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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轶事汇编-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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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圣间,贬东坡。毁上清宫碑,令蔡京别撰。有人题诗临江驿舍云:“晋公功业冠皇唐,吏部文章日月光。千载断碑人脍炙,不知世有段文昌。”侯鲭录 梁溪漫志云:东坡自题此诗,后云得之沿流馆,不知谁作。其实坡自作,托云得之也。 

  刘伟明弇少以才学自负,擢高第,中词科,意气自得,下视同辈。绍圣初,因游一禅刹,时东坡谪岭南,亦来游。相遇互问爵里姓氏,伟明遽对曰:“庐陵刘弇。”盖伟明初不知为东坡,自谓名不下人,欲以折之,乃复问东坡所从来。公徐应曰:“罪人苏轼。”伟明始大惊,逡巡致敬曰:“不意乃见所畏。”东坡亦嘉其才气,相与剧谈而去。独醒杂志 以下南迁后事 

  哲宗尝问左右,苏轼衬朝章者何服。对曰:“道衣。”南行时,带一轴弥陀,曰:“此轼生西方公据也。”唾玉集 史阙略同,“公据”作“公案”。 

  晁以道云:“初见东坡词云:‘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便知此老须过海。”余问何邪?以道曰:“只为古今人不曾道到此,须罚教远去。”王直方话诗 

  东坡自定武谪英州,夜宿分风浦。三鼓矣,发运使知有后命,遣五百人来夺舟。东坡曰:“乞夜橹及星江,就聚落买舟可乎?”使者许诺。东坡默祷顺济王曰:“轼往来江湖三十年,王于轼为故人,故人之失所,当哀怜之。达旦至星江,出陆至豫章,则吾事济矣。不然,复见使至,则当露宿。”言卒,风掠耳,篙师升帆,帆饱。炊未熟,已渡扬澜,泊豫章,日亭午耳。樵书 此段语气不明,或熟于西江地势者能知之。 

  东坡南迁度岭,于林麓间见二道人,见坡即深入不出。坡谓押送使臣曰:“此间有异人,可同访之。”既入,见茅屋数间,二道人在焉。意象甚潇洒,顾使曰:“此何人?”对以苏学士。道人曰:“得非子瞻乎?”使臣曰:“学士始以文章得,终以文章失。”道人相视而笑曰:“文章岂解能荣辱,富贵从来有盛衰。”坡曰:“何处山林间,无有道之士乎!”清波杂志 

  东坡谪惠州。绍圣执政以程之才东坡姊之夫,有宿怨,假以里节,使之甘心焉。然之才从东坡甚欢。邵氏闻见录 

  子瞻在惠州,与朝云闲坐。时青女初至,落木萧萧,凄然有悲秋之意。命朝云把大白,唱“花褪残红”。朝云歌喉将转,泪满衣襟。子瞻诘其故,曰:“奴所不能歌者,‘枝上柳绵吹渐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也。”子瞻曰:“我方悲秋,汝又伤春矣。”朝云不久亡,坡终身不听此词。林下偶谈 又国朝叶廷琯鸥波余话云:“江右都昌县有坡翁诗石刻云:‘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水隔南山人不见,东风吹老碧桃花。’署眉山苏轼书。”嘉庆间,杭人王文诰撰苏集编注,云“其友人衡山王泉之作令江西,尝至都昌,见都昌县志载坡公南迁时,遣妾碧桃于县,因为此诗。”宋陈鹄耆旧续闻云:“陆辰州子逸尝谓余曰:‘东坡贺新郎词后撷用榴花事,人少知其意。某尝于晁以道家见东坡真迹。’晁曰:‘东坡有妾名朝云、榴花,朝云死于岭外。东坡尝作西江月一阕寓意于梅,所谓‘高情已逐晓云空’是也。惟榴花独存,故词多及之。观‘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可见其意矣。”以上东坡妾事,并附于此。 

  黄师是赴浙宪,东坡置酒饯行,使朝云侍酒。坐间赋诗,有“绿衣有公言”句,后人乃谓绿衣小官,犹惜其不留,是有公言也。时朝云语师是曰:“他人皆进用,而君数补外,何也?”是谓公言,绿衣则指朝云也。竹坡诗话 

  东坡在海上,以亡母蜀郡太君所遗簪珥,悉买放生。朝云在旁,见衣上有虱,遽以爪殒其命。坡训之曰:“我远取诸物以放,汝近取诸身以杀之耶!”朝云曰:“奈啮我何?”坡曰:“是汝气体感召,而生者不可杀,要当舍而放之。”善诱文 

  惠州温氏女超超,年及筓,不肯字人。闻东坡至,喜曰:“吾壻也。”日徘徊窗外,听公吟咏,觉则亟去。东坡知之,乃曰:“吾将呼王郎,与子为姻。”及东坡渡海归,超超已卒,葬于沙际。公因作卜算子云:“缺月挂疎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古今词话引女红余志 按今所传女红余志,不见此条。王懋野客丛书载此事,不载超超之名。 

  吕周辅言,东坡先生与黄门公南迁,相遇于梧藤间,旁有鬻汤饼者,共买食之,粗恶不可食,黄门置箸而叹,东坡已尽之矣。徐谓黄门曰:“九三郎,尔尚欲咀嚼耶?”大笑而起。秦少游闻之曰:“此先生饮酒但饮湿法也。”老学庵笔记清暑笔记 略同,惟云在齐安道中事。 

  东坡在惠州,佛印居江浙,以地远无人致书为忧。有道人卓契顺者,慨然叹曰:“惠州不在天上,行即到矣。”因请书以行。印即致书云:“尝读退之送李愿归盘谷序,愿不遇知于主上者,犹能坐茂林以终日。子瞻中大科,登金门,上玉堂,远放寂寞之滨。权臣忌子瞻作宰相耳,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三二十年功名富贵,转盼成空。何不一笔勾断,寻取自家本来面目。万劫常住,永无堕落,纵未得到如来地,亦可骖鸾驾鹤,翱翔三岛,为不死人,何乃胶柱守株,待入恶趣。昔有问师,佛法在什么处?师云:‘在行住坐卧处,著衣吃饭处,痾屎撒尿处,没理没会死活不得处。’子瞻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到这地位,不知性命所在,一生聪明要做甚么?三世诸佛则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子瞻若能脚下承当,把一二十年富贵功名,贱如泥土。努力向前,珍重珍重!”钱氏私志 

  东坡谪惠州,有诗云:“为报先生春睡足,道人轻打五更钟。”诗传京师,章子厚曰:“苏子瞻尚尔快活!”乃贬昌化。王文诰苏诗话引舆地广记 艇斋诗话略同 

  苏子瞻谪儋州,以“儋”与“瞻”字相近也。子由谪雷州,以“雷”字下有“由”字也。黄鲁直谪宜州,以“宜”字类“直”字也。按老学庵笔记多“刘莘老新州”一句,而无下文“术者”之说。此章子厚騃谑之意。按此语误,鲁直崇宁二年贬宜,章惇久罢斥,而东坡亦先卒矣。当时术者曰:“儋字从立人,子瞻其尚能北归乎?雷字雨在田上,承天之泽,子由其未艾乎?宜字乃直字,按此句似有误字有盖棺之象,鲁直其不返乎?”其后皆验。鹤林玉露 按此事香祖笔记已辨其误。盖老学庵笔记所载,二苏、莘老,儋、雷、新三州,或出章惇有意玩忤。术者云云,则出附会,而事实不符矣。 

  东坡游金山寺诗云:“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松醪赋云:“遂从此而入海,眇翻天之云涛。”人以为晚年南迁之谶。坡又赠潘谷诗云:“一朝入海寻李白。”潘后因醉赴井死。人皆异之。扪虱新话 

  邹志完言,在岭外见惠州太守方君,谓其家人素奉佛,一旦梦泗州大圣来别云:“将送苏子瞻过海。”遂诘之曰:“几时当去?”曰:“八日去。”果如所言。故参寥有诗志之曰:“临淮大士本无私,应物常于险处施,亲护舟航渡南海,知公盛德未全衰。”能改斋漫录 

  萧士京大夫为广东转运使。其妻事僧伽甚谨,一夕梦僧伽别去。其妻问欲何往,曰:“后十二日,苏子瞻当渡海,我送之过。”惊起语其夫。后十二日,子瞻果有儋州之命。萧亲语余如此。随手杂录 余在惠州,被命责儋耳太守,方子容自携告身来,且吊余曰:“此固前定,可无恨。余妻沈素奉僧伽甚谨,一夕梦和尚告别,沈问所往,答云:‘当与子瞻同往,后七十二日当有命。’今适七十二日,岂非前定乎!”志林 又按惠州有泗州塔,朝云墓即在此。 

  潭州彭子民,随董必察访广西。时苏子瞻在儋州,董至雷,议遣人过儋。彭顾董泣曰:“人人家各有子孙。”董遂感悟,止遣一小使臣过儋,但有逐出官舍之事。甲申杂记 

  吾昔谪黄州,曾子固居忧临川死焉。人有妄传吾与子固同日化去,且云如李长吉事,以上帝召。先帝亦闻其语,以问蜀人蒲宗孟,且有叹息语。今谪海南,又有传吾得道乘小舟入海不复返者。京师皆云。儿子书来,言今日有从黄州来者,云太守何述言,吾在儋耳,一日忽失所在,独道服在耳。仇池笔记 志林同 

  吾故人黎錞字希声,治春秋有家法,欧阳文忠喜之。其为人质木迟缓,刘贡父戏呼为“黎檬子”,以谓指其德,不知果木内真有是也。一日,联骑出,闻市人有唱是果卖者,大笑几落马。今谪海南,所居有此,霜实累累,二君皆登鬼箓。生念故友之风味,岂复可见。志林 

  东坡在儋耳,一日过黎子云,遇雨,乃从农家借箬笠戴之,著屐而归。妇人小儿相随争笑,邑犬群吠。今时亦有写此者。梁溪漫志 

  东坡在琼州,士人姜公弼来从学。坡题扇曰:“沧海何曾断地脉,白袍或作“朱崖”端合破天荒。”公弼求足之,坡曰:“候汝登科,当为汝足。”后入广,被贡至京师。时坡已薨,乃谒黄门于许下,子由为足之云:“生长芸间已异方,风流稷下古诸姜。适从琼管鱼龙窟,秀出羊坡翰墨场。沧海何曾断地脉,白袍端合破天荒。锦衣他日千人看,始信东坡眼目长。”墨庄漫录 

  予至儋耳,尝谒姜唐佐,唐佐不在,见其母。母迎笑,食以槟榔。予问母识苏公否,曰:“识之,然无奈其好作诗。公尝策杖而来,指西壁木榻,自坐其上,问曰:‘秀才何往?’我言入村落未还。有包灯心纸,公书满纸,祝曰:‘秀才归当示之。’今尚在。”予索读之,醉墨倾欹,曰:“张睢阳生犹骂贼,嚼齿穿龈;颜平原死不忘君,握拳透爪。”冷斋夜话 

  宣和初,有潘衡者,卖墨江西。自言尝为子瞻造墨海上,得其法,故人争趋之。余在许昌见子瞻诸子,因问其季子过,求其法。过大笑曰:“先人安有法?在儋耳无聊,衡适来,因使之别室为煤,夜遗火几焚庐。翌日煨烬内得煤数两,而无胶,和牛皮胶以意为之,不能挺,磊块仅如指者数十。公亦绝倒,衡因谢去。”盖衡后别得其法,借子瞻以行也。避暑录话 

  仆尝梦见人,云是杜甫,谓仆曰:“世人多误解吾诗,八阵图诗云:‘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人皆谓先主、武侯皆欲为关羽复仇,故恨其不能吞吴。非也!我本意谓吴、蜀唇齿,不当相图。晋之所以能取蜀者,以蜀有吞吴之意,此为恨耳!”志林 

  苏子瞻曰:“余一日醉卧,有鱼头鬼身者,自海内来云:‘广利王请端明。’予被褐黄冠而去,亦不知身入水,但闻风雷声。有顷,豁然明白,疑入水晶宫。其下骊目夜光,文犀尺璧,南金火齐,间以琥珀珊瑚,不可仰视。广利王佩剑冠服而出,从二青衣。予曰:‘海上逐客,重烦邀命。’有顷,东华真人、南溟夫人,亦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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