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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用雨伞和衣服护住了箱笼,可是里边儿的书还是湿了不少,但“舍己救书”这样的行为,让书生心里感到了万分的慰藉,自己已经在全力保护这些圣贤的典籍了。
山路的泥地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柔软,书生一脚下去黄泥就没到了脚腕,饶是如此,他依旧艰难的行进着:上京赶考的日子万分不能耽搁,自己已经走了两个多月,可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很难在规定时间入京。
要怪只能怪书生的家乡偏远,上京城得翻好几座险峻的山峰,不像那些离京近,而且顺水的考生,坐船几天就到了。
“伏望天慈,临垂鉴听,念吾如此辛劳,便让我高中一次,也好光宗耀祖,治国平天下……”书生一边望天祷告,一边歪头用肩膀蹭了蹭脸上流下来的雨水。
正当书生继续往前走时,前方暴雨中的山路上,隐约传来了语气豪放的歌声。
这么大的雨按理来说很难听见声音,可是那歌声虽然飘渺,却仿佛能穿透滂沱暴雨一般,字字句句,无一不清晰进入了书生的耳朵。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书生听罢此歌,心中却是有些嘲笑道:大丈夫以求取功名为上,这人却歌颂伐木砍柴,淡忘荣辱,还言什么修仙问道,这等虚无缥缈之事,也只有胸无大志之人,用来自我安慰罢了。
再不多时,书生在雨幕中,隐约看见前方走来了一个人。
暴雨中,只见那人头上戴着箬笠,因该是新笋初脱编制而成,身上穿着灰黄色的布衣,腰上还系了一束环绦,踏着一双草履;手执钢斧背着一大捆木枝柴火,分明是很难走的路,他却健步如飞的行进着。
当书生看清这樵夫的刹那,他的眼睛猛地瞪大:这人行虽走在暴雨之中,可他的身上居然连一滴雨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八章 高人
不知为何,当那樵夫来到书生面前时候,不绝于耳的暴雨声竟是小了很多。
书生看着身上没有一滴雨的樵夫,两只眼睛有些发直,而且从刚才他口中唱的歌判断,心想此人莫非是山里的神仙所化?
“神仙。”书生冲走近的樵夫拱手,恭敬道。
那樵夫听了哈哈大笑:“你这读书人在说笑么?我一个山野拙汉连吃饭都犯愁,哪敢当神仙二字啊!”
书生听了不信道:“汝若非神仙,为何刚才口中所诵,尽显出神仙的风范来?汝吟的那句‘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黄庭》乃是道德真言,若非神仙,岂能懂得这个?而且茫茫暴雨中,汝身上一滴雨都没有!”
樵夫听了笑意更浓,摸了摸满脸的胡渣道:“实不相瞒,我住的地方与一名得道高人相邻不远,刚才我唱的那词名叫《满庭芳》,就是那高人教我的,他见我砍柴为生终日劳苦,所以传了这词给我,一来平时常常念唱可以解困静心,二来念到专心处,可以避难消灾,也因为这样,我才没有被淋湿;你看,我被你这一扰,专心也乱了。”
樵夫话音刚落,大滴大滴的雨水顿时将他淋了个透。
“啊!”书生听后连连致歉:“学生无知,扰了你的仙言真语,恕罪,恕罪。”
“哈哈,你这书生莫要拘谨,现在这么大的雨,前面山路陡峭,恐有泥石流下,要是继续前行实在太危险了!”樵夫并不在意书生打断了自己的念唱,反而豁达道:“你且到我屋里避雨,待暴雨过去了再上路,功名虽重,可冒雨丢了性命,就不值得了。”
书生觉得樵夫说的有理,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再次拱手谢道:“多谢兄台,既如此,学生叨扰了。”
由于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书生跟着樵夫来到他住的茅草木屋时,天色已经变得昏暗起来,屋子里有些漏水,而且仅有一床一桌一椅,便再无他物。
这个年代,蜡烛和油灯都是有钱人才拥有的东西,好在那樵夫平时会把一些干柴放在床下,因为那儿就算下雨,也不会被全部淋湿。
所以在夜幕到来,暴雨停歇云开雨收之后,樵夫就用床下那些没有没淋湿的干柴,在门前燃了一小堆篝火,与书生就地而坐,有句没句的聊了起来。
书生介绍自己姓高名冬,字善玄;而那樵夫则说自己自幼丧了父母,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姓名,叫做夏威。
书生看着乌云散开后的星空,感叹道:“曹孟德曾有言‘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只叹他这一世之雄,而今安在?我真羡慕那长江无穷,亘古不变;你说那教你《满庭芳》的高人,他定也能犹如长江一般,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樵夫夏威听罢,抓了抓满是胡渣的脸,依旧摆出一副豁达的笑容:“你这学生何故作此花甲之年才有的感叹?古人云:‘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依我看来,天地间没有一瞬间不发生变化;而从事物不变,亘古轮回的一面看来,万物与自己的生命同样无穷无尽,你又何必羡慕那些高人隐士呢?”
高冬一听顿时呼吸为止一滞,双眼向樵夫瞪大的同时心中惊叹:这山野林间,居然有这等觉悟的高人!这樵夫看上去大字不识一个,可是居然有这等高深境界的感悟,己所不及。
不过高冬毕竟度过多年书,肚子里的墨水以思想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顿悟叹道:“古人又有云‘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只可惜我两空谈道理,却无酒助兴。”
樵夫夏威听了一拍大腿:“足下能领悟至此,可见我两趣意相投!”
有时候知己兄弟就是这样,一句话的想和,接下来的情意自在不言中。
接着,樵夫夏威大步走进屋子里,也不知从哪抱出一个土坛:“此坛内的酒是那高人赠予我的,我以珍藏多年,既遇德玄兄这样的知己,此时不饮,更待何时?!”
樵夫夏威直呼书生高冬的字,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佳酿,可见对他已然对其万分亲切,由于没有杯子这种高端的东西,夏威揭开酒坛,抱着坛子大大灌了一口:“好酒啊!”
高冬接过夏威的酒坛,同样豪饮一口:“好酒!”
这几口酒下肚,两个人都有些醉了,轮到樵夫夏威饮酒时,只见他抱着坛子坐在地上有些摇晃,口中言道:“善玄兄,你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
书生高冬接过酒坛,咕隆咕隆又灌了几口,“咔”的爽了一声,晃着脑袋说道:“我,我啊……大丈夫在世以求取功名,安邦治国为上,故而为之。”
“非也!我看你眉宇间充满哀怨之气,此言太虚,可为我说出实情么?”夏威在高冬喝酒之后,又接过了他的酒坛。
高冬越发佩服这个叫做夏威的樵夫,这人真的是一个樵夫么?!他无胸中的学问觉悟,还是察言观色,已经超出了普通人太多太多。
“夏威兄长所言极是……”高冬醉醺醺的说出了实情:“我,嗝儿……我啊!奶奶的,我在村里,是个秀才……”
书生高冬酒意正酣,情至深处以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我为秀才无名无利,平日在村里,就去市集为人书写对联字帖,换些微薄财物,勉强求个温饱。”
“我与所居村中,村长的女儿两情相悦,嗝儿……可,可那村长却说我,说我穷酸破书生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根本不同意把他的女儿嫁给我,说是,说是要把女儿嫁给那个什么鸟员外当小妾!”
“我,我他娘的,上进赶考,除了完成读书人王侯将相的夙愿,更要取得功名衣锦还乡,娶,娶我的阿兰。”
“等老子穿着状元红袍,被世人拜颂文曲星下凡的时候!驾马行街,高官厚禄之后,我倒要看看那村长老儿,会不会跪在我面前,求我娶他的女儿!”
“那个什么鸟员外的,到时候还不得巴结我这朝廷重臣!!嗝儿……呜哇!!!”
书生勉强说完,喝的太多忽然一口吐了出来。
倒是那樵夫连连摇头,叹道:“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你莫如与我同去和那高人修行,断了这烦恼妄念,对了,教我《满庭芳》的高人,唤作赵桓枢!”
第一百五十九章 鬼岭(一)
“夏威兄莫非说笑?我虽知自然之理,却行不得道法之妙,况且我心系功名,何谈求仙问道?”高冬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眼皮打颤的同时,口中喃喃言道。
“说来也是,且那高人只是教我些浅显的经典,尚未真正传道哩。”夏威打了个酒嗝,看着就快撑不住的高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善玄兄,念在你我有缘,有一言你千万记住,以此山北去七十里,切莫走那通往山下的大道近路,你必须东行五里,以险要小路下山;若走大道,性命难保……”
“知道了,知道了……”高冬甩了甩长袖,昏沉沉的睡去。
待第二天太阳高照高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四周根本没有什么茅屋和樵夫,自己只是斜靠在一处山坡上,布满青苔的巨石边睡着了。
不仅如此,高冬分明记得昨天喝了很多的酒,现在醒来却不觉头疼难受,反而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劲儿,哪怕日行七八十里都不成问题的样子!
高冬起身背上箱笼,一步跃出五六尺,整个人走起路来跟飞似的,顿时惊叹道:“妙哉!莫非昨日真遇到了神仙?他念我赶路辛苦,这才用仙药助我……嗯?他最后说什么来着,什么北面,什么大道近路……”
“是北面……让我走大道近路?小路有危险?”高冬拍了拍脑袋,那疑似仙人最后的一句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近路罢,昨天暴雨已经耽搁了行程,再走小路岂不坏事?”高冬一边想着,一边拱手朝着记忆中,茅草屋的位置拜了拜,遂迈起矫健的步伐,朝远方走去。
时间到了傍晚,天色渐暗,一个人行走在山野间的高冬,哪怕赶了好久的路,竟然也不觉得疲惫。
高冬所走的山路还算宽敞,大概能容下三人并肩而行,这走着走着,就到了下山的路。
“走大路,不走小路。”高冬抿了抿嘴,顺着山路往下方走去。
天色更黑了,高冬脚下的山路从泥土路,开始变成了青石阶梯,山下远方的山谷之中,竟是灯火阑珊,看上去热闹非凡。
“此处竟有如此热闹的小县!夜幕降至,只好去那儿休息一夜了。”高冬感觉自己走了一天,就算昨天喝的酒似乎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可还是感到了口渴和饥饿,当即朝着那片灯火辉煌的地方走去。
当高冬走下山后,只见前方山谷内人头攒动,灯火通明,前方青石路连着一条丈余宽的集市入口,左右两侧全是挂满了红绸彩灯的小摊,集市中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谈笑声,回荡山谷。
高冬踏入集市,先是找了一处小摊买了五个酥油饼,这饼一口下去酥脆可口,金黄油香,而且极其便宜,五个酥油饼高冬仅仅花了一个铜钱!
高冬美滋滋的吃着烙饼,深入了市集之中,四周行人来来往往不说,就连脚下的道路也越发宽阔起来,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