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里的密报和呈疏被朱元璋捏得变形,他怒视马秀英,冷冷地问道:“这就是你执意来洪都的原因?”
马秀英低着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朱元璋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他都要背叛我了,你还帮着他说话,还帮着他隐瞒,是不是非要等他把剑搁到我的脖子上,你才承认他无可救药?”
“你觉得他无可救药吗?如果你觉得他真会背叛你,现在就应该调转船头,而不是继续去洪都自投罗网。”马秀英不耐烦地闭上眼,厌恶看到朱元璋的惺惺作态。
朱文正和他们生活多年,什么样的脾性大家都清楚,这孩子哪怕再坏,心里还是顾及家人的,若非这样,马秀英才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救他。
同理,如果是别的洪都守将打算叛变,朱元璋一定会当机立断退回应天府,再派大军征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继续任船前行。因为在他内心也知道朱文正不会轻易叛变,所以他并不惧怕洪都当前的局势。
朱元璋脸面挂不住,把气都撒在朱文正身上,“这个孽子!这个孽子!到了洪都我要狠狠责罚他,你不准阻拦。”
马秀英没吭气,朱文正犯了错是该受到处罚,只希望朱元璋不要罚得太重,给这个孩子留一条生路。
朱文正不知自己准备叛变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听到朱元璋夫妇突然亲临洪都,急忙仓卒出迎。
他刚登上船,迎面就飞来一个杯盏,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只听朱元璋厉声喝问:“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你打算做什么?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去投靠张士诚?”
天啊!叔叔竟然知晓了他的打算!朱文正心中咯噔一下,茶水都顾不得擦拭。
马秀英抓住他的手,哀哀叹道:“孩子,你为何要这样?你可想过我和你叔叔还有你娘的感受?你让铁柱以后怎么办?”
朱文正思及马秀英对自己的好,又想起白发苍苍的老娘和年纪尚幼的儿子,不由泪如雨下,翻身跪倒,“侄儿一时糊涂,不该与张士诚狼狈为奸……”
朱元璋听见这话勃然变色,朱文正的亲口承认如同一柄利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痛苦难当。他从小当儿子养大的亲侄子居然真的生了反叛之心,这是多么可笑的讽刺!
第三百六十七章 终生软禁在桐城
朱文正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任由茶水和泪水混到一处。朱元璋不在的时候他还有贼胆想想如何报复朱元璋,然而当朱元璋真正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他所有的想法都不翼而飞,脑袋一片空白。
马秀英急忙挡在朱文正前面,劝解道:“文正只是个性刚强,并没有真正想要背叛你的意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请你原谅他一次吧。”
朱元璋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颤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居然养虎为患!养出你这么个孽畜!竟然要和别人一起对付我!”
这一次他不准备轻饶朱文正,命令亲兵立刻押解朱文正和其家眷回应天府接受三司会审。
谋逆叛变罪是要杀头的,朱文正此时知道害怕了,连忙磕头求饶,“叔叔,侄儿错了,侄儿不敢了,侄儿只是和张士诚有过几次书信来往,并没有真正打算背叛您,求您饶侄儿一命。”
马秀英噗通一声也跪在地上,拦阻士兵的靠近,对朱元璋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文正教育好,请你看在大哥大嫂和铁柱的份上就饶他一次吧。大哥大嫂就他这一个孩子,铁柱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失去爹娘。”
朱文正见马秀英竟为他下跪求情,顿时稀里哗啦地哭开了,“婶婶,文正不孝,文正辜负了您的期望,文正对不起您们……”
看到马秀英和朱文正抱头痛哭,朱元璋心里也酸溜溜的,他想起一句老话“子不教,父之过。”朱文正变成今天这幅模样,跟他也脱离不了关系。如果当初他肯听马秀英的劝,好好和朱文正沟通,或许就不会让这个孩子走上歧途。
但是做错了事就必须承担责任,否则朱元璋以后不好约束部下。他长叹一声,下令罢免了朱文正的职位,将他和他的妻妾终身囚禁于桐城。
朱文正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叔叔还记得桐城?叔叔其实一直都有把我的事和话记住心中?
当年他和右副元帅王胜率大军进入桐城,然后从西大路经青草塥入潜山一路追击敌人。
王胜是桐城人,回到家乡不禁感慨,行军途中,就向他介绍桐城的民俗民风和历史,还提到与苏东坡、苏辙交好的宋代画家李公麟就隐居在龙眠山。
桐城山水如画,特别是在桐城的陶冲驿,那里历来是南北交通的古道驿站,拥有放马场。而西边的岘山,山势旖旎,风光秀美。
朱文正看到这里的百姓生活得恬静安然,便很喜欢这里,忍不住吟起诗来:“策马追敌部,血战挂车河。岘山见美景,古驿霞似火。村廓闻鸡鸣,微风拂碧荷……”他还笑着对王胜说道:“以后老了,就到你们这儿,筑他三间茅房,安度晚年。”
平定战事,朱文正返回应天府向朱元璋复命时,也曾提起过在桐城的感受,并且和马秀英开玩笑,“您不妨在桐城的龙眠山建个行宫,那里的古槐树老态龙钟,数人才能合抱,最适合纳凉,以后我陪您在那儿避暑……”
如今一语成谶,他真的要在桐城度过晚年了。这一刻排山倒海的悔恨窒息得他喘不过气,莫大的痛楚几乎要撕裂他的身心。叔叔,既然您心中有我,为何从不表露出来?如果我知道您连我的一言一行都记得,我怎会对您不满,怎会想要背叛您?
马秀英不敢再劝朱元璋,其他的叛将莫不是身首两端,朱文正能留下一条命已经算是朱元璋法外开恩。可是一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失去自由,只能在一个小院子终老,她就忍不住落泪。
“婶婶别难过了,请您帮我照顾好我娘和铁柱。”朱文正惨淡地笑着离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和马秀英见面。
马秀英用发抖的双手捂住嘴,使劲点头,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不停滑落。那个说要陪她在桐城避暑的孩子再也没有机会陪伴在她身边了。
春分拂过桐城的郊外,小草像是听到冲锋的集结号,争先恐后钻出来。野花不甘示弱,竞相在枝头绽放。阳光浅浅地撒在树叶上,斑驳的阴影下,一队手执长矛、面色冷峻的士兵押着几辆囚车缓缓前行。
坐在第一辆囚车里的就是朱文正,与后面那些囚车里的哀伤哭泣的妻妾不同,他显得平静而从容,他看着两边的景色目不转睛,似乎对接下来就要被软禁的生活毫不在意。
城门口站立了很多士兵,他们手执兵器,如临大敌一般注视着这位特殊的囚犯,这可不是一般人,是朱元璋的亲侄子,还曾经是一位大都督啊!
桐城知县满头大汗,心中抱怨不知是谁把这个烫手山芋踢到他的管辖区。他这还没交接犯人呢,就已经有无数大佬打招呼要他善待朱文正,暗示他虽然朱文正现在是阶下囚了,可是人家头上还有人罩呢。
这个罩朱文正的人自然是马秀英,她第一次破格以自己的名义命令官员不得欺凌羞辱朱文正,胆敢犯者,严惩不贷!
得了授意的桐城知县哪敢像对一般囚徒喝来唤去,客气地拱手道:“朱公子只要不出府,有什么要求本官都会尽量满足。”
“我没有什么要求,带我去府邸吧。”朱文正平静地说道,目光远眺,仿佛在寻找他当年来桐城的踪影,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如今再踏桐城,物是人非事事休。
知县暗暗吃惊,朱文正很配合,很好说话嘛,一点都不像别人形容的桀骜不驯。他当即挥手让人把囚车押进内城。
热闹的街道上,百姓忽然看到这么多衙役和囚车,尤其是囚车里还关着几个漂亮的女人,不由停留观望,议论纷纷。
妻妾们何曾被人像猴子一样打量,全都满面羞红,掩面低泣。即使朱文正心如止水,也微微脸赫,低头不语。
终于来到一条幽深的老街,眼前出现一处黛瓦灰墙的宅院,衙役打开牢门,请朱文正下车,“朱公子,这里就是您的府邸。”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外面的景色了,朱文正伫立在囚车旁,久久不愿踏上台阶,直到衙役喊他、催促他,他才慢慢走进府里。
“砰!”大门被锁死,永远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第三百六十八章 兄弟二人欲求情
朱文正预谋反叛的消息震惊朝野,向来和他交好的李文忠、朱沐英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连忙赶回应天府打算替他求情。
两人先去书房拜见朱元璋。
朱元璋冷峻着脸,站在窗前不知在看外面的什么景色,夕阳笼罩在他的身上遮住了光线的照射,衬得室内愈发阴暗。
李文忠和朱沐英突然感到一种窒息压迫的感觉,心里一紧,急忙跪下,恭敬地行礼,“外甥文忠(孩儿沐英)拜见舅舅(义父)。”
朱元璋转过身来,随意地挥挥手,沉声说道:“你们都来了,起来吧,自己找地方坐。前方战局未定,你们跑回来做什么?若是耽误了局势,我饶不了你们。”
李文忠、朱沐英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哪里敢坐,都紧张地束手而立。
见两个孩子愈发胆小谨慎,都不像从前那般随意亲近,朱元璋哼了一声,“有话就直说!”
凛然的气势唬得朱沐英畏畏缩缩半天不出声。
李文忠心一急,上前说道:“文忠听说了文正哥的事十分痛心,还请舅舅念在文正哥年幼无知、一时冲动的份上,宽恕他吧。”
“休得提这孽子,他都娶妻生子,还年幼无知?”朱元璋勃然大怒,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时我对你们寄予了多少期望。结果呢,他竟然做出这等忤逆的事情,你们还有脸替他求情?昔日|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我只当他从小无人教导,接回府中悉心栽培,委以重任,更把洪都这等重要城镇托付于他。可恨他自持守城有功,行事不依法度。我下的令旨,他敢三日不接。叫他训练水师,整个队伍像叫花子一样懒懒散散。他还派人在浙西私自交易军中违禁物品,但凡有人到衙门揭发他的罪行,他就把人家的舌头割了,全家处死。军民敢怒不敢言,他愈发横行霸道、穷奢极欲,竟把人家的妻女都抢回府中***。我不准人私自贩盐,他居然在江西自立批文让商户倒卖官盐,江上巡查的队伍不敢阻拦,尽他往来。唉,你们可知道抄他家时,在府里发现了多少钱财赃物啊!哼!连龙凤配饰都有!”
朱元璋越说越气恼,“他犯下如此多的罪行,我不该处罚他吗?就因为我要处罚他,他居然就打算背叛我,伙同张士诚对付我。这样不仁不孝的孽子,你们还要帮他说话,气煞我也!”
李文忠和朱沐英目瞪口呆,里面随便哪条罪行都能够判朱文正死罪,他现在只是被软禁,已经是朱元璋手下留情了。
朱沐英噗通一声又跪下,颤声道:“沐英不敢,沐英是怕义父伤心,专程赶回来看望义父,另有战事需要义父定夺。”
李文忠跟着跪下,悲切道:“舅舅毋恼,文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