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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灵惨笑一声:“此劫后,世上从此,再无棺门!”
说罢,盘坐在地,魂魄随刘元青之后同样没入星吟剑!
冷七血泪齐下,口诀一字一顿。
阴兵鬼令在上空盘旋着不断放大,直到遮天蔽日一般笼罩住两生界。
随着口诀吟出,星吟剑再次落下半分。
李梦凯眼角挂着泪痕:“老七,从此便只剩你了……”
马子笑道:“老七,若有机会,将浅浅葬于李淳风墓旁……有苏愧对他们!”
杜大爷嚎啕悲恸大哭……
一道又一道熟悉的身影,没入星吟剑。
当疯了一样的六清和尚捻起佛印的时候,张季襄沉默,元真子神色犹豫,挣扎着噔噔退后两步。
六清和尚捻起一半的手却忽然被人拦下。
白成羽抬起泛着血光的手掌拍了拍六清:“好好活着!”
说罢,看冷七,苦声道:“总算没有来晚!为兄……也有一话……”
冷七身影颤抖,打断白成羽,嘶声咆哮:“凭什么?凭什么都找我?”
白成羽没听见一般,单膝下拜,摇头苦笑:“成羽此来,有去无回!吾妻生子,今成羽取名君一,君子如一,莫步我后尘!望弟转告……”
白成羽说罢,一步步走向星吟剑,最后,回过头,神色复杂看着几人:“活着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至少,你们在,我们这些消失的人,便还有人记得……”
白成羽魂魄带着一团浓重的猩红,扑入星吟剑。
与此同时,无数道石碑彻底碎裂,断生牢中,数不清的怒吼声。
“毁我四妖山,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
冷七看着那曾经记忆中的妖魂,君狰,蛊雕,诸建……一道又一道虚影消失在星吟剑中。
那星吟剑下青黑色的涟漪,终于开始出现裂痕。
尸山鬼海,惊恐的望着上空那即将落下的剑身。
冷七肝胆俱碎,掐诀的手,忽然僵住。
破碎的衣衫,心口处剧烈的跳动和撕裂的剧痛让冷七面孔扭曲。
深入骨髓的痛感仿佛能把人浑身的力气抽干,直到冷七精神恍惚,再也支撑不住这泼天大术的施展。
耳边忽的响起了骨哨声,悠扬清远……
随着骨哨声的响起,心口处的虚弱无力感隐隐有一团火热蠕动,似乎在极力的驱赶着心脏中传来的不适。
恍恍惚惚之中,冷七仿佛看到了四年前,雪山,那个苗家姑娘紧紧的拥着生机渐消的自己。
她划破自己的掌心,有淡红色的血团肉乎乎的蠕动着滚落在自己的心口,钻进去,消失不见……
那一刹那,她是如此的憔悴……
冷七还看到,她吃力的背着自己,大雪茫茫,一望无尽……
还看到,那三年,她做饭,喂粥,为自己擦脸……
床榻上的自己,气色越来越好,她却越来越憔悴……
原来,她为自己……
苗女一生有一蛊,是为本命……
身体里的无力感消失了,悠扬的骨哨声到最后,变成了轻轻碎裂的声音。
暗处角落里,洛离早已经哭花了脸,依偎在洛英怀中,轻轻的张口。
“呆子,以后我就可以一直住在你心里啦……”
仿佛从内心深处响起的声音。
冷七下意识的回过头,骨哨声的来处,却早已空荡无人。
这一刻,冷七说不出的心慌感,从未有过的害怕,就像弄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到底丢了什么……
“不要啊……”
冷七悲恸嘶吼,星吟剑咔嚓嚓入地不见,带起一圈巨大的涟漪,阴兵鬼令自上而下,笼罩着尸山鬼影,带着若隐若无不甘的怨毒声……
阴兵鬼令同样没入地面不见,漫天的杀伐声过后。
断生牢中,忽的彻底寂静下来,空荡荡的落针可闻……
冷七看着场中,寥寥几人,呜啊一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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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大雪依然很厚。
老宋很沉默,带着云杨,出现在山路上的时候,山林中无数穿着厚厚的军衣的人潮水一般褪去,悄无声息……
元真子浑浑噩噩的踩着脚下的积雪。
“回山门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元真子身后响起。
元真子蓦然驻足,回过头,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说:“师父,我不想回去了……”
“为何?”
“他们……师父,你说,情义到底为何物?为什么他们为此甘愿付出一切,性命不该是人最宝贵的东西吗?可是就连白成羽他也……”
“你欲何为?”
“我……”白成羽低头,默然良久,涩声道:“我想去世间寻找一份真正的答案……”
就在离白成羽没有多远的山路上。
洛英抱着洛离,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的雪白之中……
390章 老在回忆里的人
落日余晖,残阳将去一日日,微风凄凄,草枯雪尽一年年。
1988年春末北京四合院,三爷成亲。
一桌酒席,四个人。
冷七,三爷两人,还有很多年不曾见到的方夏。
元真子不知去向。
张季襄去找土狗了。
至于六清,他说,他要去为曾经死去的那一家三口守灵,说是当初和李梦凯说好的,他自己,也是要去的。
饭桌上很冷清,连个炮仗都没有,不知道为何,三爷执意不让放。
饭后,三爷问冷七:“七爷,说好的,我成亲了,你就告诉我!”
“嗯?告诉你什么?”冷七垂眼。
“告诉我他们咋没和你一块儿回来?说好滴啊,可不能耍赖!”
三爷喘气声有些重。
“别管闲事,日后让方夏在北京给你寻个营生!要养家糊口的!我今晚不留这了,回铺子!”
冷七站起身,答非所问,转身的时候,忽的想起了什么,眸子黯淡,涩声道:“过几日把黄老爷子接过来吧,三儿,好生伺候……”
三爷第一次生气了,红着脸拽着冷七的胳膊:“不能走!你不说就不能走!”
冷七吸了吸鼻子:“他们走了!”
“走咧?去哪咧?”
“走了就是走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走了,不回来了!”
冷七带着哭腔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走远了,四合院里,忽然传出三爷的嚎啕大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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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夏,从未过的热。
临河的村子里的人最近都在议论,村头那个疯疯癫癫的没了舌头的乞丐,给什么都吃。
乞丐就蹲在快坍塌的土胚墙根,火辣辣的热。
有小孩子淘气的往乞丐身上扔石块,吐口水。
那乞丐也只是呜啊呜啊吓唬两句,再过分的行为他是不敢的,会挨打!
有人赶走了那群淘气孩子,轻轻弯身蹲在乞丐身前。
乞丐下意识的抱着肩缩了缩身子往墙角里蹭了蹭,然后抬起头,张着嘴,愣住。
张季襄往土狗嘴里塞了根烟,拍了拍土狗身上的尘土:
“起来,大哥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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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老城新造,却唯独原封不动的留下了这条巷子。所以,很多扎纸人,卖寿衣香烛的都识趣的凑到了这里,如此以来,这条巷子里,就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再后来,这条街上的人,便都知道了,那个姓冷的老板,不简单!至于有多不简单,人们谈起来,往往一脸的敬畏。
也就是这一年,派出所找到冷七,重新给了他一张身份证,话说的很含蓄。
大概意思就是,原本那个信阳的冷七,档案里显示已经死了。
死掉的人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所以重新给冷七换了身份证,孤儿!
之后还给了冷七一封信,盖的是公章,说是东北那疙瘩,有人炸石头盖房子,炸出来两具碧绿水晶棺材。
冷七知道,给自己送这封信,肯定有老宋的意思。
去了东北,才知道,阿沐早就结婚了,和一个很壮实的小伙子,生养的孩子也壮实。
挺大的姑娘了,成亲没什么,可是冷七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挺好的不是吗!
碧绿水晶棺材被人冷藏了起来,说是里面有一个唐服打扮的女尸,可是面目栩栩如生。
那是冷七第一次见到陆浅浅,泄阴地养人魂,却不能生人魂。时隔千年,容貌不变,这大概李淳风所做的最大的努力吧,谁不愿意自己意中人青春永驻啊!
可惜,泄阴地真正起作用的,好像只有魂魄误打误撞留在里面的张季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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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冬天,天正冷的厉害的时候,有个年轻小子冒着天寒地冻来找冷七。
十年左右不见了,冷七发现那年轻小子个头已经快追上自己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开地脉的小屁孩儿了。
那小子在冷七那儿待了两天,走的时候,冷七盯着那小子的背影看了很久,最后哑然失笑,没有原因,他只是想起了当初刘元青的话。
1995年的晚上,留了胡子的六清和尚心情低落的找到了冷七,说,老和尚圆寂了。
冷七很诧异,不应该啊!
六清茫然的看着门外如水的月色,很久才说出了老和尚的死因,老和尚晚年,入了心障……
再后来,好像就没见过六清了哪都找不到,如同张季襄一样,仿佛从这世间消失了。
这一年的年底,冷七第八次踏上了去苗疆的路。
每一年,他都要去一次,而每一年,都无功而返。
哪怕有一点儿希望,他也不愿放弃。
而1995年,冷七终于见到了在寨子里晒草药的洛英。
洛英奶奶除了老了些,依旧对冷七很亲切,只是似乎什么也不愿意多说。
临走的时候,洛英把一个包的很结实的小布包塞到了冷七手中。
回去的路上,打开了,是半个残缺的骨哨。
冷七忘了后面是怎么回去的!
回去之后,铺子门紧紧的闭了两天。
再后来,时间一天一天的过,日子仿佛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了,除了三爷夫妇俩偶尔会带着儿女来几次,这个曾经热闹的铺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巷子里的人喊他,冷老板,他也会答应,后来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只是,似乎再也没有人喊他老七了!
人都会老,他也会。
这些年,到底辗转难眠了多少个夜晚,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数次睡梦中惊醒后的失落,就像那不知何时湿透的枕头一样,无法言说,只能他自己品味。
这样的深夜总是异常的寂静,每当他打量着屋内青烟缭绕处的空荡,孤独和思念都会如同潮水一样把他淹没。
然后,陷入回忆,每一个人,每一张脸,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让他不可自拔。
如果说,岁月酿了一坛苦酒的话,那么他,便彻底的醉倒在了里面,醉倒在回忆里,直到一天天老去……
有人老在时间,有人老在回忆……
月色清淡
凝视着灯火昏暗
画下炉香熏眼
残缺的骨哨仍在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