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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微微转向刘老太太那边,不去看余氏。
余氏目光落空,闹了个没脸,轻哼了一声。
刘氏还是没理她,不过不理归不理,余氏的想法还是对的,李蘅远不可能去跪祠堂,不说别的,就说这三天吃什么?
别人一天三顿饭,李蘅远得吃五次,还不算零嘴,三天不吃东西,她不得把祠堂掀翻了?
要是李蘅远真的不肯领罚,可不可以跟老太太说,让李蘅远立即答应把女儿接回来,就将功抵过了。
刘氏正畅想着,李蘅远恭恭敬敬给刘老太太鞠了一躬:“孙女领罚。”
“你敢不领罚?”刘老太太突然吼出来,吼完一愣;“你说什么?你领罚?”
李蘅远蹙眉:“领罚。”
那她听错了?老太太求助般看向刘氏,怎么可能这么乖巧就领罚了?
刘氏也觉得越来越不懂李蘅远了,这人是不是摔傻过?
甄氏和吴氏交流一眼,也都十分意外。
李蘅远最怕别人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她了。
近来这样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怎么她就不能知道错了?
打人不对是错了,领罚。
哪怕那个人是梦里的萧掩,也要领罚,毕竟还只是梦。
尤其涉及到家里的军官人家,父亲打仗在外,靠的就是这些人,万一因为自己,这些人跟父亲起了嫌隙,再闹出什么不好事怎么办?
不能因为一个梦鸡飞狗跳。
若梦是真的就更不该冲动打人,应该是小心提防,而不是打人暴露自己。
所以她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什么惩罚都认,只要能让萧家出气,萧副将就会好好的跟着父亲打仗。
以后也克制不冲动,先动脑子再动手。
嗯,就这样。
李蘅远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刘老太太已做好了她反抗的准备,可是后面的招数都用不上了,她下的命令,也不好再收回,让红妆和管事婆子把李蘅远送去祠堂,见李蘅远走的时候脊梁挺的笔直,认罚可能是真的,但绝对不是因为她权威,这样想刘老太太就有些后悔,反正死孩子还是不服她,早知道要多罚她两天。
李蘅远真的进了祠堂,这又引起不小的轰动。
最为满意的是李庆绪,阿掩大度不计较,一直说自己没事,也不要难为李蘅远就回家了,他可不能这么算了。
若是阿婆不管这个堂妹,他就亲自写信给二叔,堂妹已无法无天了。
至于别人说的妹妹反常,他是没感觉到,刚打了人,还不是那德行?
认错倒是及时,可做错事认罚是天经地义的,当然,鬼知道家里的妹妹们原来什么样。
何子聪做为李蘅远青马竹马的表哥,最了解李蘅远,他听到消息后就很懵,李蘅远对他不再言听计从他很费解,打萧掩更是他意料之外,还有些害怕,以后也得这么打他吧?
可当他觉得这个大黑熊无法无天,自己后半辈子全部要毁掉的时候,大黑熊却乖乖进了祠堂。
嘿,谁能告诉他这个表妹为什么突然这么奇怪吗?
不过统统包括了,李家这些人中,最着急的还是李蘅远院子里的人,娘子好吃啊,跪祠堂可没吃的,她们要怎么把吃的送进去?
0028 诱惑
东西两个李府,其实只隔着一堵墙,墙上有门,到了晚间,就会落匙,芝麻胆小,是错误都不敢犯,桃子只好跟樱桃合作,贿赂了门房,带着李蘅远爱吃的东西,到了东府。
祠堂在东府西北角。
桃子对那门房乔婆子再三叮嘱:“我们还回来呢,您可别走,不然回不去了。”
乔婆子道:“二位姑娘放心,替娘子办事,老婢还哪有不尽心的。”
桃子和樱桃沿着小路朝祠堂方向有去,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她们出发的时候,其实早已有人在路上堵着她们。
白日里不好行动,李娇娥算准了李蘅远的下人会挑晚上时间来送吃的,李蘅远那么压迫她,好不容易李蘅远倒霉,她怎么也得让李蘅远饿上三天。
不光李娇娥,刘老太太知道这个孙女最怕什么没吃的。
这下好了,孙女不是不怕她吗?那也休想让她网开一面。
绿意也在路口设了埋伏。
还有李庆绪,就怕李蘅远得不到教训,他是派了人大摇大摆守在祠堂门口的。
当然,这一切热闹,对于刚刚睡醒的李蘅远来说,是另外的世界。
李家是杂胡,老国公平西有功,才得来的爵位,之前的老祖宗不知道是哪里混的流氓,毫无底蕴,就是暴发户。
李家暴发户的特点就是爱阔气,祠堂可想而知的,修的十分气派宽敞,前院后殿,左右耳房。每晚光祭祀的油灯就要点上九九八十一盏。
李家也没有那种不准许女孩祭拜祖先的规矩,所以李蘅远被关的地方是正殿,正是祖先排位之所在。
一缕浅浅的光从门缝里投进来,将理石地面照出一条缝隙。
李蘅远这才知道,这是月光,天都黑了。
她已半天没吃东西,肚子咕噜噜叫,第一次明白什么是饿。
头冒金星不说,心情抓心挠肝的烦躁。
李蘅远心想,早知道这样受罪,就不逞能了。
身后的远处就是神龛,上面供奉着李家逝去的男人们。
长明灯的照耀下,这些排位上的名称清晰可见。
李蘅远回头跪在李奉天牌位前:“别人孙女也不认识,就只能求翁翁一人,翁翁,阿蘅可是您的亲孙女,您保佑阿蘅今晚有吃的吧,不然阿蘅出去,就不让人给您烧香。”
刘老太太天天说老国公的坏话,在李蘅远心里,这个翁翁不是好东西,所以她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不妥
说完,对着牌位磕了一个头:“全指望您了。”
磕完,头更晕了,她负气的坐在蒲团上,早知如此,就不磕这个头了。
翁翁可能也指望不上。
忽地,从门缝中吹来一股阴风,排位前的两排长明灯齐齐忽闪一下,忽明忽暗的感官,让四周景物显得有些诡异。
李蘅远打了个冷颤,身上汗毛竖起,她本不怕这些东西的,可四周静的只有她的呼吸声,这要是有什么事?上哪叫人去?
破屋偏风连夜雨,她心里也只是有点害怕,陡然间殿外却传来一声婴儿啼哭。这哭声凄凉至极,划破长夜的寂静,极为阴森恐怖。
李蘅远这下子头皮都麻了,不会是真的有鬼吧?
他回头求救似的看向李奉天的排位,可是方才还好好的翁翁,此时看,漆的鲜红的名字像是人血,满满从发黑的木牌里渗出来。
李蘅远都快哭了:“难怪阿婆说翁翁不好,您再吓唬我,我让阿婆找您算账。”
排位纹丝不动,所有排位都纹丝不动。
油灯亦如豆苗跳跃,发着明亮的光。
李蘅远竖起耳朵听了听,哪有什么婴儿啼哭,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
她拍着胸口回过头:“咔……咔……”艰涩响亮声音就在门后,是什么人在挠门的感觉。
李蘅远刚放下的心,再次跳到嗓子眼,她着胆子站起身:“谁?谁在吓我?”她心想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听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咔……咔……”有节奏的声音并未停止。
李蘅远蹲下身拔出皮靴里的匕首,自打做噩梦之后,她就凶器不离身了。
“谁?你敢过来,我就跟你拼了。”
“咔……咔……咔……”挠门的声音刺激的李蘅远想尖叫,这东西不怕她,这时候,她不可能再天真的以为是有人在故意吓她,其实一开始也没觉得。
所以这不是好东西。
李蘅远举着匕首蹑手蹑脚躲在门后,打算这东西敢进来,她就给它致命一击。忽地,她吸吸鼻子,不对不对,凭借她多年经验,外面一定是好吃的,香的出奇。
挠门的声音停了,李蘅远等了一会,那边跟殿里一样,安静的可怕。
可香味还在。
她终于受不了,用匕首撬开门栓,门后就是准备香案的小厅。
厅里因为没有祖宗排位,不怕有日月之光,靠南的方向有两扇大窗,窗外明月高悬天幕,月光如剪碎了的银子般,撒在厅里,地面一片冰凉。
借着这光,李蘅远看见一只肥硕的灰毛白斑猫蹲在厅里,正好面对着她,猫儿琥珀色的眼睛在宁静的夜里比星光还亮,可这猫却不吓人,它太肥了,一张大饼脸比她脸还大,嘴里叼着一大片肉片,目光的委屈。
“原来是你这坏东西吓我?”
李蘅远一颗要被吓裂的心,终于安心的合在一起,她来不及感慨猫的可爱,吞咽一口口水,香味就是从猫嘴里发出来的,太香了。
“过来。”李蘅远饿的根本想不起阿耶的叮咛,什么有毒的话,就想把肉片占为据有。双手勾着引诱着肥猫。
谁知肥猫看她一眼,直接窜向西边耳房,目光满满的鄙视。
李蘅远怒了,至今还没有什么人能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把好吃的带走。
李蘅远跨过门槛追过去,发现那猫又跳上耳放的西窗,这猫简直神了,用爪子抠开窗栓,直接从窗棂撬开的缝隙钻出去,末了又给她一个无比骄傲的眼神,像是对这里轻车熟路。
李蘅远咬咬牙,她还追不上这猫了?
别看她壮,一个利落的攀爬,就跃上窗台,动作简直身轻如燕。
常在外面跑,爬高上树的本领要是都没有,那就白混了。
猫儿叼着肉片又在窗下看她,李蘅远被香味馋的无法自持,也忘了自己是受罚,跳下窗离开祠堂。
0029 闯入
李蘅远从不知道,祠堂的院墙外是一条长长的夹道,有夹道,说明另一侧可能是院子。
其他军官的家眷就住外围,应该是那些人家。
猫咪又悄无声息的越上另一堵墙,跳下去可能就是别人家,李蘅远不打算追了,可是那猫好故意气她,蹲在墙头不走,晃着脑袋,显摆着嘴里的香肉。
又来这招,李蘅远气的牙根痒痒。
说起来她跟这猫才认识,从祠堂一直跟到这,这猫已经耍她好几次了。
猫十分胖,神态慵懒,一看就是懒猫,她以为自己轻易就能逮到它。
可是懒猫跑起来十分敏捷,她根本跟不上。
懒猫一旦发现她追不上了,又会在原地停下来等她。
此刻又是如此!
李蘅远看着它嘴里的肉舔舔嘴唇,凭她多年吃肉经验,这肉色泽饱满,月光下泛着油光,不是炙烤烹煮的,是别的做法做出来,她都没有试过。
原来这时候铸铁技术还不那么发达,可以炒菜的铁锅十分难得,食用油的种类也很少,所以猫嘴里的肉,是炒出来的香气,李蘅远没吃过。
凭着对厨子的向往和要赢猫的志气,李蘅远一跺脚:“就跟你比一比。”
她一个惦步,又爬上高墙,猫儿见她有所行动,早就无声无息跳下去。
等李蘅远坐在墙头向下看,猫已经没了。
这还真是一个小小庭院,不过是后院。
一片樱花林正对着后室后门,花木栽种的四四方方一片,是人为故意修整过的,此时正是花木含苞时候,清冷的月光下,从墙上一看,冠头淡粉一片,不过也是四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