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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天府。另外刘氏族人好像在打听坟墓的来历,毕竟朱标修葺衣冠冢的时候会惊动当地的官府,若不是有侍卫阻拦,只怕刘氏族人早就冲上来一探究竟了。
“这些人的耳朵倒是挺灵,可惜我现在没时间对付他们了。”马秀英冷冷地说道:“既然王爷催我们返程,再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姚大哥和木大哥可好?”看到马秀英疲惫的脸上却少了一丝焦急,逊影就猜他们一定安全了。
“他们都跟我来宿县了,明日|你寻个借口把他们接上山,道衍大师要为我爹娘超度……”马秀英说着说着,竟在水中沉沉睡去。
逊影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轻轻擦拭头发,生怕扯痛了她。她累成这样,路上一定吃了许多苦。
第二日逊影依言去山下把道衍和木龙生接上来,侍卫得知这是马秀英请的超度师父,纷纷放行,因有外男在,他们也派遣了人跟随上山。
道衍是真心实意来为刘大善人和马氏念经超度,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马秀英非常敬爱两人,两人对马秀英也无比疼爱,可惜英年早逝。他曾经想过有一天要陪马秀英回来祭拜她的爹娘,然而没想到,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是这种方式。
第三百八十八章 衣冠冢前做道场
鸟雀的鸣叫声吵醒了马秀英,她慵懒地睁开眼睛,逊影不在屋里,和煦的阳光从半掩的门缝照进,如同给房间镀上一层金光。
推门而出,一股清新的空气立刻迎面扑来,入眼一片苍郁,重重叠叠的枝叶随风沙沙作响,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
逊影在绿草丛中跳跃,手里攥着一束色彩斑斓的野花,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十分快活。听见马秀英的呼唤,她蹦蹦跳跳地跑回来。
马秀英问道:“就你一人,道衍大师他们还没回来?”
昨天逊影把道衍和木龙生带上山,两人祭拜了刘大善人和马氏后,道衍就说要给亡者做一场法事。不过他们离开平江时走得匆忙,道衍的法器都没拿,便打算去附近的寺庙借法器。
马秀英说缺什么法器让侍卫去买就是。
道衍却执意要借,一来需要的法器众多,他只用一次太浪费;二来经常被僧人使用的法器才有灵性,能让亡者感受到最虔诚的祈祷。
一番理由说得马秀英哑口无言,怕他被人刁难,派了侍卫随行,也不知这附近的寺庙在何处,几人去了一夜还没归来。
“先前有侍卫上来禀告,道衍大师他们还要在城里采购香蜡裱纸,所以要耽搁一会。”逊影找了个瓦罐把花插好,洗净手,盛了一碗粥,“您先吃点东西吧。”
马秀英依言端起碗,小米粥熬得很烂,里面放有青色的菜叶,闻着清香怡人,入口却带着一点点苦腥味,细嚼又甘甜生津,她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粥?味道好奇怪。”
逊影笑眯眯地说道:“您要喝完哦,这是道衍大师临走时交代奴婢采摘的鱼腥草,可以治疗你的伤寒发热、缓解咳嗽。”
原本打算放下碗的马秀英只好在逊影炯炯有神的目光下默默喝完粥。心情就像这碗粥一样,苦中带甜、甜中泛苦,既然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干嘛还要处处关心她,她这一路上很沉默,尽量掩饰自己生病的事,没想到他还是注意到了,还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为她治疗。
山林间突然响起高亢爽朗的歌声,逊影面色一喜,“肯定是木大哥他们回来了。”
瞧着她窜出去的欢快身影,马秀英真怀疑她现在心里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主子。
马秀英跟着迈出门外,只见道衍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来,宽大的袈裟袂袂翻飞,金色的阳光笼罩着他,水雾的折射在他身边洇染出五彩的光芒,如同佛光普照。那明亮睿智的眼睛,安之若素的神态以及与世无争的气度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修行者,这样的人就应该纵情山水、放情丘壑,而不应该被红尘玷污。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惶恐,这些年她有意无意造下不少杀戮,双手都被鲜血沾满,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面对他清澈的眼神,她竟不敢直视了。
逊影的吆喝声令马秀英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看到木龙生和侍卫身上背了许多包袱,连忙走过去帮忙,装着十分忙碌。
逊影把每个包袱都打开来瞧一眼,“咦,这是什么?这个好重!这个东西真奇怪……”
有侍卫在,木龙生显得很客套,“影姑娘,这些都是布置道场的法器,等大师布置好,我再为你一一解释。”
逊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看看侍卫没有出声。
马秀英说道:“我们去帮大师布置道场吧。”总得有点事做才让她不至于胡思乱想。
几人来到墓前。
刘大善人和马氏的衣冠冢修葺得低调而奢华,面积不大,方圆占地只有五六米,坟用青砖垒砌,周围竖立了一圈护栏,防止虫兽闯进来。
墓碑是一整块大理石,上盘蛟螭,下托。碑文用金粉篆刻,左首是一副对联“剪月裁云深恩长在,问晴课雨美德永恒”,正中是刘大善人夫妻的名讳,右尾是马秀英夫妻和三个孩子的姓名。每一个字的大小都与碑身比例协调,字迹挺拔刚劲,浑厚有力,应是出自名家之手。看得出来朱标在修葺坟墓的时候对外祖父、外祖母充满了敬意和感情,细枝末节的地方都没有忽略。
地面干干净净,一片落叶都不见,摆着香炉和野花。这就是逊影的功劳了,她每天都要到坟前打扫两次,上香祭拜。
一见到坟墓,马秀英繁复的念头不翼而飞,心中只剩悲伤,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爹娘生前的音容笑貌,一幕幕恩情如同走马观花来回旋转……直到逊影把一根丝绢递给她,她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是我失态,耽误了大家。”咽下嘴里咸苦的泪水,马秀英惨然地自责道:“亲人已仙游,未呈儿孙福。游魂于千里,如何度思量。亲人仙游去,儿孙福未触。游魂千里处,思量千百度。亲人已仙游,未聚儿孙楼。游魂千里奏,如何思量愁。”
“施主请勿太伤悲,你的孝心他们会感应到的。”道衍平静地望着她,眼里有关心,有担忧,似乎还有一丝心疼。
逊影插话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快点布置道场。”
看到马秀英伤心,逊影也跟着难过,还是赶紧给马秀英找到事做,好叫她不要这样悲伤。
“劳烦大师了。”马秀英用丝绢摁住眼睛,退到一旁。
法器一件件被请出来放到条案上,最上方是一座佛龛,虽然小巧却很精致,里面的佛像栩栩如生。两边分别搁了一个汝瓷净瓶,一个西瓜大的铜炉摆在中间。
道衍点燃香烛就手持念珠盘坐在蒲团上诵读经文。
经文入耳,马秀英渐渐安宁,听着那悠扬动听的梵音,她仿佛有一种超然物外、置身自然的感觉。心像是长出翅膀飞到天边在白云中徜徉,突然白云幻化成两张慈祥的面孔,微笑着伸出手来拥抱她,她激动地投奔过去,可惜扑了个空……
“爹!娘!”马秀英遽然睁开眼,茫然回顾,道衍在诵经,木龙生在敲木鱼,逊影在烧纸,原来只有她一人产生了幻觉。
逊影轻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没事。”马秀英笑着流泪,抬头仰望白云,爹,娘,是您们来看女儿了吗?
第三百八十九章 转眼就各奔东西
道场做完,马秀英再也没有停留的借口。朱元璋派人捎口信催促好几次,听说她请和尚做道场才又宽限了几日时间。
眼看就要各奔东西,马秀英悄悄对逊影说道:“这次你跟他们一起走吧,王爷那边我自有交代。”
虽然逊影和木龙生私下交流的不多,但马秀英看得出她这几天心情非常好,一颦一笑都流露出女子的妩媚,活脱脱就是一副在恋爱的模样。
逊影强颜欢笑,“奴婢说过不会离开您。这样挺好的,他守在道衍大师身边,奴婢陪着您。”
“唉!”马秀英不再劝说,静静聆听夜风的呼号。寂静的夜晚,风在空旷的山林回荡,如泣如诉,清幽哀怨,像情人之间辗转不休的细语,又像亲人之间绵绵不绝的叮咛。此一别,何日再相见?
山脚下的客栈里,木龙生躺在床上,瞪着房梁唉声叹气,日子咋过得如此快呢,清闲的两天好像在做梦,眨眼就过去,可惜他连逊影的手都没摸到。要是再给他两天时间,没准他就能说动逊影了。可是这个固执的臭丫头,明明马秀英都答应放她离开,她自个偏不走。
他幽怨地瞟瞟隔壁床上转着念珠诵经的道衍。道衍大师也太虔诚了,这两天念珠几乎没离过手,有事没事就要诵一段。可是再悦耳的经文听多了也会觉得枯燥,道衍大师就不烦吗?
如果他知道道衍诵的是《法句譬喻经》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可是佛教中劝人消除色|欲的经典啊。
“见色心迷惑,不惟观无常,愚以为美善,安知其非真?以淫乐自裹,譬如蚕作茧。智者能断弃,不眄除众苦。心念放逸者,见淫以为净,恩爱意盛增,从是造牢狱。觉意灭淫者,常念欲不净,从是出邪狱,能断老死患……”道衍吃力得念诵经文,并非他记不住《法句譬喻经》,而是他心乱如麻。
他自以为早就斩断七情六欲,可当他知晓马秀英冒着风险、拖着病躯来救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心顿时荡起涟漪。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在耳中,为什么心在痛?成串晶莹的泪珠映入眼帘,为什么心在痛?他不敢去探索心痛的原因,拼命诵读经文,只有这样才能洗去对佛祖的亵渎。
没有告别,启明星升起的时候道衍就和木龙生离开了客栈。随后马秀英在晨霭中登上马车,赶回应天府。
回到王府,朱元璋就直接问马秀英为何他的玉佩会出现在平江。
马秀英不慌不忙地解释,“我身边有侍卫保护,用不到你的玉佩,平江战事危机,许多影卫还留在那里,他们跟随我多年,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被我军误伤,所以托人把你的玉佩转赠给他们,紧要关头或许能救他们一命。”
朱元璋不悦地说道:“你真是多事,他们有我下发的文书证明,足以自保。万一玉佩流落敌人手中,岂不误事。”
“他们知晓是你的玉佩,定会拼死保护,等平江战事平息,你就把玉佩收回来呗。”马秀英心里有些不痛快,回来老半天,朱元璋一不问她的情况,二不问她爹娘衣冠冢的情况,只知道纠缠玉佩,难道玉佩比她还重要吗?
她冷冷地下逐客令,“我坐了几天马车很累,想休息一会,你去忙你自己的政务吧。”
朱元璋碰了一鼻子灰,阴沉着脸离开,他其实还有许多事要跟马秀英讲,也不知怎么的,才说了两句就话不投机。他把侍卫叫到书房挨个询问马秀英扫墓的情况。
侍卫皆说马秀英从未下山,期间只让逊影请了一个和尚做道场。
朱元璋听完没有发现马秀英的不妥之处,便猜想她可能是因为刘大善人和马氏的逝世脾气才越来越古怪。不管怎样,见她平安回来,他总算不担心了。
有马秀英掌管内院,朱元璋放下后顾之忧,全力对付张士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