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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两个男子一见如故,谦恭,和气,并未搞得乌烟瘴气。
倒是兰笑对邱寒渡特别有兴趣,不时拿眼瞧她,又瞧聂印,搞得小气的聂印有些不爽气。
很快,兰笑就察觉出来,收敛了自己的神态,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但他终究没能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在听到邱寒渡说的第一句话时,就失态了。
其实,邱寒渡只说了一句特别平常的话:“好吃!那个!还要!”她坐在用马车带来的摇摇椅上,全程都是聂印在照顾她吃饭。
兰笑拿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竟将酒洒在蓝衫上。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仿佛眼眶都红了。
不过,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他竟然和这个声音聊过很久很久,还听过她唱“哪个九十七岁死哎,奈何桥上等三年”。她说她叫邱寒渡,她爱的那个人叫聂印……而他自己叫涅康,有个喜欢的姑娘叫朵儿……
那像是一个梦。
他一直以为那是个梦。
那么久的孤独生涯,他重复在做着一个孤独的梦。但他不是涅康,而是兰笑。
他没有一丁点涅康的记忆,他甚至也没有兰笑的记忆。他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人而已,所以他一直在心里追问“我是谁”。
第十八章 空白的人生轨迹
邱寒渡并未认出蓝衫少年,会是那个声音。因为兰笑讲话带着铜月国的口音,有时似乎又掺杂着一点灵国都城口音。
兰笑的声音,很清澈,也很单纯,仿佛一张干净的白纸,和他这个人一样。
朵儿姑娘之所以觉得和兰笑有那么一丁点亲近之感,一是因为大年初一,兰笑拜祭过涅康;二是因为兰笑是铜月国人,而涅康就是死在铜月国边境上。
确切的讲,涅康是死在铜月国境内。
连这样的原因,竟然也成了朵儿姑娘亲近的理由。可见朵儿姑娘实在对涅康情深义重。
所以那晚,朵儿姑娘单独跟裘锦西谈话了。大意有几点:第一,两家的爹娘希望结成亲家,这一点她很清楚;第二,她虽然未和爱郎成亲,但已把自己当成爱郎的妻子;第三,请另择佳偶,莫要误了时光。
裘锦西倒是洒脱狂放之辈:“做不成夫妻,难不成朋友都没得做?”
朵儿姑娘笑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当然,朋友!”
裘锦西接下来的话令朵儿姑娘差点咬了舌头:“先做朋友再做夫妻!哈哈,朵儿姑娘意下如何?”
就在朵儿姑娘恼怒的当口,裘锦西潇洒挥挥手:“朋友,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爹娘的意思并不重要,我裘锦西绝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不过,朵儿姑娘,你会喜欢上我的……走了……”
他真的走了,就像他悄然而来一样,那般洒脱不羁。
兰笑隐在黑暗中,看着那潇洒如风的男子渐渐远去,看着朵儿姑娘神情沮丧,心头万般思量,不知如何是好?
他到底是兰笑,还是涅康?
算起来,他应该是兰笑。因为所有人都说他是兰笑,从小体弱多病的兰笑。可他没有兰笑一丁点记忆,连爹娘都没有印象。
他在心里一直不断地问“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是某天,那个叫邱寒渡的女子告诉他,他叫涅康。他重复这个名字,很多次很多次,却毫无感觉。
她又告诉他,他有个喜欢的人,叫朵儿姑娘。花开千万朵,朵朵皆相思。梦寻飞花处,朵儿最相知。这首诗是他为朵儿姑娘所作,可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跋涉千山万水,来到大唯国。他按照邱寒渡曾说过的“怀月王爷”这条线索,一路寻求答案,最后寻到了怀烟山。在除夕夜之前,他其实就知道,怀月王爷是聂印,聂印有个王妃是渡云公主邱寒渡。他们有个很好的朋友,在怀烟山脚下住着……
他曾经远远地看过他们,以为看见他们就能想起一切。最起码,如果他是涅康,看见朵儿姑娘,就应该能想起一切吧?
可是没有,他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朵儿姑娘芳龄二十,而据他所知,他才只不过十七岁。
有可能吗?一切都扑朔迷离。
除了偶尔,他会因为她的某句话而划过一丝心痛的感觉,便再也想不起其它。他想,那会是同情吗?也许正常人听到朵儿姑娘这般年轻就失去了爱人,都应该会产生某种同情心吧。
可为何,当他启程离开大唯国,回到家的日子,心里只要想起朵儿姑娘,想起那个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就会心心念念放不下?
是他春心萌动了?还是他本来就是涅康,他想念的,其实就是他的恋人?
他无比苦恼。
他从幽暗的树后走出来,蓝衫随风轻摆,月光如银,倾洒在他的身上。
他来告辞:“朵儿姑娘,我也要走了。”
秦朵儿微微点头,却问:“你认识我的朋友邱寒渡?”
“不,不认识。”兰笑立时否认。
秦朵儿放下心来,微微扬了扬唇角:“王爷太紧张他的王妃,凶了一点,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向来如此。”
“我知道……”兰笑脱口而出。他知道的还不少,有一个叫龙飞飞的如何如何,后来这王爷又如何如何,逼得人家只有找了个挡箭牌。这些,都是邱寒渡告诉过他的。
“你知道?”秦朵儿反问。
“呃,我不知道。”他差点失言。
秦朵儿皱眉,这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但这不重要,她淡淡的:“兰公子请。”
他的马车停得不远,小厮也正等着。
她送他:“路上小心。”
他低声道:“回去吧,夜深寒凉,有空我会来看你。”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见他走了,她也转身,并未目送他远去。她长这么大,只恋恋不舍地目送过两个人,一是公子姐姐邱寒渡;再一个就是葬在怀烟山上的涅康。
也许,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如此眷恋。
当晚,邱寒渡和聂印在此住下了。她特别早睡,想等到那个声音。结果,她等到了。她听到那声音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呢?”
于是她努力地回应他:“涅康,你又在问为什么了?你到底有多少个为什么?”
那声音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回应,仍旧自言自语:“邱寒渡,聂印,朵儿姑娘……我真的是涅康?”
邱寒渡又在急不可待地回应:“是是是,你是涅康你是涅康……涅康!涅康!”
然后,她被小气的印王爷给摇醒了。那男人气鼓鼓的:“又叫涅康!你怎么不叫叫我的名字哩?”
被摇醒了的邱寒渡,缓过神来:“他,说话!我,说话!”哎,解释这个才费劲哟。
那男人还在生气哩:“记住,涅康是朵儿的。我才是你的!”
邱寒渡看着这个孩子气的男人,又好笑又好气,却甜蜜得要死。她伸出玉臂,勾住他,说不出话就不要说,直接用行动堵住他的口。
这个麻烦的男人哟,真像个孩子。
男人被堵了口,一下就舒服了,爽快了,不计较了。喜滋滋,乐呵呵的,抱着他的惹祸精睡觉觉。
彼时,兰笑一身冷汗从梦中醒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说话的口音和语调,跟他本人是那么不同。但他确信,他想要说的,就是那样,一个一个为什么?一个一个谁是谁?
他的人生轨迹,仿佛一片空白。
因为之前的兰笑,本来就是个傻子。一生下来,就是个傻子。
第十九章 是兰笑还是涅康
兰笑生来是个傻子,至少在他十五岁之前,一直是个长相俊美的傻子。他的母亲是正室,生的头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好容易生了个儿子,却是傻子。
因为生他,他的母亲大出血,后来便不能再生。
庶出的兄弟姐妹们,无不打着精细的小算盘。大户人家,但凡有点钱有点业,谁家不是争产争得头破血流。
好在兰笑的父亲重血统,重尊卑,始终将这个傻儿子宠在手心。他历来教育其他孩子,要以兰笑为尊,因为兰笑才是兰家将来的当家人。
各房都气得咬牙,一个傻子配当什么当家人?于是就在某个冬天,庶出的兄长们痛下狠手,在他的汤里下了毒药,要置其于死地。
也就是那一次,他大难不死,被救醒后,便一直迷糊不清。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这一次醒来,兰笑尽管一直迷糊自己是谁,常常念念有词,常常神思恍惚,但他说话变得很有条理,不再痴傻,对兰家的生意,尤其是那些帐册,几乎是随便瞄几眼,也能说出个大概。
那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技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握笔就来,有琴就抚。
他甚至对那些庶出兄长们的勾心斗角,也能一眼就瞧透。有时,他会淡淡说:“你们这些伎俩,差得太远了。”说完,他自己会心惊个透。为什么会这样说呢?难道他见过更厉害的?
事实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毫无记忆。
在某一天,他坐在书房里,仍在心里想“我是谁”这个问题,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于是,他在心里跟她交谈。她说他是涅康,而她叫邱寒渡……
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们之间一直在交谈。主要是那个叫邱寒渡的声音在讲,他只是问,问各种问题。有时她不耐烦,骂他只会问这问那。
他也很苦恼,不问能干什么?他没有记忆,就像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全无印迹。
从她嘴里,他知道了很多。
但仅仅是知道,他并没有觉得那就是他的记忆。其实一个人,对于分辨记忆和故事,还是很清晰的。到底是听了故事,还是自己所经历,那种感觉完全不同。
对他来讲,那感受真的就像听故事,而非亲身经历。
忽然有一天,那个叫邱寒渡的声音,说着说着就消失不见了。他曾试图不断寻找她,说很多话寻找她,但她再也没出现过。
他很失落。这种经历不足向外人道之。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受。
他听她唱“哪个九十七岁死哎,奈何桥上等三年”。甚至,他在猜,是不是她等到了那个叫聂印的怀月王爷,所以他们双双去投胎,奔向新生?
当然,关于这些什么奈何桥,关于不喝孟婆汤去投胎,都是邱寒渡告诉他,他才知道的。否则,他一概不懂,无比茫然。
他循着那故事的线索,竟然找到了故事中的许多主角,最后,竟然找到了邱寒渡。
只是,她不认识他。
说实话,他对邱寒渡的熟悉程度,比对朵儿姑娘高得多。他有时,想起朵儿姑娘的确会有某种心痛的感觉,但他无法确定那就是爱。所有关于涅康和朵儿姑娘的爱情,都是邱寒渡告诉他的,而非他的真实情感。
所以,他总是能以那样淡然的姿态,面对朵儿姑娘。不浓烈,却莫名亲近。因为这个世界,他熟悉的人不多,连父母都不算熟悉。
他的性子淡如水。
他禀明父母,想要到大唯国经商,将兰家的生意发展壮大。这个提议得到了兰父的赞赏。如今各国富贾,只要有点头脑和眼光的,谁不是挤破了头想往大唯国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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