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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下山崖?那就是不一定死了,我上一次坠下山崖不是也活得好好的么。”墨砚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悠悠说。
“那只是一个才出生还不满周岁的女婴,不可能有墨大人那种在整个大齐国都很罕见的轻功。”
墨砚沉默了良久,沉声追问:
“那个女婴丧生的地方是在哪里?”
秦泊南不想回答,停了一停。皱皱眉,回答:
“华县。黑松林。”
“华县?黑松林?”墨砚微怔,对于这个地方并不太熟悉,回忆了良久,突然眼眸骤然缩紧,望向秦泊南,表情有些古怪地询问,“华县,黑松林,可是华州城南面二十里外华县黑松山上的那一片黑松林?”
“就算你认得那里,我也不想听你详细地再重复一遍。”秦泊南十分不耐地沉声回答,将剩下的半盏茶喝完。
“那一片黑松林下面的山谷可是叫鬼松谷?”墨砚语气略带一丝急迫地问。
“我又不住在那里,我哪里会知道。”秦泊南揉着太阳穴,越加疲惫地回答。
“是十五年前吗?”墨砚沉声问。
“……若那个孩子长到现在,大概也有十五岁了吧。”秦泊南顿了顿,深深地叹了口气,惋惜自责地说。
“那孩子身上可有方便辨认的标记?”
“啊?”秦泊南愣了愣,“不是说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辨认,还是说你想送上去一个假的?”
“你明知道送上去假的没有用处,又何必有此一问?那孩子身上有什么能够辨认的标记?”
“这种事情我哪里会知道……”
“那孩子是你亲手接生的吧。”墨砚打断他,淡声说。
“……为什么你会连你才五岁时的事也知道得这么清楚?”秦泊南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查出来了,顿了顿,蹙眉淡声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若是非要说相貌上的特征……眼睛特别大,才出生就会看着我对我笑……”
墨砚并不想听这些事:“胎记、痣、记号之类的,你确定没有?”
秦泊南眸光一闪,淡声回答:“没有。”
墨砚静默了片刻,霍地站起身,一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面沉声道:
“那个女人,你也该处理了,皇上已经派出许多人,找不到誓不罢休的样子,能留一个活生生的把柄在身边这么多年,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就愚蠢来说。”
秦泊南没有去看他,墨砚走路时是没有脚步声的,感觉到他的气息逐渐远去,直到他已经走远了,秦泊南垂下眼眸,良久,勾唇一笑,笑得自嘲。
……
秦府西北角的暗室。
秦家是有百年历史的古宅,拥有这样仿佛监牢一般铜墙铁壁的暗室并不奇怪。
虽然阿依对四姨娘有许多愤怒,囚禁四姨娘也是她下令了,却并没有趁秦泊南不在妄自尊大对四姨娘下狠手。四姨娘只是被囚禁在暗室,暗室周围有许多家丁守卫,失去了自由,吃穿用度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因此当秦泊南进入暗室时看到的四姨娘除了面色有些铁青狰狞外,依旧如往常一样光鲜亮丽。
“爵爷!”四姨娘正坐在铺着自己常用锦褥的硬板床上,听见门响以为是送饭的人,正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却在回头的瞬间望见熟悉的人,心里一酸,登时泪如雨下地扑过去,一把抱住秦泊南的腰,梨花带雨嘤嘤地哭起来。
开门的下人急忙退出去把门关上。
……
春冉楼灵堂内。
阿依仍旧一身素服跪在灵柩前守灵,绿芽穿着素衣悄无声息地从外面快步进来,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声道:
“姑娘,小兴子过来说爵爷已经去暗室看四姨娘了。另外李妈妈差小丫头来说,宣少爷服了姑娘的药已经退烧了,只是睡梦里还在哭闹,很不安稳,还哭诉说药房那边的人不太爱管素芳院的事,连给宣少爷拿药时都推三阻四的,拿过去的全是碎末子。”
阿依闻言眉尖微蹙,对她轻声道:
“你去告诉药房管事一声,四姨娘虽然有错,宣少爷却是个无辜的小孩子,四姨娘作孽,我们却不能跟着她一起做孽,积德行善在自身,一群大人不要为难小孩子,若是宣少爷真有个三长两短,谁的心里又能真的好受。”
“是。”绿芽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悄声问了句,“姑娘,你说爵爷会处置四姨娘吗,还是会把这件事压下去,毕竟宣少爷还小,再说听说爵爷和四姨娘以前是青梅竹马,当年四姨娘悔婚爵爷还很伤心呢。”
“那是先生自己的事,做好自己手头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与我们不相干,管好自己的嘴。”阿依皱了皱眉,沉声说。
她的语气有点严厉,绿芽有些怕怕地应了一声。
“先生连续赶了三天路才回来,你去看叶妈妈吩咐厨房给先生准备饭食了没有,若是叶妈妈忘了你就交代厨房一声,免得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另外劝叶妈妈去休息吧,今天讣闻已经送出去了,明天会有一大堆人来吊唁,叶妈妈已经一把年纪了,不休息身子撑不住。”
“是,姑娘也休息一下吧,天都快亮了,姑娘连熬了三天没合眼,姑娘也是个姑娘家,身子要紧。”绿芽十分担心地说。
“我无妨。你做完了回去打个盹儿,不用再过来了。”
“可是……”
“去吧。”阿依打断她,淡声道。
绿芽拗不过她,只得应了一声,退出灵堂。
阿依转过头,望向灵堂内的长明灯,静默了半晌,起身在长明灯里又添了一些灯油。
……
四姨娘抱着秦泊南足足哭泣了半刻钟,秦泊南一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哭,直到她的声音由呜呜哭泣转为嘤嘤啜泣最后再变成几乎没了声音,他才淡淡地询问:
“哭够了么?”
四姨娘自然没有流许多眼泪,适当的梨花带雨会勾魂撩人,可若是留太多眼泪即使再美的美人儿也只会被人嫌恶,她深谙这个道理,因而半刻钟有一大半时间她只是在干哭。
秦泊南的身子动了动,四姨娘不敢再纠缠下去,只得顺势松开手。
虽然是深夜,但暗室内依旧灯烛通明,并没有因为是囚禁就一片漆黑,
秦泊南在暗室内的陈设上扫了一眼,那丫头还真是即使给了权利也不会多走一步呢。
四姨娘从他的背影敏锐地觉察到一丝一闪即逝的柔和,很显然这一丝柔和不是对她,一双微润的杏眸霎时阴沉下来,掠过一抹强烈的嫉妒与不甘。
秦泊南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前襟,幸好眼泪没有沾在他的衣服上,走到角落里一把玫瑰椅前坐下,淡淡地望着还在用帕子擦拭早已干涸的泪痕的四姨娘,顿了顿,轻声问: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一章 秦泊南与殷素娘
“爵爷,婢妾是被冤枉的!”四姨娘几步走上前,软软地跪在他面前,修长白皙恍若玉雕成的柔嫩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哀怨地哭诉起来,“是他们诬陷婢妾,爵爷,你要为婢妾做主,是他们诬陷婢妾!分明是那个丫头失手治死了太太,婢妾当时就说过她一个连孩子都没生过的小丫头哪里会接生,婢妾已经央春姨娘去给二姑娘送信,让二姑娘派个御医来,不想那个丫头一意孤行,不仅医术不精把太太给治死了,还与外人合伙一同将罪过嫁祸给婢妾!
婢妾不认罪他们就要动私刑,婢妾没法子只得承认了,若是婢妾不假意承认让他们放松警惕,婢妾今日就见不到爵爷了!
爵爷,我殷家巫医一族爵爷还不知道么,若是殷家有那等阴邪之术,爵爷的祖父又怎么会与婢妾的祖父相交,爵爷的祖父又怎么会让婢妾与爵爷定下婚约,又怎么会把婢妾带到秦府来,养在这府里!爵爷,婢妾可是爵爷的妾室,爵爷宣儿的亲娘,爵爷可千万不能被那个丫头给迷惑蒙骗了!婢妾是被冤枉的,爵爷你要相信婢妾啊!”
她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用帕子掩面跪在他面前呜呜地哭泣起来。
秦泊南望着她,淡漠地问:“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对娴姐下那样的狠手,娴姐又没有妨碍你什么对你也一向亲切,小的时候那些女孩子都欺负你,只有她维护你。这些你全都忘了吗?”
四姨娘帕子下的双眸掠过一抹狠戾,因为他提起了她最不愿回忆的从前,那一段她曾经备受欺辱与同情的从前。顿了顿。帕子放下来之时,她用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他,伤心欲绝地颤声问,充满了绝望:
“爵爷,你不相信婢妾么?”
秦泊南沉默着望了她一会儿,忽然弯下身子,目不交睫地望着她泪花如玉的美丽面庞。轻声道:
“素娘,我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在每一次说谎时都会哭得非常完美。但其实你在不说谎时是从来不会哭的,哭泣对于你只是一种工具而已。”
殷素娘的心脏重重一沉,一丝骇然袭了上来,仿佛被拆穿了似的。她感受到一阵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变得光裸的尴尬与慌张感。呆了一呆。她仰起头,表情僵硬,慌乱不知所措地轻唤了声:
“爵爷……”
“杀人偿命,你要我把你送去衙门再审一次吗?”秦泊南轻慢地询问。
殷素娘心脏骤然一紧,忽然觉得可笑,她垂下头,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然而又恼怒不平于他的残忍,复杂的心理感受令她忍不住略带一丝癫狂地嗤笑起来。
她跪在地上深垂着头。一声冷冷的短笑,抬起头望着秦泊南冷漠的脸,似笑非笑地问:
“爵爷要让婢妾为寇书娴偿命吗,爵爷舍得吗,婢妾可是爵爷的第一个女人,是爵爷此生都难以忘记的女人,爵爷真的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寇书娴置婢妾于死地么……”
一双妖媚的杏眸在烛火的照耀下波光流转,夜幕下火光跳跃中,美丽的女子恍若旷世妖冶的玉狐,散发着撩拨心弦酥入骨髓的绝艳诱惑。她将被秦泊南躲开的一双玉手再次搭在他的腿上,侧过绝美的脸庞贴近他的膝盖,枕着他的膝,清悦恍若银铃般诱人地低笑道:
“爵爷,难道爵爷已经忘记了吗,婢妾可是你此生最爱的女人……”
秦泊南望着她鬒黑的长发恍若黑瀑布一样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忽然想起幼年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被阴黑所浸染,虽然她一直都不是个单纯的姑娘,但她也曾经单纯地笑过。
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也是像现在这样跪坐在他面前把脸颊贴在他的膝盖上,她曾说过她母亲最喜欢对她父亲这样做,那个时候她的母亲看起来很幸福。
曾有一度,他也想过的,若娶她为妻,他一定会好好地待她,绝不让她伤心,只可惜毫无预兆地,她留下了一纸退婚书,离开秦家不知所踪。
再相遇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像今天这样的亲密。
如今的他们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恍惚。
他没有拒绝,殷素娘心中一喜,柔媚地从他的膝盖间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地望着他,轻软地唤了一声:
“爵爷……”柔若无骨的玉手顺着他的膝盖目的性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