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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深又低声道:“我之所以在大朝上不揭穿,是因为此事牵涉甚大,怕引起朝廷内斗,所以请老将军谅解。”
种师道暗暗哼了一声,什么怕引起朝廷内斗,他分明是怕得罪高俅和童贯,怕丢了自己的官帽,所以不敢揭露真相,想做和事佬。
高深看出种师道的不满,连忙又道:“虽然有些事情不能明言,但我保证如实上报李延庆的功劳,不会有半点折扣,请老将军放心。”
种师道知道这是高深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高知事了。”
“不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
种师道又想起一事,便道:“另外还有一事要请高知事帮忙。”
“老将军请说!”
“是这样,李延庆在河北只有两千军马,恐怕很难全歼河北之敌,能不能请枢密院下令,让李延庆暂时有权调动大名府以及相州的乡兵。”
高深有点为难,半晌道:“涉及调兵之事最好还是要得到官家批准,还是烦请老将军先向官家申请,一旦官家批下来,我立刻下令调兵。”
“恐怕时间很急!”
“这个。。。。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一名宦官跑了过来,对种师道行一礼说:“老将军,天子有请!”
种师道连忙向高深行一礼,匆匆跟着宦官去了。
不多时,种师道来到天子平时起居的移清殿,有宦官进去替他禀报,片刻出来道:“天子请老将军进去!”
种师道快步走进内殿,只见天子赵佶正坐在桌后沉思着什么事,他连忙上前施礼:老臣职参见殿下!”
“老将军平身!”
“谢陛下。”
种师道站在在一旁,赵佶沉思片刻道:“李延庆之事让朕很为难啊!”
种师道心中一沉,他知道事情不好办了,赵佶将一本奏疏扔在桌上,“这是姚仲平刚刚送来的奏疏,他仔细解释了为什么不给李延庆请功的原因,李延庆是去年的进士,初封从八品承奉郎,一年后便升为从七品朝散郎,一年时间连升两级,这在朝廷中已经很罕见了,如果再算功劳,他至少要到正七品或者从六品了,当然是因为军功,但他是文官,文官有文官的章法,一年就连升三级或者四级,恐怕会坏了官场规矩。”
“可是微臣也是。。。。。。。”
“你和他不同!”
赵佶打断了他的话,“老将军有五十年的资历,再怎么升官也正常,但他只有一年,资历差点太远,没有可比性。”
“可是。。。。。请恕老臣无礼,一支军队有功不封赏,会寒将士的心啊!”
“所以朕才想和你商量,看看用别的什么办法来弥补,他确实对社稷有功,朕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种师道心中无奈,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怎么样?
沉默片刻,种师道只得回答道:“只有陛下有心,不管是怎么样的封赏,相信他都能理解。”
赵佶点点头,又负手走了几步,这才缓缓道:“一年内连升三级是朕的底线,朕升他为正七品朝请郎,加封侍御史,赏金三千两,这就算他西夏功绩的嘉奖,至于平寇功劳,等剿匪结束后,朕再考虑具体的封官升赏。”
虽然最后的处理结果并不理想,但种师道心里也明白,李延庆一年内从从八品升为正七品已经不错了,官场上很多事情并不可能绝对公平,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封赏,他必须再三权衡,这已是天子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老臣替李延庆谢陛下封赏!”
赵佶见种师道接受了,心中也松了口气,便笑道:“你替朕转告李延庆,他的功劳朕已经记下了,等过几年他有了资历,朕再给加官进爵。”
“老臣一定转告,另外老臣还有一事想请陛下恩准!”
“你说,什么事?”
“陛下,李延庆在河北独立剿灭梁山乱匪,他手中只有两千军队,恐怕兵力略有不足,能否请陛下恩准,将大名府和相州的乡兵交给他统帅,这样他便可以从容调拨军队,不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在军队调动上,赵佶一点都不含糊,他考虑了很久,最后点点头道:“可以给他临战之权,但只限于大名府和相州的乡兵,其余军队不可随意调动。”
“老臣谢陛下恩准!”
。。。。。。。。。
李延庆从博州撤军返回大名府,他并没有进驻大名城,而是驻营在距离莘县约四十里的故城镇,这里距离黄河码头也只有三十里,他们的补给物质已经抵达黄河码头,距离黄河稍近,也便于他们的物资运输。
经历一场伏击战后,莘县的黄河码头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几座仓库烧成了一片白地,地上则有几堆焦黑色的粮食,一群鸟雀在烧焦的粮食上盘旋啄食。
这时,十艘大船正停泊在码头上,数千民夫赶着大车来协助士兵们搬运粮草以及各种军需物资,粮草和军需品在码头上堆积如一座小山。
李延庆正站着一堆火器前翻看种师道给他送来的各种火器,他忽然发现十几个冬瓜大小的铁疙瘩,心中顿时一喜,连忙让士兵去取来物质清册,他翻到火器一页,从上到下仔细查找,果然在最后一栏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震天雷十五枚!’
这就是火药局新造出来的震天雷,虽然和他从前在西夏造的震天雷有点不太一样,当初他造的是南瓜形状,是圆形的,而这个却是冬瓜形状,椭圆形的,不过李延庆并不担心不能使用,火药局必然会经过大量试验,才会定出标准,再批量制造震天雷。
有了这玩意,他就能直接炸塌莘县县城,他拍了拍光滑的铁壳,对几名士兵道:“先把这十五个黑家伙运回军营,千万小心一点!”
几名士兵牵了一辆牛车过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搬运震天雷。
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低声对李延庆道:“启禀指挥使,有个船老大说有重要情报。”
“人在哪里?带上来。”
片刻,士兵将一名船夫带上来,船夫抱拳行礼道:“启禀将军,我们刚刚从对岸过来,发现了一件有点异常的事情,觉得有必要向将军汇报。”
“你说,发现了什么事情?”
“小人在对岸发现有军队集结,就在码头上。”
李延庆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码头上有船吗?”
“有几艘船,但都很小,装不了那么多人。”
李延庆一直在考虑梁山军增兵河北的可能性,如果宋江决定不放弃河北,那肯定会向河北增兵,而且从时间上推断,应该就在这几天,虽然暂时没有船只,但很有可能是军队先集结,然后船只再从别处调来。
他之前虽然利用梁山军分散各处的弱点,集中兵力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梁山军显然吸取了教训,把兵力集中一处,不会再轻易分散了,自己虽然有两千精兵,可一旦对方的兵力集结到一万,自己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对方。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而且及时,李延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办法,他沉思良久,又取过物质清册,仔细看了一遍,清册上果然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就是觉得奇怪,送来火器,不送火怎么行?
“火速去镇子上给我找几个木匠来!”
第四百零六章 河面警告
士兵们很快从船内搬出了几架用油纸包裹的投石机零件,巨型投石机无法用五百石的船只运送,只能送来一批中型的投石机,投石机送来的是拆散的零件,需要专门的工匠安装,虽然大名府有专业的木匠,但大名府本身在一百里外,这一来一去两天时间就没有了,李延庆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只能从故城镇找几个木匠来帮忙。
两个时辰后,士兵们带来了七八名木匠,故城镇从前有座造船工场,这些木匠都是造船的木匠,为首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须发皆白,但依旧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众人上前给李延庆施礼,李延庆带着他们来到已经拆开的投石机零件前,指着零件道:“你们能否将这些投机机拼装起来?”
“只要有图纸就好拼。”一名中年木匠道。
“不需要!”
为首的老木匠摆摆手,“这东西其实很简单,关键是要把它装结实,榫卯做到纹丝合扣就行了,再用牛皮绳绑紧,而且它们也不大。”
李延庆又期待地问道:“能将它固定在船上吗?”
老木匠眉头一皱,“固定在船上没有问题,但这些船太小了,抛杆长度不够!”
“不!不!老丈误会了,我不是说投石机,我是说把火固定在船上。”李延庆指着旁边的另外几架火说道。
老木匠走到火旁,轻轻抚摸着粗壮的发射槽,他点了点头道:“勉强可以安装,不过我有言在先,这种火不是船用火,发射时会剧烈晃动,稍不留神船只就会有倾覆的危险,将军考虑清楚了。”
“只要能安装就行,不知需要多少时间?”
老木匠想了想,“一天半我可以装完!”
一天半时间太长,李延庆又道:“如果只装三架呢?”
“如果只装三架,天黑前可以完成!”
李延庆抱拳施礼,“那就有劳各位了,事成后必有重谢!”
老木匠点点头,他上前翻了翻工具袋,所有的工具都用,倒不用他们回去拿了,他脱去外衣对众木匠道:“我们动手吧!”
众木匠纷纷脱去外套,露出结实油亮的肌肉,他们上前拆解火包装,在老工匠的指挥下,先将火发射槽竖起,开始安装支架。
李延庆催马来的黄河边,凝视着茫茫河面,就不知道对岸的船队到了没有。。。。。。。。
梁山军的二十艘船是在黄昏时分抵达阳谷县黄河码头,梁山军没有千石大船,最大只有五百石的货船,都是以前缴获的官兵运粮船,五百石的货船一次能运送百人,但黄河风大浪急,不能满载,所以一艘船最多只能运送八十人过河,二十艘船一次可以运载一千六百人,分三次便可以将五千支援军队运过黄河,增强莘县的防御兵力。
但黄河夜里不能渡河,只能等次日天明后再开始远送士兵。
次日一早,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了,五千临时驻扎在阳谷县城外的梁山军士兵列队奔到了黄河码头,以八十人为一队,开始列队登船。
船帆挂起,缆绳解开,第一批五艘满载的士兵的船只离开码头,缓缓向对岸驶去。。。。。。
与此同时,莘县也接到了援军将到的消息,但莘县守军却不敢轻易出城来接应,他们的探子在西城数里外的树林内发现了一支伏兵,战马嘶叫暴露了他们形迹。
张岑站在城墙上,远远注视着西北方向五里外的大片树林,他的探子发现树林内埋伏着一支骑兵,约千余人,这让张岑心中紧张,同时也让他左右为难,如果他去接应援军,军队派少了,会被骑兵伏击,若军队派多了,莘县恐怕就危险了。
目前梁山军最大的劣势就是情报不对称,对方知道他们有多少军队,而他张岑却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李延庆到底率领了多少军队?他只知道有一千骑兵,那步兵呢?步兵有多少?如果按照宋朝军队步骑一比五惯例,那应该有五千步兵。
张岑怎么也想不到,李延庆原本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