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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印招了招手,声音相当柔和:“过来,有好事儿。”
朵儿姑娘可不笨哟:“印哥哥,你说吧。你找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要是公子姐姐还差不多。对了,公子姐姐,晚上我们又弄那个竹签签串的东西吃,好不好?”
“好!晚上给你弄火锅,也是用竹签签串起来吃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告诉我一件事。”邱寒渡上下打量俏生生的朵儿姑娘,发现自己眼睛是瞎了,怎么会相信一个吃得呼儿嘿哟的娃遭了强暴?
第二十五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本就心虚的娃,哪受得了这样的注视?秦朵儿心头暗叫不好,这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一转身,腿刚迈出一步,就被拎回来了。
没错,是拎。
聂印伸长手臂,将欲逃亡的秦朵儿像拎一只小鸡崽般拎了回来:“长本事了啊,朵儿?知道我们水性好,一看见我们找你就往水里跳。”
“你,你说什么?”秦朵儿像只蚯蚓似的扭啊扭啊扭,再蹦蹦蹦,试图甩掉聂印拎着她衣领的魔爪:“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放开,别毁我清誉……”
“哦?你还有清誉?”聂印一双寒星闪烁的锐目里,又荡漾着戏谑。放开她,用手戳着她的脑袋:“你公子姐姐中了箭伤还没好全,你就敢让她大冬天的跳河里救你!你好意思吗你?”
秦朵儿一时眼眶又红了,往邱寒渡身上靠:“公子……我不知道你受了伤……”
邱寒渡此时已信了一大半儿,瞪着朵儿小娃,瞧这妞的胆儿多肥啊,什么事儿都敢拿来玩。这可是女人的清誉,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哎呦,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啊,真真儿是气人。亏她为了朵儿小娃还流了多少眼泪,搞半天白流了。
“朵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邱寒渡看着漫天雪花飘飘洒洒,落在秦朵儿的衣服上,脸上,不由得伸去替她拍,气得心痒,拍就变成了打:“什么事不好玩?这个也拿来玩?”
秦朵儿还在狡辩,装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那个“懂”字刚落下,脑袋上又被狠狠敲了一记。
打人的,当然是聂印:“还装!你知道你在动摇一个国家的根本和命脉吗?啊?你这表现,完全是大唯国派来的奸细,要从人家内部搞垮灵国……”
听起来多正义,多义正言辞,其实他不也在算计怎么动摇人家的命脉吗?
“……”有这么严重?秦朵儿蒙了,眼珠子一转,又装得可怜兮兮,一头埋在邱寒渡的胳膊上:“公子……我好难过……”
邱寒渡和聂印对视一眼,啼笑皆非。
邱寒渡望天,翻白眼。她为了让朵儿小娃心头好过点,连安远乔的事都翻出来炒了一次,结果人家是装的,哎哟,是装的。一想到这个,她就不得不板起脸来:“朵儿,是谁教你唱的这出戏?”
“啊?哪出戏?”秦朵儿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心里总存着侥幸,觉得瞒天过海,天知地知。想那会子,公子姐姐给她做好吃的,她真是又欣喜又愧疚,哭得稀哩哗啦,倒是演足了一个被强暴少女应有的戏份。
邱寒渡眼睛一瞄:“朵儿,你不讲实话,以后我再也不做好吃的给你吃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想清楚再说话哟,今晚我和你印哥哥出去吃,不管你了……”这跟哄幼儿园小朋友没什么区别,可除此之外,她有什么办法么?
“什么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秦朵儿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直瞅邱寒渡:“意思是我只要说出来,就能有好吃的?”
好有节操的娃,最近被美食把胃养得刁了。而且那件事埋在心中忒难受,想她透明得不能再透明的性格,如何能藏得下那么大件事?
好几次看邱寒渡的眼泪在眶里打转转,她都难受得想撞墙,早就想把实情说出来,可是怎么说得出口?她再笨,也知道一个姑娘的名节是多么重要。现在她能说这么糟糕的事,是她自己搞出来的?
话到嘴边,又咽下。这滋味真真儿不好受得很,一向能吃能睡的朵儿小娃,这几日瘦了。天天吃着美食下肚,居然都瘦了。这说明她的确是有心事,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好姑娘。
见到邱寒渡点头,她有些心虚,红了脸,咬着唇,然后低首垂目,一副悔过的样子,小动作搞了个遍。她忽然抬起头来,眼泪扑扑往下掉:“公子……那天我确实是被坏人……被坏人劫走啦……”想起那天惊心动魄的过程,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有资格诉苦,望着她的“公子”心酸得无以复加,巴巴就往人家怀里扑:“呜呜呜……公子……有人欺负朵儿……”
这个开场白相当有想法,有创意,邱寒渡明知结果是秦朵儿算计了大家,可她听了朵儿小娃的话,便知那辆马车肯定不是朵儿小娃自己搞出来的。
这么一想,当时的情景真的是危机万分,不由得一急,眼眶也红了:“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抱着她,像哄小娃娃一样。
小娃娃哭得更加厉害,这样子才像是被人强暴的样儿嘛:“那天我上了马车,心情十分好,嘴里还哼着歌儿……”
不得不说,朵儿小娃讲故事会急死人,聂印恨不得一巴掌拍苍蝇似的把她给拍死:“哼的什么歌儿,你可以不说了,你能直接说事情经过吗?”
朵儿小娃梨花带雨地从邱寒渡怀里把脑袋抬起来,顺便还把眼泪擦在人家的衣服上,气呼呼的:“我这不是在直接说事情经过么?我当时的确是哼着歌儿的!”
“……”聂印长吸一口气,心道还好他的惹祸精不是这么白痴的类型。
“你不要打断她,听她说。”邱寒渡睨了聂印一眼,这讲故事的人本就让人心急,又来个打岔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当时我是唱着歌儿的。”朵儿小娃再次重申。
“好好好,你唱歌你唱歌,后来呢?”邱寒渡也快抓狂了。
“后来我就一直唱……”
“……”邱寒渡和聂印相视一眼,两人都有遁走的狂燥。
朵儿小娃忽然悠悠地叹气道:“马车就忽然停下来了……”太子殿下派人来接她,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太子每次派来的人,都是新面孔,所以当时她也没在意驾车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马车忽然停下来,停在了显渠官道上。她正要问发生什么事,马车帘就被掀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精壮男子,那男子来接她时,还一副谦卑的样儿,也看不出多高大。
这会子,蓦地凶相毕露。
第二十六章 冰雪聪明的朵儿姑娘
坏人凶相毕露,向马车内扑了进去。
朵儿惊恐万状,又咬又踢又哭又叫。
坏人肯定是要恐吓的:“再叫就把你杀了!”这是坏人必备之语。
难道不叫他就会放了她?秦朵儿再笨再天真再像个不懂事的小娃子,可人家行走过江湖呀,江湖上人称“秦三妹”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哩。
一个女子的贞洁有多重要,她懂得不能再懂了。
她压根儿就不听人家的恐吓,尖利着嗓子,哇啦啦啦地叫出了好大一片回音,寂静空旷的显渠官道上顿时划过一声声凄厉的哭叫。
坏人的胆儿虽肥,可这毕竟是显渠官道,万一来辆马车,谁也说不清背景会有多深。他手起,没刀,真接掌劈在秦朵儿的脖颈处,制服了这哇哇乱叫的姑娘。
姑娘被劈晕了。
坏人共有两人,一人还在前面赶马车,车里这位操起一口不像灵国京都的口音吩咐外边那位:“把马车赶进小树林。”
外面的人立时拐进了旁边的小道。
车里的坏人欲干坏事,磨拳擦掌。
可朵儿姑娘哪是那么好被劈晕的?这江湖的水是白趟的么?想她三岁习武……咳,这有点夸张,其实她的心思从来没在习武上。是大哥秦俊说,站一个时辰马步或是打会一套拳,就带她出去吃好东西。她也算是聪明,三两下就学会了,花拳绣腿也能比划两下。
她这情况呢,就跟王语嫣是一样的。你要让她自个儿上场打,她准出糗。可她懂的东西多,为了吃好东西,她能拆招,用嘴说名儿,这招克那式,那式又怕哪招。总之理论知识无比丰富,也能比划出样式,就是打出去没用。
关键时刻,见多识广就起作用了。
就在那坏人要准备什么什么她的时候,她看见坏人手腕上一个标记,便阴恻恻地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哟,新木堂的败类这是要毁你姑奶奶的清誉?”
她的确是个没心计的主,可人家闯荡过江湖,听了多少说书人讲英雄事迹?尤其是韦大小姐当年如何智斗三皇子风楚阳,那些个片段,可都在她脑子里转悠哩。
总结一下精髓,无非是面对敌人要笑嘻嘻,你越是笑得开怀,敌人就越是不知你底细。
人家朵儿姑娘不笨哟,笑嘻嘻她是会的,并且还笑得很好。
她这一笑,把坏人笑蒙了。那坏人本以为面对的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刚才劈掌的时候也没怎么用力,怕一掌拍下去,把这嫩姑娘直接给拍死就不好交差了。可竟然这姑娘没晕,还笑着把他的来历给叨叨出来了。
坏人吓死了,凶光更甚。
朵儿姑娘被那凶光骇得心里格崩一下,娘啊,说书先生骗人哪。她说了人家来历,人家不是应该先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木堂的人?”
可人家没问,哎呀呀,没问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一急,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露出两排小白牙,贝齿森森地往人家的胳膊上使劲一咬,嗖一声……朵儿姑娘如一只泥鳅般滑出了坏人的掌控,顺势滚出马车,小嘴儿正好亲吻大地,嘴里便又是泥来又是草。
坏**惊,以一个标准习武的姿势矫健跳下马车,向朵儿姑娘扑去。
朵儿姑娘连扑带爬地往官道的方向跑,一边尖利地喊:“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她又自动加了几个凄厉的回音,于是悲催地被坏人扑倒了。
只听赶马车的人说:“这半天还没搞定一个小姑娘!”鼻子里闷哼一声,显是对同伴的效率持不屑态度。
“哼,她精着呢,精得跟猴儿似的!”这人边回应,边“嘶”一声,扯破了朵儿姑娘的衣裳。
朵儿姑娘心道完了完了,顺手捡起一个石块就向坏人砸去。同一时间,她的脸上也挨了重重一耳光。她痛得咧嘴,不过看着那人脑门上滴下血来,心里也忒爽。
赶马车的人见势不妙,忙跳下车,准备加入收拾朵儿姑娘的行列。
朵儿姑娘那时心在滴血,心中有个凄楚的声音在喊,太子永别了,公子永别了……当然,在那么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其实她哪有空喊这些名堂,这几句纯是在叙述过程中,为了增添悲伤气氛加出来的心理活动。
聂印实在听不下去了:“英雄该出场了,是谁来救你的?”他一忍再忍,耐着性子听秦朵儿渲染出一个冰雪聪明的形象,连当时寒风刮得更猛,仿佛在唱一首幽怨的歌之类的细节都听完了,居然还没听到点子上。
秦朵儿此时已没有依偎在邱寒渡的怀里,而是在红梅花儿开的漫天大雪中,手舞足蹈地讲她的英雄故事。
是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