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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宋景轩所言,如今条件有限,事情只能一步一步做。
宋景轩听出了花袭人言下之意,侧身在花袭人额头上触碰了一记,一只手缓缓抚摸她的后背,道:“所谓文治武功。如今大梁疆域广阔,民生太平,百姓们生活也算至少能够糊口……皇上也愿意兴文书启民智。”
文运昌隆,方是盛世景象。
承启帝看似洒脱不羁,不那么重名重规矩,但却绝对有明君之志。
“你若是有这样的好法子,当然能推行。”
宋景轩就是这一点最好。从来都肯听她的说法,愿意协同完成她的任何看似不可能的想法。
花袭人心中暖暖的,将一套拼音之法细细同宋景轩解释一遍。两人又讨论了许久,直到花袭人先撑不住,缓缓沉睡了过去。
又过了两日,花袭人约了孟如嫣在暗香来见面。
孟如嫣拿着帖子极为不解,反复思量了许久。
“怕不是来给任家说情的?”孟老夫人恼怒不堪。道:“凭什么!若非你果决,你这一辈子就都毁了!就算那任十一已经死了,那任家也得付出大代价!”
“那个姓苏的怀着孩子。只是贬做了庶妾了事!居然还能活的好好的!人活着,又是一身的妖媚功夫,孩子生下来,就占了个‘长’字!有这个孩子,说不定她很快就翻身了!”
“日后你嫁进去,决不能让她的孩子有机会长大成人!”
孟如嫣没有理会自己祖母言辞中的浓烈怨恨,她翻看着帖子。回想一下自己所认识的花袭人,摇摇头,道:“百花郡主不会为任家求情。任家还有武阳候和清河郡主。也不必绕开去求百花郡主。毕竟现在百花郡主有孕,轻易不会出面的。”
“既然如此,她找你做什么?”孟老夫人问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孟如嫣衣着素净,对孟老夫人道:“祖母。那是百花郡主。她那样的身份。我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她惦记的。而且,多少人想要求见她,都是不得门。”
所以,她接到了花袭人的帖子,即便是这个时刻,她也是要去的。
孟老夫人点头,道:“若是你能够交好她,怕早就顺顺当当进宫做贵人了吧。唉!当年她初来京城的时候,你也在那暗香来碰见过她。怎么就没……”
孟老夫人没有说下去,但懊悔责怪之意,十分显然。
孟如嫣抿了一下粉唇。
对一个小商女,能够如施舍般照顾,却不能如友般相交。若不然,贵人们不会说她平易近人,只会说她拉低了身份。
她那时候若是诚心交好花袭人,她自个儿做不到不说,只怕孟老夫人也会批评她行为不妥了。她做不到,却不会后悔。孟如嫣心道。
不过,百花郡主的邀请她还是得去。而且要慎重对待。
花袭人将日子定的很近,次日午后,孟如嫣便出现在了暗香来二楼上的雅室之中。花袭人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让孟如嫣意外不解的是,宋景轩居然也在。
而且,在她到了之后,这位名声响遍朝野却极少露面的轩公子居然并未离开,仅仅是从花袭人所坐的矮脚长椅上离开,到了窗边一张高背椅上坐了下来。
“孟二小姐请坐。”花袭人没有起身,面上稍微露出一点歉意,指着左手边一张低矮的椅子道。
这样的椅子,外面并没有,是暗香来独有的。
将椅子面仅仅做成一尺来高,面前摆一个同样差不多高的长方桌子,名为茶几……这般坐下来,人不自觉地就会放松,觉得格外舒适。当然,就显得没那么正式严肃了。
但许多人见到这种摆设之后也喜欢上了这种舒适的放松之感,回家后也让人照着样子打了一两套,在闺阁内室摆起来,用来招待密友,立即就觉得格外的贴心亲密了。
她的闺房之中,也有这样一套相似的桌椅。似乎,只招待过徐清黎。
一想到徐清黎,孟如嫣便立即收回思绪,对花袭人福了福身,在花袭人示意的位置上做了下来。
丁香上前,替孟如嫣斟了茶。孟如嫣端坐不动,静静地等待着花袭人开口。
花袭人没让她等太久:“听说,武阳候找了人上书运作,想让宫里朝廷给你嘉奖……”
任家虽然死了个人,但却是理亏的。
孟如嫣怎么也是就要做皇家媳妇的人。任少青如此胆大包天,那是冒犯天家,若真是被人咬着追究,不知道能罗列出多大的罪名来。连累整个任家重罚都是轻的。
武阳候任平生作为任家人,为了整个任家子侄的名誉,更是为了自己的荣誉,也要全力平息这件事情。给孟家和孟如嫣以补偿。而对于孟如嫣来说,没有什么比在她声誉上补偿更重要的了。
承启帝也觉得这事情实在是不好再扩大了,十有**是会顺着任平生的意思,赏给孟如嫣点儿什么的。比如,让太皇太后、皇太后赏赐嘉奖,给整个事情定了性,给孟如嫣正了名,也算是早早掀过这一页。
烦心。
什么混账破事儿,烦心!
估计,这就是承启帝此时心底的想法,只想要早一点儿处理完了了事,根本懒得再多费一点儿心。
“嘉奖十有**会下来,大约是会‘贞烈’二字。有了这样的字,孟二小姐与延平郡王的婚事便就不会受影响……恭喜孟二小姐了。”花袭人笑着道。
孟如嫣心中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地。
从百花郡主口中听到的消息,总不会再出现其他变故。她肩膀微微放松,轻声道:“并不值得郡主说恭喜……若有可能,我绝不愿意以这般遭遇换来什么。”
她的眼底有些掩饰不住的青色。
“这两天没有睡好?”花袭人微微探身,饶有兴致地问道:“是因为亲手杀了人么?”
孟如嫣俏脸白了白,本来想要否认,但转念一想,就没有坚持,咬唇道:“只是总能闻到血腥之气,洗也洗不干净似的。”
“一个娇娇女,杀人会不安,才是正常的。”花袭人点点头,随口道:“经历的多了,自然就能忘掉了。”
孟如嫣没有接话。她有些把不准,花袭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抑或说,百花郡主曾经也杀过人,才如此泰然,并有感而发?也很赞赏她的所作所为?
花袭人继续道:“我很欣赏你的聪颖果决。也听说你很有才华,比许多男子更好。若是为男子,应该会比你祖父更加优秀。正是如此,所以,我觉得十分惋惜,才想要找你来谈一谈。”
花袭人一下子说了许多,让孟如嫣一时无法完全理解。
她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轻声重复道:“惋惜?”
“是,惋惜。”花袭人道:“你在延平郡王那里,并不会有所作为。”
孟如嫣眼神暗了暗,道:“我不懂郡主您的意思。”
花袭人想了想,摊开手掌,问孟如嫣道:“你觉得,将来的史书之上,能否有百花郡主这个名字?仅仅是百花郡主本人,独立的个体……不依赖父族、不依赖夫族、也不依赖儿女?”
“郡主您已经是为传奇了。”孟如嫣恭谨地道:“民间早已经在传唱您的名字。”
所以,史书上必然会有百花郡主这一笔。
孟如嫣隐隐有些明白了花袭人花里的意思,眼神亮了亮后,又垂下了眼睑。
她是孟如嫣。
走不了百花郡主的路。
花袭人并未在意孟如嫣的反应。她只是轻声问道:“假如有一个机会,让你也可以留名青史呢?不仅仅是因为你得了‘贞烈’的嘉奖?而是真正被人仰慕赞颂?”
孟如嫣猛然抬头,看向花袭人一眼,紧紧咬着唇,半晌才道:“郡主是在说笑?”
花袭人微微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而是回过头,问道:“听说,你选中了延平郡王,是想要将来能够谋划回到他的封地去,经营一方,将来若是有生之年,天作美,皇室正统统治不力,你们或许还有别的一展大志的机会?”
“郡主慎言!”孟如嫣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由地将目光投向坐在窗边的宋景轩一眼。
“你别看他。这就是他跟我分析的,我也不知道真假,所以才来问问你。”花袭人轻松笑道:“不过,我觉得,你错看延平郡王了。他比你更能清醒地知道,你所想根本不可能,自然就不会愿意到那偏僻之地受苦。留在京城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乡中,悠闲富贵一生,多纳几个美人,享受生活,才是他心底真正的选择。”(未完待续。。)
401 价值
延平郡王出身皇室,深知以眼下的形势,他伺机上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一但他露出这样的心思,承启帝绝不会心慈手软,雷霆手段,甚至都不会玩“郑伯克段”那样欲擒故纵的把戏。
即便是孟如嫣的设想能够顺利进行,承启帝也是短命的,那他不是还有儿子呢么?如今的皇子才是正统,他这个为臣弟为皇叔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支持。
再说,延平那个小地方,偏僻贫穷,土地有限,才多少人,才能养活多少军队?孟美人简直就是天真地在想当然。
花袭人的话,让孟如嫣听了俏脸全没了血色。
她依旧坐直了身体,不肯露出沮丧之色,咬着粉唇,看着茶盏之中漂浮的菊、花沉沉浮浮,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坚持自己正确,而否认花袭人的话。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嫁到延平郡主府中去。
不然,还能如何呢?
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即便是知道错了,却也得咬牙走下去,而且还要优雅高傲地走过去。
孟如嫣想到此,放松了些,看到舒服坐着的花袭人,怔了一下,又再次坐直,开口询问道:“不知郡主有何教我?”
“我有一个计划,不知道孟二小姐愿不愿意参与进来。”花袭人说这么多话觉得有些累了。她也根本不会勉强自己,转头对丁香道:“丁香,你将我之前教你的拼音注字之法。解释给孟二小姐听。最好,能让人也在这短短时间内学会了。恩,我去那边休息片刻。”
丁香低头领命。搀扶着花袭人起了身,又将她送到了宋景轩手里,恭送着两人携手转过屏风往里面看不见了,才重新折回来,从书案上拿了一个薄薄的册子,回到茶几边,对着孟如嫣一施礼。道:“容奴婢为小姐讲解。”
她移了个小杌子在孟如嫣下首坐了,将那册子展示给孟如嫣看,一边说道:“这套注音之法。奴婢当时花费一个时辰方融会贯通了,而公子只用了片刻功夫……”
孟如嫣闻言差异,神色也额外认真起来。
她从来都认为,比聪颖。她不会输太多。比不了轩公子。若是再比不了一个奴婢,那也不用百花郡主再继续谈下去,她自己就羞愧告辞了。
同时,她心底更是疑问:什么注音之法,到底是什么,让百花郡主邀请她来,并表示出以此来做什么的了不起的大事的意思?想想传言之中属于百花郡主的几次手笔,孟如嫣不禁对这所谓注音之法期待起来。
丁香的确是融会贯通了的。不然。花袭人也不会让她代为讲解。
孟如嫣也的确不负聪慧之名才女之名,随着丁香的初次讲述。她很快就差不多明白了这里面的规则。再详细询问一番,问了自己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