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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庆叔喜欢那把剑就送给他吧!”喜儿在旁边拉了拉姐姐的衣袖。
“他姓李,咱们姓张,他是哪门子叔叔?”大姊很不高兴地瞪了妹妹一眼,
喜儿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大姊走上前上下打量李延庆,“我就觉得你眼熟,刚才想起来了,以前我和你玩过,只是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你是李文村的,家里还有一条大黑狗,对吧!”
李文村距离这里最多也就两三里,这个小娘见过自己很正常,只是他从前是小泥猴,还很傻,现在却是个翩翩小君子,难怪这小娘子刚开始没有认出自己。
李延庆笑道:“你娘和我平辈,她也叫我一声兄弟,你不叫我庆叔,叫什么?”
“我爹爹姓张,和你们李家没关系,我娘怎么叫你,与我无关。”
李延庆听她胡搅蛮缠,心中不太喜欢,便随口问道:“你既然姓张,那叫什么名字?”
“我阿姊叫张大雁!”
后面的妹妹替姐姐回答,大雁回头瞪了妹妹一眼,“你多嘴什么?”
李延庆倒喜欢这个乖巧的妹妹,便低下头笑眯眯道:“我知道了,你叫张小雁,对不对?”
“不是!我叫喜鹊,庆叔叫我喜鹊,喜儿都可以。”
“小笨蛋,你什么都告诉人家了!”大雁再次瞪了妹妹一眼。
小妹妹吐了下舌头,又低了下头。
大雁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李延庆,一点点向他靠近,“小弟弟别动啊!姊姊给你说句悄悄话!”
大雁嘴里哄着李延庆,忽然一伸手,向李延庆的耳朵揪来,李延庆早看出她的动机不纯,不等她抓过来,便侧身闪开了。
大雁揪了个空,恨得她一跺脚,象只猫一样向李延庆扑上去,嘴里骂道:“你这个死猴子,居然让我叫你叔叔,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姊别打了,叔叔要生气了。”妹妹喜鹊急得直跳脚。
李延庆身形极快,迅速躲闪,转到了门口处,他又摸出十文钱,在手里轻轻掂着,笑嘻嘻道:“又不是让你白叫,好好地叫我一声庆叔,这十文钱给你。”
大雁看见了十文钱,她眼睛一亮,心中的怒火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刚才李延庆给了她二十文钱,可以买个铜钗了,她还是第一次得这么多压岁钱,
她家境比较穷,父母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就算有点好东西都给弟弟,轮不到她们姐妹,这身新衣服还是舅舅给她们买的。
过年的压岁钱也就一文两文,偶然京城的舅舅来了才会多得一点,象今天这样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她还从来没有过。
她盯着李延庆手上的十文钱,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这个傻小子的十文钱弄到手,有了这十文钱她又可以买朵绢花了。
她满脸笑容哄李延庆道:“好弟弟,你把钱给姊姊,姊姊就不生气了,陪你去掏鸟蛋!”
“不行!尊敬长辈的规矩就在这里,你娘叫我兄弟,你就得叫我庆叔。”
大雁犹豫不决,李延庆见她快要投降了,便笑道:“既然不想叫,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说着,他要把钱揣回兜里,大雁心中一急,终于喊出声,“庆。。。叔!”
“这就对了嘛!尊敬长辈,又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大雁抓过十文钱,生怕李延庆反悔,也顾不得骂上两句便飞奔而去,喜鹊也要跟着姐姐跑,李延庆一把拉住她,笑道:“等一等,我也给你十文钱。”
喜鹊连连摆手,“我不要,叫叔叔是应该的,怎么能要钱?”
李延庆见她乖巧懂事,心里倒也喜欢,便将十文钱硬塞在她小手中,“给你去买糖吃!”
“谢谢庆叔!”
喜鹊笑逐颜开,接过钱便出门追姐姐去了。
李延庆见她们姐妹跑远了,这才静下心,开始赶他的功课。
。。。。。。
下午傍晚时分,李冬冬来请李延庆吃饭了,这时,李延庆已经赶完了功课,正在玩赏那柄短剑。
“庆弟若喜欢这柄剑,就送给你了!”李冬冬走进屋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
“这是我大伯的剑,他当做宝贝一样,他去世后,这柄剑就没人要了,我父亲喜欢收集旧东西,就把它捡回来,我就怕你嫌弃,你若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延庆心花怒放,这趟没有白来,居然得了把好剑。
这时,李冬冬拉着李延庆笑道:“马上开桌了,就等你呢,快走吧!”
李延庆把剑放进自己书袋,跟着李冬冬向前面大堂走去,他笑问道:“族长来了吗?”
“早就来了,契约都签好了,你爹爹让我们不要打扰你,所以就没有叫你。”
李延庆倒不担心,昨天他又去了趟鹿山镇,看过了契约草案,族长考虑得非常周全,比他想的还要仔细,契约已经敲定好了,今天只是来签字画押。
李延庆来到大堂,大堂里十分热闹,二三十人聚集一堂,李冬冬摆了三桌酒席,大堂上摆一桌主席,院子里摆了两桌陪席。
今天客人主要都是潜山村的人,除了几个族人他在祭祖时见过,有点印象外,其他都不认识。
李冬冬拉着李延庆给乡邻们介绍,乡邻们听说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童子会夺魁的李延庆时,不由肃然起敬,纷纷起身行礼。
李延庆笑着给众人回礼,李冬冬把他拉进了主堂,坐在主位的李文佑看见了李延庆,连忙招手道:“庆儿,到这里来坐!”
主堂上的客人纷纷恭维李文佑,夸李家将来又要出一个进士,夸得李文佑心花怒放,捋须呵呵直笑。
李延庆和众人见了礼,却不见父亲,便问李文佑,“族长,我爹爹呢?”
李文佑呵呵一笑,“他有急事先回去了。”
李延庆一怔,爹爹回去了,为什么不给自己说了一声,“族长,我家中有什么急事?”
“今天县学正陪同一名州里的人来了,说是来巡访你爹爹的名声,可能和以前的一桩旧事有关,你爹爹着急,便先回去了。”
第五十五章 无福消受
李延庆跳了起来,这是知州李夔答应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就来了,他急着也要走。
李文佑却一把拉住他,“你别去,你爹爹专门嘱托过我,他自己能解决,让你代表他在这里吃酒。”
李延庆慢慢坐下,他心中还是焦急,万一爹爹不会说话,误了大事怎么办?
这时,李冬冬起身举杯致辞,“冬冬在京城忙碌生计,无法回乡尽孝,蒙各位乡邻和族长平时照顾家父,无以为报,特置水酒一杯感谢各位乡邻,冬冬先干为敬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举杯喝了,这才举箸夹菜,有说有笑吃了起来。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穿得颇为寒酸的瘦小男子走到李延庆面前,举杯陪笑道:“我来敬小官人一杯。”
旁边李冬冬父亲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是他的大女婿张平,一个好吃懒做的无赖,若不是儿子请他来,自己绝不会让他进屋吃饭。
但张平的杯子已经举到李延庆面前,李冬冬父亲不想在族长面前丢面子,只得恨恨替他介绍,“庆哥儿,这是我大女婿张平。”
李延庆‘哦!’了一声,原来他就是大雁喜鹊的父亲,李延庆打量他一下,只见他长一张圆脸,眼睛细长,隐隐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泽,李延庆立刻想起了大雁,他们父女竟是如此神似。
李延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敬酒,便说了两句客套话,和他喝了一杯。
张平却没有走的意思,他似乎想说什么?李冬冬父亲心中更不高兴了,催促他道:“小官人要吃酒,你敬了酒就快走!”
张平装作没有听见岳父的话,又笑着对李延庆道:“我刚才听大器说,他经常不在家,小官人总是没有人照顾,我就给他提了个建议,他说要小官人自己愿意才行。”
李延庆欣然笑道:“不知张兄给我父亲提了什么好建议?”
旁边,李冬冬父亲的心中开始烦躁起来,他这个女婿不仅好吃懒做,而且染上了吃喝嫖赌的恶习,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卖得精光,每次自己可怜女儿,给她一点钱,都被这个混蛋抢走,他会有什么好建议,别是打小官人什么坏主意吧!
李冬冬父亲怕女婿坏了自己儿子的生意,便站起身推开张平,“到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李延庆连忙拦住他,“二叔不要生气,既然张兄已经给我父亲说了,还是听一听比较好。”
张平瞪了岳父一眼,又弯下腰陪笑道:“我给你父亲说,如果小官人房中缺人,小女倒可以去伺候。”
这算什么好建议?李延庆一下子愣住了。
李冬冬父亲再也忍不住了,他勃然大怒,冲过去抓起女婿的脖领,抡拳要打,“你吃了酒就发酒疯,给老子丢脸!”
众人吓得连忙劝住,李文佑把李冬冬父亲按坐下,笑道:“其实也不是坏事嘛!女儿大了总出去做点事,可以补贴家用,只要时间算好,不耽误出嫁就行了。”
李延庆终于明白了张平的意思,就是把他女儿卖给他们家做丫鬟,但宋朝的丫鬟又和从前不一样,本质上是一种雇佣关系,双方签署了有期限的契约,期满后就恢复自由。
所以很多贫寒人家都愿意把女儿送出去当小丫鬟,不用自己养,还能给自己挣一笔钱,等期满获自由身后正好出嫁。
正因为来源多,一般丫鬟的身价很便宜,一年也就五六贯钱,长得清秀乖巧一点,价格就会稍贵,但最多也不过一年十贯钱左右,所以很多中产人家都有小丫鬟,象李二李三家就有两个小丫鬟。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等于承认自己无用,需要靠典卖女儿来赚钱,李冬冬父亲是生这个气,女婿居然在众人面前典卖自己的外孙女,这让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李文佑对李延庆笑道:“你父亲以后会经常不在家,我也觉得你需要一个小丫鬟照顾一下起居,怎么样?”
“多谢族长好意,我暂时不需要!”
李延庆一口回绝,他倒不是很抵触丫鬟服侍,关键是他知道,张平要典卖的女儿一定是大女儿张大雁,他才不要那个小娘子来伺候自己,喜鹊还差不多,可惜她又太小。
李文佑是个极为精明的老财主,他知道李冬冬和大姐的感情很深,所以才会请姐夫来家中吃酒,这个张平是潜山村有名的无赖,如果能笼络住他,就可以从一个侧面监视李冬冬了。
李文佑见李延庆不接受,便对张平笑道:“正好我夫人身边需要一个针线使女,就让你女儿来我府上做事吧!明天你送她来,我们再面谈价钱。”
张平大喜,连忙躬身道:“小女能到李府做事,也是她的荣幸。”
李冬冬父亲虽然心头恼火女婿无用,不过凭女婿这个德性,大外孙女今年肯定要出去做事了,与其去普通人家当丫鬟吃苦受累,还不如去族长府中做事,吃得好不用说,收入也不会差,正好赚点钱给自己女儿补贴一下家用,他狠狠瞪了女婿一眼,便不再吭声了。
李延庆倒不关心张大雁去族长家当丫鬟,他现在只关心父亲的情况,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