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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冷七从挂在墙上的厚厚的日历簿上撕下一页,用笔在背面写了两行字,递到女人手中:“大姐不妨去此处吧!哪儿是个叫刘三的人在打理,他是个老实人,你若不嫌弃,可以在那住上些时日,日后安稳了你再回来不迟!”
女人看着那两行黑字,先是有些诧异,随即想起了什么看着冷七:“还没问,您是……”
冷七刚想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姓李,你只告诉他是个姓李的让你去的就成。”
感激的冲冷七道了谢,饭后,女人便去收拾东西去了,无非是自己公婆丈夫的遗像以及其他一些细软。
看着女人忙碌的身影,冷七忽然嘬着牙花嘀咕起来:“三爷年纪也不小了吧,老跟我们哥几个学着打光棍算哪门子回事……”
冷七的小心思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送走了女人,这座不大的院子也落了锁,整条巷子除了他们三个,竟然看不到一丝人影。
之后,三个人一路来到了女人所说的埋葬那只猫的河边,冷七捏出一张黄符,掐了决,那张符纸歪歪扭扭落到河边一处枯草处。
轻轻挖了两下,一具干的如同石头一样青黑色的猫尸便被露了出来。
近一年的时间,至今竟然也没有腐烂。
《本草纲目》上说:“猫鬼野道,相思子,蓖麻子,巴豆各一枚。加朱砂末,蜡各四铢……着一斗灰水,吐药入火,可解此蛊。”
这时候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冷七选择了最简单的法子,揪了两大把干草枯枝,点了,就把猫尸扔了上去。
“好了,烧了这把火,你也就别在缠着不走了!虽说你不是故意,可这一家到底是因你四去其三……”
冷七揉揉干涩的双眼看着滚滚的黑烟,却不想洛离惊呼一声拉开了冷七。
“小心!”
话语未落,那火堆中一个豆粒大小的黑色虫子飞一般射了过来。
惊慌之下,冷七从双指将一张黄符掐成袋装,紧紧的将那虫子裹在里面。
“还他娘的活着!”冷七面色阴沉,冷笑道。
说罢,随手扔进火堆里,竟然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发出爆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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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年纪的人啊,最难熬的就是冬天,能熬过一冬,差不多也就能多挺一年。
当然,也有熬不住的。
“做的狗屁的生意!你当我眼瞎?招牌上棺材铺那三个字你以为我看不见?”
“额说咧,干不了就肆干不了!去别家去!”
“我呸!你个侉拉子,我劝你赶紧关了门算了,净他奶奶的损阴德!”
“关你娘个希匹!赶紧走走走……额社咧,这生意不做了!”
三爷心情很不好,本就不多的头发更显得没几根了。
眼看着那上门买寿材的客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三爷苦着脸挣扎了半晌,还是轻轻关上了门。
习惯的坐到小凳子上,打开了桌上的破旧的收音机,或许是太旧了,收音机里滋滋拉拉响了半天才响起了梆子戏的唱腔:“祖国的大建设一日千里,看不完说不尽胜利的消息。农村是青年人广阔天地,千条路我不走选定山区,离城市到农村接受教育……”
唱的这是朝阳沟。
可三爷却越听心里越烦,到最后啪的关掉收音机,一个人打量着略显昏暗的屋子,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哎呀,没法过咧!好端端的咋就没人咧,七爷啊,你走滴不吭不哈,你不在,这生意没法做咧……李爷标爷马爷……一个个,咋就都没个信……没法过咧……”
想着当初与冷七刚拾掇好铺子的时候,每日小酒喝着,看个电影,偶尔,铺子里还会挤满了人,热热闹闹,日子美滋滋的,再看看如今过个年都要瞪着眼数门外的鞭炮声的日子,三爷心里苦的厉害。
三爷至今也想不明白,日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此时的三爷身上,已经再也看不见那个曾经手下几十号人,手里握着盒子炮的土老大的威风影子了。
过了年,三爷就三十四岁了,这样的日子,他以前从来没想过。
铺子里的钱,还够他嚯嚯的,也够他拿着换个地方过上好日子,可三爷还守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吧。
若没了情分,人走到哪,都是孤独的。
屋子里静的让三爷浑身难受,就在他快坐不住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三爷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嘴里还念叨着:“咋回事么,额都社了,不坐生意咧……敲撒子么敲……”
嘀嘀咕咕的开了门,三爷忽然傻眼了,站在门外的是个神色有些扭捏的女人,挺标致的一个女人。
三爷瞪着小眼睛,咕噜噜的转,到最后也没想明白这个背着花布包裹的女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您……您是刘三爷吧,我……是个姓李的大兄弟让我来的……”
女人先开了口,说着似乎怕三爷不信,就把手里攥的皱巴巴的纸片递给了三爷。
三爷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等到看清了纸片上的字,三爷的眼眶忽的一热,说话都不利索了:“哎呀呀,快……快进屋说……那个姓李的长撒模样?肆不肆扎了个马尾……”
336章 喜事
1986年11月2日,阴历十月初一。
冲龙煞北,宜祭祀,出行,裁衣,冠笄,会亲友,造畜稠,竖柱,上梁,移徙,纳财,纳畜,还有……嫁娶。
冷七并没有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寻常,可是他也从未想过,今日,他会遇到那两个在他人生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两个人。
因为怕被有心人注意到,从那个女人走后,冷七又在长沙多停了些日子,估摸着那个女人也该见到三爷了。
除了鬼修罗的事情,长沙很平静,平静的让冷七不舒服。
冷七甚至认为自己有点风声鹤唳了。
这么这日子以来,没人打听自己,也没有不对劲的人,或许在那些人眼里,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吧。
终究不能再等了,多等一日对于冷七来说都是煎熬,三年昏迷,这种对于故人如今的状况一无所知的感觉让他很焦躁。
依稀还记得李青山老爷子的住处,三年前说好了的,土狗,李梦凯,还有六清和尚,在此处等着自己……
他们还在吗。
出租车司机似乎看出了他们三个是外地人,故意兜了很长的圈子,冷七心里清清楚楚,可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扬起来,如此正好,正合他意。
下车的时候,没有理会因为心虚而热情的过分的出租车司机,冷七望着巷子深处那间寿衣店,心里跳的厉害。
巷子里很热闹,真的很热闹。冷七看见很多小孩子围在一起闹哄哄的玩甩炮。
“臭~干子~!糖油粑粑~”
卖糖油粑粑的贩子特意把油锅支在那群孩子不远的地方,努力的吆喝着要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可惜效果不太好。
看到这一切,冷七微微松了口气。
三个人若无其事的蹭着步子一点一点往里走,还不忘买了些臭干子和糖油粑粑。
一直走到那黑黑的寿衣店门口。
离着斑驳的木门还有十几步远,冷七忽的止住了步子,门框角落里被风吹的破烂的蛛网瞒不过他的眼睛。
冷七笑吟吟的把手里的糖油粑粑塞到一个玩的起劲的孩子手上,弯下身子说:“小子,知不知道这家原来的那个老头去哪了?”
那孩子似乎极不耐烦别人打断他的玩兴,可看到手里浸湿了油纸的糖油粑粑,也就勉强歪着头想了想才说:“不知道……好久好久就走了!”
冷七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拉着洛离转身离去,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直到三个人出了巷子,那卖糖油粑粑的小贩子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死死的盯着冷七消失的方向,随后看着袖筒里的一张一寸照片,半晌才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啊,死了几年的人,也不知道宋头儿怎么还这么上心……”
“说说吧,什么打算!别老吊着个黑脸,给谁看呢?赶紧想个法子是正经!”
魏威或许是受不了冷七这副模样,啃着臭豆干子不咸不淡的哼道。
冷七看了魏威一眼,神色忽然说不出的落寞。
曾经,三个人还在一块的时候,标子最常对马子说的便是:“马子,你点子多,快想个法子……”
说来可笑,突然的,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冷七不说话,洛离不吭声,魏威越走越沉默。
走了多远,冷七没算,直到日头渐高,身上晒得有些发痒的时候,才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这里完全不是长沙城里闹区七拐八绕的胡同巷子,倒更像一个小镇子,土路,小院。
洛离不喜欢太烈的阳光,拿手挡着冲冷七笑盈盈的说:“呆子,有人成亲……”
的确是有人成亲,青砖青瓦的房子院落,挤了不少人。红灯笼挂满了喜气。
“虽说这男家无亲无故的,可是肚子里是个有墨水哒!也不晓得是做么子生意,有点钱!这闺女跟了他,倒不至于吃苦!”
“那是那是!大方着呢,今个,咱们街坊四邻挨个请了,据说酒席开的也上台面……嘿,你看门口有个臭要饭的闹哄哄的也想来凑个热闹,咱们也去吧,快到了拜堂的时辰了!”
周围人的说话声冷七听的分明,笑着冲洛离魏威说:“咱们也去看看吧,一时半会也没个去处,喜事不挑人,也沾沾喜气!”
洛离喜滋滋的,“我还没见过你们汉人娶姑娘呢!”
走近的时候,果然门口闹哄哄的,一个披头散发长衫破烂的叫花子打扮的人正费了劲的往里挤,任凭旁人的说笑,却始终不发一言。
冷七步子忽然一僵,猛的拉住了洛离的手。
魏威和洛离不解的看着冷七,才发现冷七面色异常精彩的盯着那叫花子打扮的人。
“怎么了?这人有什么不对?”
洛离变了脸色。
冷七张张嘴,突然苦笑道:“不是,我只是纳闷,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了他……这家伙,怎么混成了这幅德行!”
是的,冷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自己的故人,的确是自己的故人!
堂堂洞神一脉嫡传弟子,元真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幅德行!
好久不见啊……
冷七犹豫了片刻,才瞪着眼问洛离:“丫头,有没有让我变声的法子!”
魏威皱起了眉,看着洛离。
洛离却想也不想,摸出一个小瓶子,眯着眼笑成了月牙:“有啊,喝了它!”
冷七想也不想倒进嘴里,有些涩。
洛离将手掌放在冷七喉结上,忍着笑捏了捏:“好了!嗓子可能有点难受,过几天就好了!”
感受着喉咙间的不适,冷七走到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影旁边,一开口却把自己的吓了一跳,声音沙哑的厉害:“自古喜事就没有拦人的道理,大家伙跟主家也都是街坊,没必要为了一个要饭的冲了主家的喜气,是不是!”
虽然冷七的声音很别扭,而且不是本地人的口音,可这话却实实在在有道理,围观看热闹的也就图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