍,说:
“您不是说马大哥女朋友多得很吗?蓉蓉还在等着他哩!丁丁又丑又矮,又有狐臭,您一直反对他们结婚,为什么马上就变了呢?”
“我变了什么?是你马大哥长大了,不听我这个娘的话,我有什么办法?刚刚我才知道蓉蓉也要结婚了,害我白疼了她一场。现在的儿女没有一个好的,不像我当年,对父母百依百顺,哪里有结婚还可以自己作主的?”
“那这与爸爸有什么关系呢?”
“你爸爸一听说你马大哥要讨个德国老婆,就想把丁丁给你做媳妇!哼!想得倒好!你马大哥还没回来哩!丁丁明明白白是你马大哥的未婚妻,你们父子俩都不存好心……”她越想越气,气起来常常口不择言。
我早已习惯了她的风风雨雨,马上收线:
“妈!算我听错了,下午说的话不算,您总没有告诉丁丁吧?”
“我怎么会那样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放心吧,我这就写信去德国,如果马大哥真的不回来,我再去帮你讲。”
过了几天,继母又找我聊天,她劈口就说:
“丁丁的妹妹现在长得好漂亮,你想不想跟她结婚?”
我知道她在利用政工的那套手段,想把我拉住,可是怎么能把婚姻拿来做排列组合游戏呢?除了丁丁,就是她妹妹,好象天下就这俩个女人。
“我还没有事业,考虑结婚太早了。”
“你不晓得,你爸爸其实很关心你的,他告诉我,只要你结婚,他可以介绍你到台北邮政局去做事。”
“我要自己找工作。”
“不要傻,邮政局是金饭碗呀,只要你爸爸一句话,多大的好事!”
“可是,这与丁丁的妹妹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常对你爸爸说,你太善良了,你爸爸老是骂你,说你不好……”
“妈,以后再谈吧,我还有事。”我知道一扯下去,就没完没了。
“我知道你最喜欢马大哥了,是我把他教得好,所以才有今天。听我的话,你去把她妹妹讨来,我们就变成亲家了。成了亲家,我就可以叫丁丁等你马大哥,等到马大哥回来的时候,只要你马大哥愿意,就可以和她结婚。”
原来如此,我不便反驳,只好借故走了。
过了不久,有一天,当我回家时,看到丁丁的双亲坐在客厅,气氛非常凝重。我心中有愧,只问了安,便找个理由溜掉。至于他们谈些什么,猜也能猜到,结果更不必问了。我也有个私心,不论继母作为如何,只要父亲对她满意,做儿子的就少了很多压力。至于外人怎么想,我管不到,也不便多管,究竟人间的悲剧已经看得够多了。
在没有社会福利制度的国家,养儿育女是唯一的“老年保险”,否则老来既无谋生能力,又没有生活保障,那种惨状可想而知。我一点都不怪她,换了别人,或许手段有所不同,结果恐怕仍然一样。
在我决定出国之后,由于这件事令我良心难安,便特地到屏东师专去了一趟,想向她澄清这段公案。此外,对她认识越深,我也越是心仪,所以希望能再见她一面。那个夜里露宿公园,体验了一次流浪的前奏。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心中怀着非常矛盾而又凄凉的感受。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姗姗而来,姗姗而去。我完全记不得我们谈话的内容,只有她那身雪白的上衣、黑色的长裙,脸上含着幽幽愁思的印象,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现在,父亲去了,养家的责任突然临到我头上,偏偏我又很怕与继母相处。再说,我的目标还不知道在哪里,绝不甘心放弃多年的努力。马大哥并没有回来,我能奉养她多久呢?三年五年还勉强可以,再下去,我一定会疯掉。
盘算了很久,我决定先赚些钱,全部留下来供她养老,以便买回我的自由。
不久,马大哥与德国女人结了婚,也决定不再回来,而丁丁一家人都搬到台北来了。继母又提起婚事,还一再怨我只想出国,不负责任。
历练了一段时间,我应该成熟了,为了偿还过去无知所造成的错误,我必须面对现实,至少应该了解一下她的近况。
我找到丁丁,在她家门口,仅仅交谈了几分钟,她很平静地说,不久将去美国结婚,对方是一位立法委员的儿子。谁都没有谈及过去,太遥远了,也太残酷了。她看来很憔悴,不到二十岁的芳龄,青春便遗弃在那遥远的回忆里。
我不能再唤起那理应埋藏的过去,在彼此的祝福声中,我怀着内疚离去。这件事我实在不能原谅自己,今后且用行动来作最明确地忏悔吧。
父亲是在陈诚副总统去世后退休的,退休后赋闲在家。据说当父亲在光复大陆设计委员会任秘书长时,每个月的办公室特支费,全被继母设法领用了。此事人人皆知,只有父亲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继母拿了钱,在外放高利贷,经常需要周转,所以天天怂恿父亲利用各种关系去做生意。
继母找了一批人,由父亲出面,开了一家“怀远企业”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姓向,他能言会道,不知用什么手段拿到了一份租约,想藉之做无本生意。
当时发生了一件轰动台湾的大案子,那就是台北有一家信用合作社的负责人林聚元,倒了数亿台币,因此全部财产皆被法院查封。向先生神通广大,竟在查封的前夕,把位于南港的“林聚元塑料厂”租了下来,以至于逃脱法网,仍能继续营业。
不幸怀远公司中无人能够经营,以致塑料厂虽然还在开工,却不知谁在幕后暗地操纵,生意照做。唯有怀远公司毫无收入,坐吃山空。
父亲过世不久,股东就吵上门来,其中有一位李先生,我终生忘不了他的嘴脸。他原是政工出身,听说继母就是经他介绍给父亲的。记得是在我读初中时,他想当国民大会代表,便请一位朋友介绍,带了很多礼物,来求父亲推荐。
在国府迁台之初,国大代表及立法委员约有半数或羁留大陆,或远扬海外。为了维持民主政体的运作,必须凑足法定人数。而当时凡具有后补资格的都已扶正,人数还是不够。于是政府规定只要当年曾参加竞选,且有证明者,皆可视为具后补资格。
但是中国内战经年,兵慌马乱,逃难时一切文件都已失落,这时到哪里去找证明呢?物证没有,退而求其次,便指定当时负责各省政务的官员作人证。父亲曾是代理省主席,便成为湖北省的资格审核委员。因此,家中经常有人来求情。据我所知,父亲一向公事公办,没有充分的旁证,绝不推荐,这也是很多人对父亲不满的原因之一。
我明知父亲收下礼物的机会很小,但是垂涎于那些果品,很希望父亲能破例一次,以便偷来解馋。不幸父亲严词拒绝,令我希望破灭。那时我躲在车房的门后,却看到李先生离开时,狠狠地对他朋友说:
“妈的!有什么好神气的?朱老头他总有一天会垮台,到那天,你看我姓李的打死他这个落水狗!”
由于我识人不多,而他又是“政工”出身,从此我便认定搞政工的就是那副德性,所以素无好感。
由于股东吵着要开会,继母便拉着我出席,叫我出点主意。
一开始,李先生就拍桌子大骂:
“现在朱怀冰死了,欠我的钱怎么还?”
我见了他本来就满心不快,经他这样一闹,我忍不住怒火高升,立刻也把桌子一拍,站起身来,大喝道:
“朱老头死了,不错,可是朱老头还有后人,你想来打落水狗是不是?”
人人惊愕不已,当然,只有我知道那段内情,我怒视着他,毫不示弱。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在开会,你给我滚开!”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父亲死了,你来要债,是不是?俗语说:父债子还,我父亲私人欠了你多少?拿出证据来,我还给你!”我理直气壮,声音比他还大:“此外,我离开台湾时,父亲身体好得很,是谁把他气死的,我也要讨这笔血债!”
李先生想不到我这初生之犊,居然威风凛凛,气焰不觉消了一半,只好说:
“这是公事,我们公事公办。”
“行!要谈公事,就按公司法来办。据我所知,这是股份有限公司,公司赚钱赔钱,与我父亲的死活有什么相干?”
“我们是冲着你父亲参加的!”
“不错,想稳赚不赔,是不是?赚了是你的,赔了就算到先父帐上!来打落水狗!”我一再强调“落水狗”,希望他能想起那一段往事。
“有谁不想赚钱?你们只要把经营权交出来,让我们去赚。”显然年深日久,他压根儿也记不得了。
“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