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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发黄的卷宗,有些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
“这是百仁堂自有记载以来所有的医案,本来只有百仁堂内门弟子在得到师父的认可后才能进来,这么久以来,你的勤奋我看在眼里,所以,这是钥匙。记住,所有医案都不许拿出这间屋子,一旦发现医案被拿走,会被立刻逐出百仁堂。解颐,我本人不反对女子从医,但现实却非常艰难,这不仅仅是医术上,还有心上,你能走多远我也不敢保证,所以一切要看你自己了。”
“是,先生,我记住了。”阿依郑重应下,接过钥匙。
秦泊南笑笑。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大步走进来,阿依只一眼就知晓了她便是紫苏的妹妹芳怜,因为兄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小麦色肌肤,五官标致,一件朴素的丁香色高腰碎花襦裙穿在纤细颀长的身子上,长发随意地挽着,带有一种飒爽英气。
“芳怜,来得正好,配药缺人手吧,我给你找了个帮手。”秦泊南含笑说,“解颐,芳怜是百仁堂最好的药师,你要跟她好好学习。”
“药堂不需要笨手笨脚的新人。”芳怜看都没看阿依,一口回绝。
“别这么武断,我相信解颐会是一个好帮手,是吧,解颐?”
阿依愣了两秒,呆呆点头。
芳怜烦躁地盯着阿依,眸光冰冷,须臾,转身不耐地撂下一句:
“随你!”走了。
阿依觉得她的冷脸有点可怕,顿了顿,小声问:
“先生,芳怜不是大夫吗,怎么是药师?”
“嗯……因为一点原因,她现在已经不出诊了,不过制药的手法足够你学。你现在还不够格随同看诊,为了能出诊的那一天,你要在这堂里好好地积累基础。你记住了,医者并不是被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自己领悟是一方面,你也要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偷师。”秦泊南轻戳她的脸,笑眯眯地说。
阿依推开他的手,揉揉脸颊。
“好了,把钥匙收好,药堂在后院,下楼左转从后门出去就能看见。芳怜很严厉,你要小心。”他一边说,一边推她往外走,笑眯眯的,就差挥舞小手绢热烈欢送了。
阿依忽然觉得,此行似乎很“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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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泊南与女主没亲缘关系,大家别误会,求收藏哈!
第二十八章 训斥
百仁堂后院西侧是一间面积很大的制药堂,阿依刚走到门口,一股浓浓的药味便冲面扑来,呛人得差一点让她窒息。她站在门口向里望去,只见芳怜和几个药师并数个药童正在紧张地配药,十几个药童里她唯一认得的只有蹲在地上卖力捣药的当归。
“啊,解颐!”趁擦汗的工夫当归抬头扭扭脖子,一眼看见她,惊讶地叫了声。
声音惊动了其他人,大家全都向门外望去,这让突然变成“焦点”的阿依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干活,今天的定额是五十盒丸剂,一百包散剂,六十盒膏滋,二十瓶药酒,做不完你们都别给我吃饭!”芳怜厉声呵斥药童。
药童们浑身一凛,响亮地答了句“是”,急忙低头研药的研药,煎煮的煎煮。几名药师的年纪分别在四五六旬,见状呵呵一笑,颇为无奈地轻声说:
“芳怜总是这么严厉!”
“新人,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芳怜说话的语调并不高,却很响亮,常常带着令人胆颤的威严。
“是。”阿依应声,忙走进去。
中药除了需要煎煮的汤药,还包括许多成药,主要分为丸剂、散剂、膏滋、药酒、膏药和丹药,丹药并不被广泛应用,前面的五种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药品类型。其中丸剂应用最为广泛,大概分为蜜丸、水丸、水蜜丸、蜡丸、糊丸五种。制药堂便是制作这些成品药剂的地方,芳怜则是这些药剂的制造者。
芳怜站在阿依面前,她的身量比普通男子还要高,这对矮小的阿依来说具有很大的震慑力。她直挺挺地站在芳怜面前,仰头看着她。
芳怜抱胸,冷冷地盯了她一会儿,说:“即使你是被东家推荐来的,这里也不会有人对你格外关照,进了这药堂就要守药堂的规矩,否则就给我出去,懂了吗?”
“是。”阿依仰着头,乖乖地应答。每当进入一个新地方都会被老人儿立规矩,就好比犯人新入狱都会吃一百个杀威棒,这种惯例她还是懂得的。
“当归,你来教她研药。”
当归答应一声,起身走过来,芳怜便不再说话,扭过头继续配药。
阿依跟当归来到角落里,这里的药童分为研药和煎药两组,每个人都有要完成的份额,并互不干预。即使熟识,也不可能受到特殊照顾,更何况能当上药童都是聪明的,要领只讲授一遍,当归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阿依原本并没把研药这种工作放在心上,对于芳怜的安排她有些不甘心,觉得芳怜或许是因为她是被秦泊南推荐来的,所以才对她如此苛刻。事实上她连制药这份工作都不想做,她明明是想做大夫问诊看病的,现在却泡在药堂里出卖体力不停地捣药,像这种用药杵研碎草药的工作,是个人都能做吧。
她有些没有干劲。
芳怜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阿依圆满地完成了新药的研磨,用大钵装好,端给药师,回来时看了一眼挂在绳上的单子,来到西边的药柜前寻找蝉蜕。一柜子的黑漆瓦罐,她抱起一只打开来,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瞬间头皮发麻,罐子里居然是密密麻麻一罐子地龙,粉红肥长,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她吓得下意识松了手。
啪嚓!
瓦罐摔得粉碎,一罐子地龙散落在地上,足有几百条,还有两条落在脚面上,她像被烫了似的拼命跳脚,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芳怜眸光一沉。
阿依好不容易甩开脚上的地龙,努力平息凌乱的心跳,人们的注视让她耳根子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声说:
“抱歉!”却仍不敢去捡地上的地龙。
当归赶过来默默地捡拾,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脸小童也来帮忙,阿依连忙道谢,娃娃脸腼腆地笑笑。
芳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责备,阿依舒了一口气。骚乱总算平息下来,研药工作继续进行。这时她发现,她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对于新手来说,没有任何一件工作是容易的,即使是卖力气的工作。
生地、熟地,枸杞、玄参、**、没药、杏仁这些体积不大,杂质或油脂却颇多的药材想要手工磨成粉异常困难,她这下终于知道了。
一下午,她做的全是这种艰难的工作,即使努力研磨几个时辰,也无法让所有药材完全成为粉末,而她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解颐!”芳怜忽然厉声喝道。
阿依反应了半天才记起那是自己的名字,忙跳起来走过去。
“这就是你研的药?”芳怜发怒的脸色十分可怕,手捻着一撮粉末,里面赫然出现一截未被研磨的根须,“你在瞧不起制药吗,你以为只要随便用药杵捣两下和了水就可以拿来吃?你把制药当什么?你把要吃这些药来治病的人又当什么?你以为你是被东家选来的,所以比所有人都聪明,所以瞧不起制药师?别太自以为是了,连药都研不好的人还想从医,你连呆在百仁堂的资格都没有!”
“我并没有……”阿依耳根子发烫,芳怜的话就像刺穿隐秘当众剥光她的衣服一般,让她十分难堪,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她想辩解。
“滚出去!”芳怜厉喝。
阿依的眼眸倏地瞠大,心脏重重一沉,仿佛被拧了一把。
“滚出去!药堂不需要三心两意的人!”她怒声说。
阿依从没受过这样的训斥,她并不是没有受过斥责,以前如家常便饭的打骂她都受了,可芳怜的话却像是剖开了她心底最隐秘的部分,将之公之于众,并给那里重重一击,让她觉得狼狈、难堪又羞辱。她恼火又惭愧,像只斗败的公鸡呆呆地坐在后院的长廊上发愣。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温煦如暖泉的清澈嗓音传来。
阿依微怔,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秦泊南那张如沐春风的笑颜。
她深深地埋下头,不发一言。
第二十九章 道歉
院中的柳树舒展开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风中轻柔地舞动。
“这样啊。”秦泊南坐在她身旁,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柔和地笑问,“那你觉得是芳怜误会了你,还是因为你的错?”
“是我的错!”阿依双拳抵在腿上,绷着身体低着头,认真而快速地说,“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她说的没错,连研药都做不好的人根本不配习医,我之前一直以为研药很简单,是个人都可以做,因为不够认真所以出了差错。但我并没有瞧不起药师,现在也知道了制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你还想做吗?”秦泊南一笑,弯着眉眼问。
阿依低着脑袋点点头。
“我觉得刚才的那番话你与其对我说,不如去对芳怜说更好。”
阿依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我想芳怜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的态度,而不是在针对你这个人。芳怜她对待制药非常认真,所以当有人对这个不认真时,就好像是侮辱了她的认真一样,所以她才非常生气。”秦泊南含笑说。
阿依沉默了半晌,霍地站起,转身往回走。
“去哪儿?”秦泊南问。
“去道歉!”阿依头也不回地说着,大步走了。
秦泊南微怔,望着她的背影,顿了顿,唇角扬起,莞尔一笑。
阿依回到药堂,里面依旧在进行着紧张而有条不紊的制药工作,只是当她出现在门槛时,几个年幼的药童全都抬头看着她,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芳怜,霎时屏住呼吸。年长的药师们也都注意到阿依的出现,也在她们之间瞧个没完。阿依站在门槛前,望着芳怜一丝不变的冷脸,吞了吞口水,握了握拳,大步走过去,站在她身侧,猛然九十度躬身,认真道歉道:
“芳怜大姐,我错了,我不该以为研药很简单,更不该因为觉得枯燥就走神,因为不认真而出了差错。但我绝没有瞧不起药师的意思,现在也明白了,连药都研不好的人是没有资格做大夫的。我想做大夫,所以无论是研药还是煎药我都会认真做,所以请让我呆在药堂好好学习制药。”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药师们捋须而笑,药童们也全微笑起来,开始窃窃私语,大家一齐将目光投向仍在捏药丸的芳怜身上。芳怜依旧没有表情,手上工作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根本没听到阿依刚刚的道歉。
她不见一丝波澜的脸让阿依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果然还是不行吗?
越来越无望,就在她即将放弃,准备直起腰离开的那一刻,忽听芳怜冷冰冰地开口:
“天黑时若你完不成自己今天的份额,从今以后就别想再进药堂。”
阿依大喜,忙应了一声“是”。
然而其他人并没有像她这样乐观,因为普通药童的制药份额对于新手来说非常沉重,更何况现在离天黑只剩下两个时辰。
很快,阿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