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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过了四点钟,杨贺就不停地抽烟,还在屋里镀来镀去,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猫一定会来的……”
“算了吧,”我打了个哈欠,早就在打盹了,“没有出事还不好?”
“不,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的。”
“你太紧张了吧,我看事情八成就这样了结了。不要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真奇怪,这句话好像是几个星期前他对我说的,现在转了个轮回又原封不动奉还给他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
“不理你,我去睡了。”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就自回房间睡下,也懒得去理会他还要干什么。
梦又来了。
梦还是那么纷乱,毫无头绪。
唐柔好像回来了?
不是,我和唐柔还在老家的那个院子里。唐柔在拉着我的手道歉,她说她再也不离开我了。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咦?怎么是热的?她的手里有热水么?不是,是血!哪里来的血?是猫的血吧?猫不是死了很久了吗?没有,猫还没有死!
唐柔又在杀猫!她用双手死死地扼住猫的脖子,将猫按在水缸里。猫在拼命地扑腾着。猫血从它嘴里渗出来,染红了整缸水!热热的猫血飞溅到了我的身上,还有手上,热热的粘乎乎的感觉,很不舒服。
喂!你干什么要杀猫?猫要杀你?胡说八道!停下来!快,听见没有?停下来!猫什么时候变成黑的了?不是白猫吗?白猫你已经杀过了?快停下来不许杀它!你不能再杀了!不许杀!
我伸手拉唐柔,但不知为什么手里没有力气。怎么会使不上劲?力气都到哪里去了?我还是死死的拉住她,手上的血染红了唐柔白色的裙子。咦?你不是从不穿裙子的吗?不对,你不是唐柔,你不是唐柔!你是谁?!快跑!院子怎么没有门?你是谁?你不要过来。你杀了猫了?杀了猫就能杀我了?
快跑!怎么跑不出这个院子?迷路了?什么东西粘在手上热乎乎的?是猫!猫只剩一个头了!它在用带血的舌头舔我的手!
不对,这不是猫,是一个人头!黏在手上甩不掉的人头!他在笑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百一十一章 胖子的信(十五)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原来只是场噩梦,不禁长舒一口气。外面天已大亮了,间歇着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和远处汽车经过的声音。这一夜总算过了。
不对,空气中的血腥味好重。手上怎么是粘乎乎的,还有点热,是什么东西?我举起手来一看,不禁尖叫出来。
是血!还是热的血!但不是我的血,是谁的血呢?难道是杨贺?
我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缩在墙角边上,赫然发现屋子里血渍到处都是!恐怖的景像让我不敢动弹,只有高声叫了起来:“杨贺……你在吗?杨贺……”没人回答。
没有杨贺的声音。难道杨贺不在了?
我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我还在那个噩梦里没有醒过来。
但没有用,刺鼻的血腥味在房间中环绕,浓郁得让我直欲作呕;我睁开眼睛,血渍还在眼前,清晰的殷红血迹刺激着我的每一个视觉细胞。
我用嘴大口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稍微镇定下来,仔细地看着周围,胃开始抽搐,血迹并不是杂乱得无际可寻,只见斑斑点点殷红的血迹,从床上我睡的地方顺着流下来,直到床末,血迹下了床,再在地毯上绕过床脚,弯弯曲曲地直到门口,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钻出去。
我再深呼吸一口,壮了壮自己的胆子,拉开门。
血迹一直通到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血迹是怎么出来的?我的胃抽搐不已。我回头看看杨贺的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也没有血迹,客厅也是如此。
难道杨贺的尸体在卫生间里面……这个时候想什么都多余了!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胃部的收缩和太阳穴抽搐地跳动,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
没有杨贺!我心里稍稍放宽了些,血迹一直往前通到马桶水箱的盖子上里。我蹒跚着走近马桶,马桶里赫然是一桶的血水,刺鼻的血腥味让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过了良久才稍微缓和下来,大概是胃里没有东西了吧?我虚脱地想着,伸手摸到马桶开关,一按,一大股血水喷了出来!我愣愣地站在哪里,再也不敢动一下,思维也停止了运作,更不可能去想“马桶水箱早就坏了”这个问题。
我只是愣愣地看着马桶里的血水冲走了我吐的秽物,看着血水打着漩涡,慢慢的平静下来,我可以看见旋转的血水映出自己的脸,飞速转动的血水不断划过我的脸,而我的心脏却越跳越快。
马桶水箱盖忽然“砰”的一声自动打开滑落跌在地上,我心里猛地一收缩,胸腔猛然一痛,一股令我窒息的热流从胸口迅速上升到大脑里蔓延开来,但我却没有昏厥过去,只好仍然站在那里不敢动。
我朝水箱里面瞟了一眼,里面赫然浮着黑猫的尸体!
黑猫的尸体浮在一缸腥臭无比的鲜红的血水中,我愣愣地看着它,头脑里空白一片,只觉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我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有苍蝇飞进来盘旋在黑猫上,我才将看黑猫的眼光收回来,却仍然不敢动一下。
于是我重新去看马桶,马桶里的血水已经完全平静,可以很清楚的照出我的脸。我感到心跳还是很快,很口渴。
我忽然觉得我每一次眨眼的时间都是如此之长,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大概是因为我身上的器官本身开始自我保护,拒绝主动去接受刺激。
忽然,在我一眨眼之后,在殷红色的血水中探出了另一个脑袋。一个有长发的脑袋!她在看我!通过血水看我!她在笑!
我想闭上眼睛,但眼珠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压着,而且还在不断地瞪大,仿佛要脱眶而出,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快到了自己无法辨认的程度,紧接着头痛欲裂的同时,两边太阳穴旁的几根血管,此起彼伏地交替抽搐着。
“醒醒!醒醒!”我感到有人在拍动我的脸。虚开眼睛,模糊间杨贺的那张长脸在眼前不停的转动。
“醒醒!”我感到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哈,你醒了!吓死我了;来,把水喝了。”
“我、我在哪里?”喝过水后我清醒了很多,眼前的事物不再打旋,四下张望之际,我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卫生间里,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红褐色的血斑。
但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在家……”杨贺轻声道。
“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没事了,没事了……”杨贺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不就是请笔仙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请过,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我扯着杨贺的衣领。
杨贺不说话,我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回想起来,他笑得是如此苦涩。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怕刺激我,不说?我帮你说!你是不是要说我们不该玩那个东西?你是不是要说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你是不是要说神可不信但不可不敬!是不是要说我们现在这样就是活该!是我们自己一手造成的,我们自己给自己挖了坟墓!”
“没人说那些话,别像个孩子一样,来,听话……”
“别!不要管我,走开,让我说完,我清醒得很……”我想推开他,但力不从心,力量在身体里像油灯枯竭一样,慢慢地流逝消失殆尽。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话,来,进我房间休息一下,”他用一股比我大得多的力量夹住我,把我扶起来,”
“你不会在茅厕里睡了一天一夜吧?呵,你真他妈的有够沉的,操,比老子抱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还沉。你他妈的是不是该减肥了……”杨贺还说了些什么我再也听不清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胖子的信(十六)
再一次醒来天色已暗,外面斜飘着牛毛细雨。一股冷风透了进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阿嚏!”我穿上衣服,出门看见杨贺盘着脚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周围围着一圈他的那些书。
看见我出来,杨贺冲我一笑:“醒啦?头还昏吗?“
“还有点昏,大约是睡得太久了。不然就是感冒了。今天星期几?“
“星期天,怎么?“我吓了一跳:“星期天?你敢确定?“
“当然!今天下午回来就发现你在厕所里挺尸,还有一大滩子血。我还以为是你的血,吓了我好一大跳。“
“慢着慢着,“我掐着指头算着,“今天是星期天,我是星期六早上昏倒的,就是说一共昏了一天一夜还多。难怪会感冒了。恩?你到哪里去了?看到家里出的事了吧?你他妈的怎么看起来挺高兴的?“
被我这么一说,杨贺收起了笑容,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点上支烟。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是想出了一点头绪来,猫的尸体我已经处理掉了,血迹也打扫干净了。来,还是你先说说你遇到的事吧。“
我慢慢坐到杨贺身旁,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然后我想我是昏倒了,直到你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杨贺听完一拍大腿。
“什么不出所料?“
“猫!就是那只猫!我操他姥姥的!你看这个。“杨贺从旁边拿起一个没有粘口的信封。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七八块金属碎片。
“这是什么?“我奇道。
杨贺将烟叼在嘴里,不说话,将碎片全部抖落在地毯上。又随手挑了几个碎片,摆在一起,慢慢地把其它碎片往上凑。
杨贺还没拼凑完,我已经看出了端倪:“是猫!风铃!风铃的坠子!“
“对!“杨贺停下来望着我,“是那个失踪了的风铃坠子。“
“昨天凌晨你一进房间睡觉我就听见窗外有猫叫声,叫你两声也不答应。来不及了,我只好一个人出去追赶,一路跑到罗山后面高速路旁的一家小旅馆外,那猫才没了踪迹。当时本来想回来,转念一想也好,本来我就说过如果你我两人分开说不定事情会有好转,再加上又困又累,干脆就在旅馆里睡一觉。”
“当时想着你在睡觉,也懒得给你打电话。后来睡醒想打电话跟你说说,家里却一直没人接电话。我以为是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就跑了出去。于是又在那里过了一夜。后来越想越不对,要是你睡醒了见我不在肯定会想办法跟我联系的,我却一直没等到你的传呼。于是想着多半出事了连忙往回赶。出来结帐的时候那个门房就说有人留下东西给我,就是这个“
杨贺一指面前残缺还没拼凑完的猫状风铃坠子,“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知道情况不妙,忙问门房是谁留给我的……“
说到这里杨贺停了下来,吸了一口烟。
“谁……谁给你的……“我意识到了什么。“那个门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