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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她,红粉骷髅再多又有何意义?”姚天僖掏出珍藏在怀里的金锁和玉镯反复摩挲,哀伤地叹道:“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明明是你从我这里敲诈走的好不好。沈万三眼角抽筋,却不敢打断姚天僖的自作多情。
小心翼翼放好金锁和玉镯,姚天僖突然语气一变,“她一定是急用钱才会写信相求,你能不能帮帮她?”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为她操心?”沈万三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姚天僖,反被对方执着的眼神逼得改口,没好气地应道:“你放心,我没有忘记当初的协议,该她的红利我一分都不会赖掉,还有你的也统统都记在账上。”
姚天僖摇摇头,闭目沉思,过了半晌,仿佛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我就不要了,只请你看在我俩多年的交情上帮我一个忙。”
“我和你还分彼此吗?怎么突然说话变得这么客气?”沈万三很不习惯地皱皱眉。
姚天僖没有看他,而是望着湖水,平静地说道:“因为这个忙你或许不太愿意帮。”
沈万三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派人去濠州把马秀英抢回来。”说是这样说,但想到真要千里迢迢去濠州从红巾军手中抢走马秀英还是挺让人头痛的。
“不是这件事……”
“哪是什么事?”沈万三松了口气,不是抢人就好,其他的事总有办法解决。
姚天僖眯起眼,仿佛在回忆往事,“你还记得我师父席应真道长当年说我命运波折,劝我远离红尘的事情吗?”
“你别听那牛鼻子瞎说,”沈万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惶惶地劝道:“他是为了骗你跟他学什么阴阳术数才胡说八道。他要能断人命运,怎么没改变自己的命运。”
姚天僖清浅地勾起嘴角,“可我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为学有成则仕于朝,荣显父母;不则就学佛道,为方外之乐……”
沈万三扬声打断道:“你为学有成为何不出仕,姚伯父一心盼你光宗耀祖。”
姚天僖摇摇头,“我跟父亲说过,现在的科举制度一点也不公平,我们汉人科举取仕比元人苛刻,就算考上了也往往官位极低,同时还要受到歧视,所以父亲答应不逼我出仕。”
沈万三心说,废话,你父亲现在不逼你出仕是希望你先和陈家小姐完婚。
“我既然不愿意出仕,不如就选择后面这条路。”
“不行,不行,你的雄心壮志呢?你这些年荒废医术勤学韬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马秀英。”
“可是,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姚天僖落寞地垂下眼帘,突然话锋一转,“你还记得你我二人曾游览嵩山寺,柳庄居士为我预测之事?”
这事沈万三记得,去年他俩同游嵩山寺,遇到相士袁珙,据说此人乃相术奇人,相人百无一谬。沈万三重金求其预测来日境况,他却不屑一顾,反而对不出声的姚天僖说道:“你将来会是个奇特的僧人!眼眶是三角形,如同病虎一般,天性必然,嗜好杀戮,是刘秉忠一样的人!”
当时沈万三气得破口大骂袁珙是骗子,相人不准。谁不知道姚天僖出身贵渭,怎么可能做和尚,况且他心地善良,从小学医,只会救人,哪会杀人。
如今听姚天僖旧事重提,沈万三心直直往下坠,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拉着姚天僖去见袁珙。
“我心有戾气,或许遁入空门方能化解。”姚天僖淡漠地说着,仿佛在说与己无关的话题。
“你别乱想,你忍心让姚伯父、姚伯母伤心?陈家小姐等了这些年,你也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交代。”沈万三用力摇晃姚天僖,希望他能清醒过来。
“所以如果我出家了就麻烦你帮我照顾父母。陈家那边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我不答应!”
“看吧,我就说这个忙你或许不太愿意帮。”姚天僖望着沈万三的眼睛毫无波澜,如同一潭死水。
沈万三脸都急红了,“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我知道马秀英成亲了你很难过,可你也不至于看破红尘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姚天僖无动于衷,眼里看不到一丝喜怒哀乐,“不全是她的原因,我对这个世道也很失望。为了逃避陈家的亲事,我四处游历,所见所闻却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满目疮痍的山河、痛苦绝望的哀嚎……这个国家彻底毁了……”
沈万三截住他的话,“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你一定是酒喝多了不清醒,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姚天僖不再争辩,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尽管姚天僖在看自己,可是沈万三觉得那淡漠的眼神已经穿透自己的身体不知望向何处,他心中一阵阵发寒,苦涩地哀求道:“天僖,你别这样,你再考虑考虑,不要这么冲动……”
“这不是冲动,很久以前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好了,不说了。是好朋友就祝福我,终于要挣脱掉这些束缚了。”姚天僖微笑着举起酒杯。他是真的感到轻松,从此不用再为情所困,也不用再为仕途抉择。
“天僖……”看到姚天僖坚定的眼神,沈万三如鲠在喉,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对方的决心,他心里一阵阵抽痛,猛地端起酒杯混着泪水一起咽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姚天僖执意出家
万秀大酒楼的客房比普通客栈舒适许多,加上袁兴是沈万三的客人,掌柜特地给他安排了天字号的房间。
然而袁兴没有心情享受这等待遇,他在屋里来回打转,焦急地等待消息,他不止一次骂自己是个大傻瓜,在姚府好吃好住非要跑到客栈受罪,这客栈再好也没有姚府安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不仅要提防梁上君子的拜访还得拒绝暗娼流莺的骚扰。特别是客栈隔音效果不好,他常常在深夜听见男女媾和的声音,每每听见这些动静,他脑海中就不由自主浮现出李儿姣好的面容,彻夜不得眠……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死皮赖脸待在姚府,起码还能多看李儿几眼。
隔了两天,萎靡不振的袁兴终于看到面色阴郁的沈万三,他见姚天僖没有出现,不由问道:“姚少爷呢?”其实他更渴望的是姚天僖能心血来潮带着李儿一起出现。
沈万三指着两箱金银没好气地说道:“你关心他做甚,反正你姐姐都嫁人了。你把这些金银带给马秀英,跟她说我们的协议还在,但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若不是姚天僖的劝说,他真想扔一沓不值钱的元钞糊弄袁兴。
袁兴大吃一惊,顾不得清点金银,问道:“沈少爷,你这是为何?我姐姐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连这个朋友都不认?”
沈万三烦躁地挥手,“你姐姐没做错事,是我识人不慧。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你走吧,以后的分红我会让人捎去,你就不要来苏州了。”
袁兴一头雾水,他自问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万三和姚天僖的事情,马秀英的信他也提前看过,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内容,为何前天沈万三还笑脸相迎,今日就泠面相对,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
袁兴牵着马直奔姚府,想在临走前见见姚天僖和李儿问个究竟,谁知姚府好像出了什么事,大门紧闭,概不见客。他担心沈万三给的金银,不便在苏州久留,只得带上箱子悻悻返回濠州。
回到濠州,袁兴把金银交给马秀英,说完苏州发生的事情还有些生气,愤然道:“先前他们都还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色,难道是因为姐姐找他们要钱,他们就不高兴了。沈万三还说以后不当你是朋友,他什么意思?”
想到沈万三吝啬的性子,马秀英淡然地摇摇头,“自古商人重利轻义,我和他原本就是生意上的关系,他若不愿承认我这个朋友,我也没办法。不过就算沈万三舍不得钱财,姚大哥也绝不会是那样的人。”她想了想,神情略显担忧,“你说离开之前没能见到姚大哥,或许是姚府有重要事情发生……”
袁兴蓦然想起一件事,瞄了瞄马秀英,“我听李儿说姚老爷这次把姚少爷找回来就是要逼他和陈家小姐成亲,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姚府才闭门谢客。那沈少爷也太不地道了,他把我赶回来,是怕我破坏姚少爷亲事么?”
马秀英的心莫名一痛,急忙抛开这种不正常的情绪,分析道:“成亲是件好事,姚府怎会闭门谢客。再说你和姚大哥无冤无仇,干嘛破坏他的亲事,沈万三应该不至于把你想得那么下作。不过沈万三的态度和姚府的闭门谢客确实很蹊跷,可惜我远在濠州,不知那边的情况,也帮不上姚大哥的忙。要不我再派个人去打听打听情况。”她说得十分婉转,不忍打消袁兴的积极性,别说一个袁兴,就算再加十个袁兴,也没本事破坏两大豪门的联姻。
“那还是我去吧。”袁兴听完马秀英的分析也消了气,他脸色微红,刚才的确有些自大,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看他在濠州混得不错,到了苏州想登沈万三的大门都不行。
“你刚回来,不宜再奔波,况且你离开军营太久影响不好,还是等影卫来了,我让他们去办这件事。”马秀英叹了口气,身边没人真麻烦,去苏州是私事她又不方便使唤朱元璋的亲兵。
袁兴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放下箱子去军营报道。
此时被他们议论的姚府已经乱成一团糟,姚震之下令封锁清风苑,不准姚天僖跨出半步。
姚夫人拉着姚天僖苦苦哀求,“儿啊,你要是出了家,娘咋办?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和陈家小姐成亲,娘想法帮你退掉,哪怕是娘不要这张老脸……”
“休提退亲!我姚家丢不起这个脸!陈家小姐等他两载,你现在说退婚还让陈家小姐活不活?就让我今天打死这逆子,再去给陈家赔罪!”姚震之举着拇指粗的荆条劈头盖脸打在姚天僖身上。他是真的下了狠手,不一会姚天僖的脸上身上就血迹斑斑。
“天僖,天僖,快给你爹认错啊,你爹真会打死你。”姚夫人抱着姚天僖嚎啕大哭,这个往日雍容雅步的妇人此刻像个疯婆子一样,眼泪鼻涕淌了一脸,每当棍木击打皮肉的声音响起,都让她胆战心惊,“老爷,求你饶恕天僖……”
“娘,您不要劝父亲,即使父亲今日打死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孩儿不孝,来世再报父母恩情。”姚天僖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仿佛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是啊,当一个人的心都麻木了,肉|体上的疼痛又算的了什么。
这番话不啻于火上浇油,姚震之一脚踢开姚夫人,疯狂地抽下去,直到荆条被抽断才肯罢手。
看到姚天僖昏倒在血泊中,姚夫人急火攻心,婴咛一声也昏了过去。
“天要亡我姚家啊!把这孽子给我关进柴房,不准送吃喝!”姚震之抱起姚夫人,老泪纵横,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如此忤逆,让他情何以堪。
半夜李儿偷偷来到柴房,看到昏迷不醒的姚天僖泪如雨下,一边帮他上药一边痛哭,“少爷,你快醒醒……”当她听闻姚天僖决定出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敢想象失去了姚天僖的庇护她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姚府上下早就把她当成姚天僖的房内人,只等姚天僖成亲后就会把她抬成妾室。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