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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狼叫道,接着发觉自己的失态,忙以一阵剧烈的咳嗽作为掩饰,“我早晚会死的,这你完全不必担心。不过,你难道不希望你们的婚礼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中进行吗?你那么爱小菲,又是盛夏之国的大公主,未来的女王,你不希望你们的婚姻是名正言顺的吗?”说实话这番言辞很有煽动性,索兰达需要一桩有利的婚事来巩固自己的王位,如果有砂骑之王出面主持,事情会顺利得多。但那又要付出多少代价?索兰达早就知道老狼没安好心,这事得自己想办法,不能上他的当。
“我已经是女王了,”索兰达高抬着下巴,“我会册封我丈夫为盛夏国的亲王,与我共同统治,你的那些繁文缛节对我们毫无意义。”
“如果,你的丈夫是砂骑国的新任国王,那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吧。”老狼眼里闪着狡猾的笑意,“国王而非亲王,连小孩子都能分出他们之间的不同,你是个好战的小家伙,你嫁给其他国王的机率可不高哇。”索兰达很想现在就用箭射烂他那张阴险的脸,但他说得没错,自己绝不会嫁给别国的国王,而菲尼克斯的身份地位又不够尊贵,如果靠抢的,现在自己就可以要了老狼的命,把王位抢过来,可是顺位继承和政变篡位是不一样的,前者受到律法和道德保护,而后者则只能招来唾骂,自己已经是个篡夺者,相信现在欧洛普斯大陆上没人不在咒骂自己,我不能让小菲也走上我的道路,如果老狼愿意退位,再让他活两天又有何不可呢。
沃格森看出索兰达眼神里的松动,忙趁热打铁:“我已经写好了让位诏书,加盖了王家印信,只要诏告天下,菲尼克斯就是砂骑国新任国王。”他从手边的粗木板条桌上拿起一卷打好封蜡的纸,示意索兰达过去取。
索兰达拽过阿奇拉往前一推,“去。”他把我想得比四年前还笨,我怎么会冒险接近恶毒的老狼,天知道那书柬上抹了什么毒药,还是让可爱的阿奇拉打头阵吧。
阿奇拉浑身浴血,走起路来摇摇欲坠,她在父亲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过漫长的大殿,当她靠近王座的时候,沃格森用不知是喜是忧的语气叹道:“沙漠真是个居心叵测的残酷家伙,瞧,它都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沙漠,是你。”砂骑国公主愤怒地回瞪着老国王。她一只眼睛已经被红肿的眼皮完全包住,失去视力;另一只勉强能睁开,里面塞满了仇恨。
“有些事情看上去很难,可总要有人去做。看来你只能走到这儿了,”沃格森没有伸手搀扶,任由女儿摔倒在脚边。他扬起干瘪的下巴,对索兰达说,“请原谅我行动不便,不能把诏书亲自送到你们手中。”言外之意,你不接也得接。
好吧,既然阿奇拉安然通过了大殿,再不过去实在没有理由,索兰达与菲尼克斯对视了一眼,浑身肌肉绷紧,向着狼皮宝座一步一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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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困兽之斗
四周安静得出奇,索兰达时刻提防角落里射来的冷箭,或者魔法师低沉而诡异的吟唱。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继续向前走,一步,两步,越靠近王座,心底反倒越发慌乱,这是不祥之兆,尤其当她盯着老狼的眼睛,看到那里闪着的狂热的渴望时,她感觉自己像一头无知的小狼,走进猎人设好的陷阱。不过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想取老狼的性命和王座,不卖个破绽给他,怎么满足他自以为是的王者尊严呢。
“就是现在!”沃格森大吼一声,右手狠命拍在王座扶手上。一道电光劈开索兰达正上方的穹顶,一张布满尖刺和倒钩的大网从天而降,索兰达本能地选择跳向旁边,却发觉自己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原来,那张网落下之后露出来的地方是一幅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索兰达被困在阵中无法突刺,只能暂时抽剑顶起刺网,但那上面附加的法术还是给她造成了伤害——公主的皮甲在碰触到刺网的瞬间开始着火,淡绿色的火苗游魂一样爬满全身,给她裹上一层神秘而又致命的光圈。
菲尼克斯立刻行动起来,他催动魔法,试图召来一只冰箭或血刃,但都没能成功,大殿另一头的尸体倒是血仍未冷,但他们离自己太远,他的魔法无法触及。看着索兰达在魔法阵里浑身着火、左冲右突的痛苦模样,菲尼克斯从腰间抽出匕首,他的动作极快,瞬间掠过身边的卡图鲁,只见镶着宝石匕首的刀柄,刀刃和刀柄间的隔片正贴着虚弱的卡图鲁的下巴,细长的刀刃在他发现危险之前就已经抵达了他的脑部。
索兰达高喊了一声“不!”然后眼见一条血龙从卡图鲁倒下的尸身中腾空而起,飞向自己正上方的魔法阵,血龙毫无停滞地覆盖住六芒星的每个星角,公主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魔法牢笼消失了,她不顾身上着火,扑到卡图鲁身边,可是相貌凶恶的续命者已经断了气。菲尼克斯的魔法再度发挥效力,卡图鲁仅余的一升血被他变成稀薄的红绸缎覆住索兰达全身。
浴血的索兰达转身奔向狼皮王座,沃格森的身体因兴奋和恐惧而抽搐,他大声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语句,像是在祈祷又像在作临终弥撒。索兰达跳在半空,手中的长剑高高扬起,眼见剑刃落下,老狼将要为自己的阴谋付出代价,但奇迹在此刻发生,她身上披着的血绸纷纷涌起,凝结成一把暗红的血刃,险险接住了自己的剑锋。
“阿奇拉,”索兰达胜利地看着血刃背后的砂骑公主,“你终于肯使出自己的魔法了。”
接着,血与铁的长剑交击,拼死撕杀起来。
血剑自下而上迎住冰冷的铁剑,拖出长长的暗红色彩晕,仿佛贵妇腰间的缎带,但血与铁相交,没有铿锵的声音,也没有飞溅的火星,第一招刚被架住,索兰达立刻挥出第二下,她的攻击狂暴而迅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然而都被血剑从各个方向挡住,暗红的火焰在铁剑周围纷乱跳跃,阿奇拉避开针对头部的致命攻击,随之而来的更加猛烈的突刺则令她露出痛苦之色,显然,她身上的伤正在影响她魔法的发挥——暗血之刃正在缩小。两把剑撞击,弹开,撞击,弹开,细小的血沫自血刃上飞散,阿奇拉蹒跚着,咒骂着。
索兰达丝毫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她步步紧逼,铁剑不停激吻着血刃,阿奇拉渐渐无法支撑,长直的黑发紧贴额头,闪着汗光,随着自己又一轮猛烈进攻,索兰达觉察到她眼底升起的恐惧。她快不行了,要想成事,就在此时。
索兰达将沉甸甸的铁剑舞得越来越猛,不断有血沫飞进阿奇拉的眼睛,迫使她慌忙后退,发力间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索兰达立即扑上前,铁剑呼啸而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轮,阿奇拉闭上双眼,默诵着临终祷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索兰达的这一记劈砍却并不是冲着她的脑袋,沉重的铁剑将阿奇拉的血刃击飞出去,方向不偏不倚,正中老沃格森的胸口。
“不——!”阿奇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哑地说,“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她在哭,“行行好,杀了我吧。”
王座上的老狼张着嘴,鲜血从里面不断涌出,血刃早已透胸而入,消失在他的血液之中,然而伤口还是令人失望地偏离了要害,他一时间还没办法死去。索兰达朝菲尼克斯招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全部真相了吧?”索兰达踏前一步,长剑在手,随时可以要老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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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弑亲者
阿奇拉抬头看了看菲尼克斯,“他都告诉你了?哼,那还要我说什么?”
“说些我不知道的。”菲尼克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姐姐。卡图鲁残存的生命力因他的死亡而转移到了阿奇拉身上,这对他们一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家伙贪图美貌犯下的罪应该由他自己来坦白。”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看着喘息不定的沃格森。“他抢了冰沼之地的女人,给全族带来厄运,现在他自己就要死了,还要拉上我永世不得安宁!”
“给我讲讲细节,就从你杀了那冰沼之地的女人开始。”索兰达偏了偏头,在狼座下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知道我为什么不舍得杀你吗,因为咱俩一样都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阿奇拉瞪了她一眼,开始讲述:“老家伙年轻的时候游历半个欧洛普斯,在你们盛夏之国的边境,也就是迷雾森林边寻找打破护盾的方法,却在那里遇到一对年轻夫妇,那女的迷得老家伙神魂颠倒,于是他趁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偷了那女人,并把她带回砂骑国,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来自冰沼之国,拥有强大的水系魔法。他以为这位冰美人会为自己贫瘠的沙漠带来取之不尽的水源,就像她为他接二连三地带来儿女。事实上,梅格??艾斯特拉达的确为砂骑国作了几件好事,”阿奇拉嗤嗤笑道,“为了证明国王永远是对的,十八年来每次沙尘暴来临的时候,沃格森都会要求他的好妻子施展魔法——用冰墙来保护他的子民。”她的脸逐渐围上一圈红晕,并非因生命力的回归,而是愤怒在驱动,她对老狼残喘着的身体投去两道怒火的目光,“你就从来都不问问,不想想,她用的那些水都打哪儿来吗?!”
“当然是打你们的河里来,”索兰达想起沿途所见的那些枯骨河床和被遗弃的堡垒,“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有专门的水文观测团严密关注着水源啊。”
“母亲的魔法太强大了,每次观测团检查水位线的时候,她都用自己的魔法将地下河的水逼上来一点点,所以有她在砂骑国反倒不那么缺水。”
索兰达点点头,她也见识过梅格王后的魔法,而且从她的本性来说,不可能仅仅因为被抢走而对整个砂骑国施以报复,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才跟老狼和他的狼崽们撕破脸,最终被傻瓜阿奇拉干掉。
阿奇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半年前,就在你,你又一次赢了比赛,”她没敢直视索兰达的眼睛,因为那次比赛自己输都输得十分不光彩。她在赛场四周架起四口油锅,里面装满烧滚的热油,在比赛的时候,她借着自己的魔法把热油凝成长剑与单枪匹马的索兰达作战,结果还是被勇武的索兰达战败,她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不服从裁判,还诬蔑索兰达出言抵毁公主将她关了起来。哦,那时自己可真是年少轻狂啊,丝毫不知道真正的痛苦和浮躁的虚荣之间的天壤之别。“当天晚上,我正准备去你的牢房好好关照你,路过父亲的寝殿时意外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我推门走进去,发现父母正在大声争吵,他们的话题中心是一个男人。”
“哈,你猜得没错。”索兰达跟菲尼克斯对视了一眼。
“对,你肯定猜得到,就是十几年前被老狼抢走妻子的那个男人,”阿奇拉看了看沃格森,老国王已经不咳也不喘,正呆呆地听着她的讲述,仿佛被她的话语带到当时的情境当中,不能自拔。“母亲似乎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