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这也是汤阴县没有条件,到安阳县州试时,所有人都得蹲贡院的号房了,不过就算如此,州里对考场作弊也抓得异常严格,每个考场有三名巡视监考官,还有两人躲在暗处监视考生一举一动。
‘咚!’清脆的钟声敲响,考试准备时间到了,考生们开始研墨,三名州府考官聚集在大成殿,在五名县考官的监督下从密封袋中取出了考卷。
县试的时间要比正式发解试短得多,只考一场,四个时辰,一共考十道明经题和一道策论题。
一名考官将卷子发到李延庆桌上,这个时候不准动笔,只准阅卷,他立刻拾起卷子从头到尾匆匆看了一遍,稍稍松了口气,明经题虽然考得很偏僻,不过都在事先规定的考试范围内。
就在这时,一名考生被提了起来,主考官韩宏俊收走他的卷子,指外面厉声喝道:“出去!”
考生哭着哀求,“我没有做题,只是先写名字,给我个机会吧!”
他的哀求没有用,韩宏俊当场给他的卷子判了无效,考生大哭着离场而去。
有几名已经提笔的考生吓得连忙放下笔,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
李延庆却充耳不闻,他在专心致志地看对策题,前面的十道明经题拉不开距离,而策考就是谁能通过县试的关键了。
所谓策,就是提出一个问题,让你写出各种解决方案,主要是考察考生们解决问题的能力。
题目是崇宁元年,大名府馆陶县官仓粮食霉烂严重,损失近万石,让考生写出处理馆陶县粮食霉烂事件的方案。
这个题目考得很接地气,似乎就是考你怎么做个合格的仓库保管员。
李延庆心中一动,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事件。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云板声,卯时正到了,考试正式开始,考生们纷纷提笔,开始在答题卷上迅速写了起来。
李延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馆陶县粮食霉烂事件,但他知道,绝不是考你怎么当个合格的仓库保管员,题目没那么简单。
他又翻回前面的明经题,一共十题,要么是出经文,回答对应的诠释,要么是出题诠释,让你写出对应的经文,基本上都是考死记硬背的东西,其中《诗经新义》和《尚书新义》各两题,《周官新义》考六题。
虽然题目比较简单,但题量很大,不给考生半点思考的时间,必须一气呵成,否则很可能就做不完。
李延庆提笔蘸饱了墨,一行极为漂亮的行楷小字从他笔下灵动跳出。
第一题是考《诗经新义》中的《小雅。十月之交》,诗已写出,让考生默写诠释。
李延庆提笔写道:‘此诗前三章言灾异之变,四章言致天降之灾,则天变生于人妖也。。。。。。’
只要熟背三经新义,那么题目非常简单,可以做到一字不错,到最后,明经题评判高下的标准就是看书法了。
考场内只听见沙沙声,所有考生都在奋笔疾书,两名监考官则高高坐在暗处,观察考生的一举一动,另外两名监考官则来回巡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中午已过,李延庆已经完成了十道明经题,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一个半时辰,他开始考虑至关重要的对策题。
他已经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馆陶县粮仓事件,是在他父亲的第五本笔记中,父亲收罗了宋朝两百多个地方官府事件,其中一个就是发生在崇宁元年的馆陶县粮食霉烂案,这其实根本不是保管问题,而是贪污**问题。
馆陶县主簿勾结管粮仓的斗子,用低价买霉烂的粮食入库,换出好粮食,然后用高价卖出,从中赚取差价,最后以保管不力接受轻罚。
这道题的陷阱看似让你想出种种防止粮食霉烂的办法,什么通风,什么晾晒之类,这是一般考生的普遍思维方式。
要么就是管粮仓的斗子不负责任,没有及时查看粮食霉变情况,所以稍有头脑的考生就会写粮仓防止霉烂的制度,从制度上着手,这就稍微切题了,但还是没有答到核心上。
但这道题实际上是考你拟出一套严密的稽查制度,防止粮仓内外勾结,以次充好,贪污公粮。
这就是淘汰大部分考生的关键了,好像有点不公平,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馆陶县粮仓事件,但只要动脑筋想一想,一个小县居然发生万石粮食霉变,这怎么也是一个大案,这里面十有**就有贪赃枉法的因素。
如果只是考粮食防霉的简单问题,会在五个考生中淘汰四人吗?
李延庆沉思良久,他决定用后世的内审制度来建立一套严密的粮仓稽查制度。
他必须从题目本身的粮食防霉方法谈起,一层层推进,谈到建立防止粮食霉烂的制度,再继续深化,以大篇幅谈内审稽查制度,防止贪污**,详略得当,布局清晰,这就是一篇有层次,有见地的高水平对策文章了。
李延庆提笔写了起来,‘仓者,国之重器也,易招天灾,更易生**。。。。。。’
李延庆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最后以画龙点睛的一句话首尾,‘故制度所建,粮食之腐为下,人心之腐为上也。’
他仔细检查了两遍,又修改了两处不通之处,这才用他最擅长的行楷将这篇《官仓防腐策》誉抄在正式考卷上,保证一字不错,一字不改。
当李延庆写完停笔,交卷提醒的钟声敲响了,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李延庆又从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错误,这才在卷子头上写上了自己籍贯、名字和考号,又用事先准备的封弥条将名字一栏糊上。
万无一失,李延庆举手交卷了。
一名考官上前收走了他的卷子,另一名引导官上前领他出了考场,这也是很关键的最后一步。
在出考场大门之前,不管你考得再激动,绝不能和任何人说一句话,一旦被巡查官员抓住,记录下来,文章写得再好,也要先扣掉一分,很可能就意味着与州试无缘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县试初考(下)
这场考试,大部分士子都喜气洋洋,准备充分者自然考得不错,就算准备不充分,但花了二两银子买到秘籍,也一样考得得心应手,杨筠的秘籍也确实押中了四道明经题,让很多买了他秘籍的士子觉得物有所值。
杨筠就站在文庙大门口,就像教谕一样望着每一个从他手中买去试题考生,那笑眯眯的眼神分明在说,‘我没骗你们吧!二两银子化得不亏。’
李延庆真有点忍不住想抽他两巴掌,十道题全部押中也屁用没有,对策题才是淘汰考生的关键。
至于对策题,绝大部分考生都在得意洋洋谈论他们家是怎么有效保管粮食的,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粮食**霉烂的现象。
所以吃晚饭时,秦亮兴奋地给王贵谈起他的防霉十三法时,李延庆有点悲哀地看了他一眼,还居然写了十三种防霉办法,这就是当仓库保管员的命啊!
考科举是去当官的,不是让你去当仓库保管员。
“老李,你是怎么答对策题的?”张显小心翼翼问道。
李延庆不敢打击秦亮的信心,含糊其词道:“我写了两种防霉措施,通风和晾晒。”
王贵一拍桌子,“老李,你完蛋了,我家粮仓的防霉措施至少有十种,你居然才写两种,算了,还是跟兄弟们去考武举吧!”
张显却低声道:“其实我一个方法都没有写。”
众人呆了一下,秦亮更是愣住了,结结巴巴问道:“那你。。。写了什么?”
“我。。。我主要写巡防制度,为什么不早发现粮食发霉,肯定是管理不善,所以要建立一套防止粮食发霉的措施。”
李延庆点点头,“我也写了防范制度。”
秦亮猛地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我这次彻底完了!”
众人沉默半晌,王贵重重拍一下他肩膀,安慰他道:“那你去考州学吧!州学一定不会考粮仓怎么管理。”
秦亮快哭出来了,“这次我真的完了,我回去没法向爹爹交代。”
岳飞淡淡道:“最后只录取十五名举人,我想绝大部分考生都应该没法向爹爹交代吧!”
“亮哥儿别哭了,我觉得你未必会落榜。”李延庆笑了笑道。
秦亮抹去眼泪问道:“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听大家谈论,十个人有九个人在谈如何防止粮食霉烂,可见绝大部分人都写走了题,而你写了十三种防止霉烂方法,这些方法中有没有提到制度性的防霉方法呢?”
秦亮想了想,“好像有,第八个方法,我就写到了及时巡查粮仓的重要性,防止保管不善。”
“那就对了,你也写到了制度,虽然不是那么明确,但至少也沾到了边,如果你前面明经题全对,一字不差,加上的书法不错,那我觉得一百人中应该有你的名字。”
李延庆的这番话终于给了秦亮一丝侥幸之心,他开始想着,说不定自己还真有一线上榜的希望。
这时,李延庆起身笑道:“你们继续聊吧!我回房复习了。”
王贵连忙拉住他,“老李,今天考完试,应该放松放松,我请你去庆福楼喝鹿血庆祝一番。”
“庆祝你个头!”
李延庆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今年要加考诗和刑律,那本《宋刑统》比两块砖头叠起来还要厚,我连一个字都没看呢!还有案例,还要写诗,哪里还有时间喝酒?”
王贵笑嘻嘻道:“万一你今天的考试落榜呢,现在复习刑律不就白复习了吗?”
李延庆恨得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你这张狗嘴什么时候才能吐出象牙来?”
。。。。。。
考完试,所有试卷立刻就被封存,当天送去安阳贡院评分,要求三天评分完毕,然后录取名单连夜送回汤阴县,次日发榜,前后加起来要等四天左右才知道结果。
这天清晨,就在李延庆躲在屋里将《宋刑统》背得昏天黑地之时,一阵脚步声狂奔而来。
只听王贵在院子里兴奋地喊道:“老李,喜报啊!”
“议曰:周亲尊长谓祖父母,曾高父母亦同,伯叔父母,姑兄姊,夫之父母,妾为女君,此等闻丧即须举发;若匿不举哀者,徒一年,丧制未终,谓未逾周月,释服从吉者,杖。。。杖多少来着?”
李延庆背得正顺,却被王贵一嗓子打断,后面内容全忘记了,他气得一拍桌子,“喜报你个头啊!你能不能不要干扰我背书。”
“是喜报,恭喜老李县试位列榜首!”
李延庆撇了撇嘴,又翻了一下刚才的条文,顿时想起来,“对了,杖一百,下面是。。。。大功尊长,匿不举哀,杖九十;未逾九月释服从吉,杖八十。”
王贵眨巴眨巴眼睛,凑到跟前盯了李延庆一眼,“你不相信我?”
李延庆敲了他一记,“若发榜了,张显自会找我去看榜,轮不到你这个大头鬼先来报喜。”
王贵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本来是想哄哄你开心,结果你居然没上当,显小子和亮小子一早就去等榜了,就你不当回事。”
这时,岳飞也走了进来笑道:“不是老李不当回事,实在是压力太大,你再看看显哥儿,人都快变成书痴了,还有五十五天就是解试州考,咱们就先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