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聂印接过,看了几眼,又递给了邱寒渡:“我绑了景延路。”
邱寒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景延路若是九曲国奸细,如果不采取行动,当真是腹背受敌。她翻看了那几封书信,全是通敌卖国的证据。
可是,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很快,聂印便帮她说了:“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通敌书信,倒像是谁故意放在那儿栽脏陷害了。”
涅啸点点头:“景将军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少年时便随军征战,我想不出他怎么可能是奸细?”
邱寒渡对涅啸的客观态度表示了赞赏:“八皇子说的是,单凭几封书信就认定景将军是奸细,这有失公允。更何况,滋事体大,牵扯甚广,实不宜张扬。不过,就目前景况看来,还是以此法请景将军交出兵权,由八皇子代管,否则各持己见,对我方不利。”
涅啸没想到这个怪女人,居然还能有一天站在自己这一方,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当日千般刁难,伶牙俐齿,让他恨得牙痒痒。却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听这个女人发号施令。
她让他佯攻,他便佯攻。
她让他守株待兔,他便守株待兔。
如今她让他独掌大军,他便知道,那不过是个幌子。一切,都还是要听她的安排。
那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一向认为女人的本事无非是暖床生孩子,可这个女人不是。就在印王爷提出一路向西,不再跟随大军向橙城进发时,他的心一下子崩塌,慌乱中竟绑了太子殿下以作要挟。
他怕没有这个女人的神秘武器,更怕没有这个女人在此吆五喝六。
那仿佛是一种力量,一种向胜利迈进的力量。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女人蛊惑了。
几人商量了细节,前所未有的气氛融洽。随即,八皇子便离开了。他得去安抚将士,否则会出大乱子。
八皇子刚走,一脸铁青的太子殿下又来了。
“我舅舅不会通敌。”涅康一向容忍大度,置身事外,任人搓圆揉扁,就连八皇子绑了他要挟印王爷的事都一笑了之。
可此时,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
正如邱寒渡所说,滋事体大,牵扯甚广。如果景延路将军通敌卖国,那岂不是景家和皇后都脱不了干系?如果这些人都有问题,那太子殿下又岂能摘得干净?
他可以不当太子,但不能被当成通敌的罪人。
涅康的俊颜上,现出少见的怒容。他一向视聂印为兄弟,为好友,更是一直牢记,那是他的恩人。
他不是笨蛋,不会不明白,他任性的行为到底对景家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
他是景后的儿子,生下来便是太子。他有责任,所以他才一再隐忍。他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行尸走肉,日夜防备,战战兢兢地生活。
可是遇见朵儿姑娘后,他像是重新活了一回。那样单纯的日子,只是单纯的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没有任何别的附属条件。
就算朵儿姑娘骗了他,他还是觉得她单纯得可爱,所以愿为朵儿姑娘放弃一切。也就是那一次,他和母后闹翻了。他恨母后派人劫持朵儿姑娘,甚至要毁了他所爱女子的清白。
尽管他伟大的母后,拒不肯承认。但他还是寒了心,誓要斩断一切,奔向新生活。
其实他并非不知道印王爷的打算,借助他脱逃,来打击母后,打击景家。让他的母后,再也没有倚靠。
这一招,奇毒。
印王爷倒也从来没瞒过他,目的,后果,都跟他表达得一清二楚。
印王爷揪出圆顺儿是杀害凤喜的凶手,誓要为母报仇。而圆顺儿的确是他母后的人,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他对母后没有感情,从小就没有太多感情。他母后眼里,只有权利和财富,甚至天下。
可是无论如何,景家怎么会跟通敌卖国扯上了关系?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我一直没告诉过你,”聂印的声音平静无波,表情也淡然,没有太多情绪:“景后有可能是九曲国奸细,就像龙将军一样。”
“龙将军?”涅康的眼睛里染起迷茫之色:“龙将军不是以身殉国了吗?”
“以身殉国?”聂印扬起唇角,一丝戏谑:“他该殉哪个国呢?”
邱寒渡站起身,撩开营帐,将德奈雪和曲舒乌,以及龙飞飞全都叫进了营帐。
这些人,能揭开涅康心中的疑惑。
龙将军自来明里暗里辅佐景后,已是公开的秘密。他和景家一向走得近,涅康心里又怎能不清楚?
甚至,景后曾经交待过他,此生必娶龙将军之女龙娇娇。若非他一推再推,最后被人下毒,才躲过这一劫,否则如今早已生米煮成熟饭。
龙将军已然承认了是九曲国细作的身份,那景后……太子殿下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如果景后也是九曲国人,那他这个太子,又该是哪里人?
第九章 来自一座城堡的呜咽
太子殿下失魂落魄地走了。
天阴沉得像是末日即将来临,深沉的天幕,如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下来,压抑得人想哭。士兵也再不是当日那样士气高涨,长途跋涉,战线过长,饥寒相交,就算是铁人,也该累了。
邱寒渡被聂印用药物强制睡眠,营帐外加强了守卫。等她一觉醒来,已是半夜。聂印还没回来,应该仍在主帅营帐与八皇子商量事宜。
这是她近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自从开战以来,尤其流产后,她便整宿整宿不能成眠。心中伤痛,战事困扰,再加之各路人马对她和聂印的性命都极有兴趣,她随时戒备得像一只猎犬。
她穿上锦袄,披上柔软的白狐裘,出了营帐。
风雪依然肆虐。
入目之处,暗红的鲜血将雪地浸染得惊悚。一阵阵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守卫们正在清理尸体,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道血印。
德奈雪身上溅满了鲜血,显是历经了一场恶战:“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邱寒渡身体僵硬地站着,内心充满了对污血的厌恶,美眸染上一层浓浓的冰霜:“出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叫醒我?”
德奈雪满不在乎的表情:“这算什么大事?王爷交待了,誓死保护王妃的安全,让王妃能睡个好觉。”
邱寒渡哭笑不得,嘴里咕噜一声:“幼稚!”
德奈雪拍拍手,扭头朝身后的曲舒乌眨眨眼睛:“果然跟王爷预想的一模一样!”
曲舒乌一脸的血,却也忙点头:“真的是一模一样!”
“什么?”邱寒渡狐疑地看着两个神神叨叨的丫头,眉儿扬了扬。
德奈雪瞬间就把王爷大人出卖了:“王爷说,如果我们告诉你,誓死保卫王妃睡个安稳觉,你一定会说‘幼稚’。”
幼稚!果然幼稚!邱寒渡的唇角淡淡一勾,浅笑染上眉梢:“这又是哪路人马来了?”
“不知道,”德奈雪豪气干云:“管他是哪路人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哼!”
邱寒渡盯着两个丫头哑然失笑,这两只奸细现在真是如鱼得水,倒是比之前贴她贴得更紧了。她的目光扫过去,最后落在远处一个寂寥的身影上。
那个身影像是有了感应一般,也缓缓转过身,然后向她走来。他的脸上,一样是血迹斑驳,却掩盖不住他英挺的轮廓。
他用袖子随意擦了一把脸,笑笑:“还是被刀剑声吵醒了?”能让她睡一个好觉,他死也值得。这是他心中最深处的想法,卑微如尘土。
他的爱,见不得光,如隐在云层中的月色,迷离而凄绝。
邱寒渡摇摇头,清冷的容颜在夜色中出奇的美:“我没有听到刀剑声,只是在梦里,总听到一种呜咽,来自一座城堡的呜咽。”她仰望漆黑的夜空,淡淡地自语:“到底何时才能攻破橙城?”
她不知道她说这段话时有多令人心动,那浅淡的哀愁,那悲天悯人的情怀,让龙飞飞的内心涌动着巨大的lang潮。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生来就多高尚的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个为了活着便杀人无数的女人,谁能指望她的心有多宽广,心怀天下百姓之安危?
她从来不信自己会有一天,是这样一个人。就像她当初不信聂印那样精于算计的男人,真的会为了受苦受难的百姓而不顾生死奔赴橙城。
她和聂印一样,其实都是只肯为自己打算,天下人的安危,跟她何干?
之如曾经,她不懂韦大小姐怎么就高尚成那个样子,天生就母仪天下,天生就有一颗高洁悠远的心。她不懂当年韦大小姐极力阻止战争的爆发,写下那样两句诗《不战》:不在家乡在异乡,战死沙场两茫茫。将军出征多埋骨,故里妻儿泪两行。
她不懂聂印曾经暗恋过的女子,怎么就能心怀天下到那个份上?如今,她懂了。
站在这样的夜晚,站在宏伟的城墙外,在梦里听到扣人心弦的呜咽声,她热血沸腾,想要以己之力,解救正在受苦的百姓。
她变得不像自己。
就像聂印也变得不像他自己一样。
一场心灵的蜕变,一场心灵的洗礼。他们都变得温暖,不再是天性凉薄。
这样子的她,仿佛全身笼罩着一圈梦幻的光环,耀得龙飞飞眼花。
龙飞飞情不自禁想拂去她肩头的雪,手伸了一半,却又停在空中,然后讪讪地放下。只是淡淡叹了一口气,仿佛一夜之间,他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原来是这样苦涩的味道。
这一幕,落在德奈雪眼里,也落在正由远而近的印王爷眼里。
前者黯然;后者醋意顿生,却莫名忍住了。
少年长大了。少年长成了男人,不会真的因为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而大发脾气。但他知道,龙飞飞喜欢的人,从来就只有他的惹祸精一个人。
他遥遥远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像漫天雪花堆出来的最美的女人。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说过要带她走遍天下,到处游玩。陪她看日出,再陪她看日落。他说过要让她过上好的生活……如今,却陷入了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每当他探她的脉时,都有一种心惊肉颤的感觉。她的毒发时间,越来越频密。滑胎之后,没有得到更好的休息。连男人都吃不消的行军打仗,更何况她一个女人?
尤其是这其中,还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暗杀。
聂印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再次生出一种“与我何干”的念头。只是当目光投向那座雄伟的古城,耳边响起凄厉的惨叫,有多少爱侣被生生分离,阴阳两隔?有多少人,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推下高高的城楼?
他的心,被撕裂了。
如果此时不顾一切走了,也许这一生,他将不得安宁。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邱寒渡,俊颜浮起少见的温和,故作轻松道:“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我的药也不管用了。”
龙飞飞如影子般退出了两人之间,在这场爱情里,他是多余的。
邱寒渡扭脸,悠然一笑:“没有你暖床,太冷,我睡不着。”
聂印长臂一伸,抱紧了她,语调低沉而魅惑:“寒渡寒渡,你是在说你离不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