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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九以为他在担心雁霖,轻声道:“霖儿既然是失踪,那就还有希望。”
玄夜闭了眼睛,声音缓缓的:“陆漫漫应该没死吧?”
桑九错愕地望着他,刹那之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玄夜摆了摆手,声音里透出疲惫:“你不用防备朕,朕对她早就没了那心思。当日在围猎场,在没发生那场意外之前,朕就跟千寻说好,不用比试输赢,围猎结束,我就放她走。”顿了一下,又道:“桑九,你也参与到这件事,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桑九有那么一瞬间难堪,缓缓道:“霖儿爱上了漫漫,我没办法,才和千寻商量出了这个办法,彻底断了霖儿的念头。”
玄夜抚额,沉重道:“恐怕你们适得其反了。”
桑九显然也想到了:“他如何能察觉漫漫是假死?”
玄夜豁然站立:“朕要亲自去一趟兹兀国。”
桑九也连忙站起来,脸色焦急:“你把话说清楚,你说霖儿是去找漫漫?”
玄夜阴沉着脸,怒道:“这臭小子怕不止找漫漫,还要杀千寻!”
桑九被吓着了,迟疑道:“没那么严重吧?”自己的儿子,终究不会将他想得太坏,况且这孩子生性温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玄夜凝视着桑九,声音变得温存:“但愿是我想岔了,你别担心。我明日就启程去找他回来。”
桑九赶紧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很坚决:“我也去。”
“很危险,”玄夜其实心里何尝不想这个女人跟着,可是此去何等艰险:“你就在宫里等我的消息,我必定把儿子给你带回来。”
桑九执拗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不让我跟你去,那我自己去。”她说着,掉头就走。
玄夜长臂一伸,将她狠狠拽进怀里:“九儿……别让我担心……”
桑九这次没有推开他,却是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如多年前一样,那种姿势,那种情绪,少年时才有的颤栗与心悸。
再没有过多的动作,甚至一个亲吻都没有,却温暖。一如在那个山洞,他们互偎着取暖。怕蛇虫鼠蚁侵扰,他让她伏在他的胸口,紧紧环抱她。
让她心安。一如此刻。
她很心安。一如此刻。
仿佛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共同的儿子生死未卜,一念成魔。
是啊,一念成魔。
桑九没料到自己的一个错误决定,导致梨雁国大军损失了十几万兵马,导致儿子误入歧途。她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带我一起去。”
执拗,落寞,悔恨,此刻的桑九软弱极了。
玄夜心中一软,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他知道危险,但放任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忍心。若是她自己一个人跑去,那他会更加后悔。
次日,风雪交加。
皇上御驾亲征,城门大开,官员百姓跪送数十里。先皇在世之时,兹兀国便与后秦国结盟,常进犯梨雁国边界,形成滋扰。
此次作战,虽表面看来,是梨雁国理亏在先,实是多年积怨爆发。若非玄夜根基未稳,以他的性子,早就打了过去,哪还肯如此隐忍?
但站在百里千寻的角度来看,他不想战火祸及百姓,无论是哪一国的百姓,颠沛流离都非是他所愿。所以他极力主张不战,并向玄夜保证,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兹兀国在诸多问题上妥协。
百里千寻心系苍生,用心良苦。曾以当年大唯国开国皇帝季连别诺和其妻燕唯儿的经典之作劝过玄夜,那首词是:不在家乡在异乡,战死沙场两茫茫。将军出征多埋骨,故里妻儿泪两行。
那除了是一段绝美而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更是一代帝皇与皇后心系天下苍生,不忍百姓受战祸之苦的胸襟,堪称帝皇典范。虽然季连别诺在位时间很短便退位,但至今为止,在各国百姓心目中,无人超越其光辉形象。
那是一段传奇,无人匹敌且令人仰望的传奇。
最终,玄夜听从了百里千寻的劝谏,实为一代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只是不想,百里千寻的苦心,竟然被一个为情所困的少年轻易破去。战祸摧残的何止是兹兀国的百姓,还有梨雁国远离故土作战的将士。
桑九重重叹了口气,以为可以回到草原去过舒心的日子,还没成行,便出了大事。儿子的安危是她心头所系,百里千寻和陆漫漫的处境,她何尝不担忧?
“你别忧心,以千寻的才智,他不会有事。”玄夜看破她心思,安慰道。
桑九只是默默望着窗外发呆,树木凋落,白雪皑皑,放眼望去,天地都变成了简单的白色。
她靠着窗棂,着藕荷色锦袄,衣角绣的是梨雁国京都唯安的城门一角。松松挽了个简单发髻,平添了几丝慵懒的忧色。
玄夜伸出手,盖在她冰冷的手上,然后握紧,珍而重之。
她没有挣脱,无力,无心,仿佛灵魂脱壳。渐渐的,她坐得笔直的身子软下来,如同大病一场,娇弱柔软地靠在他怀里。
彼时,玄夜只觉得某种巨大的幸福在胸中澎湃,潮起,潮涌,如惊涛拍岸。这么多年,再也没人给过他这种满足感。在他所爱的女人面前,被依赖,被信任,被依靠。
她始终还是爱他的。
在这一刻,他失而复得。一如死而复生,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感觉。非帝皇的权势,只是一个男人简单的被需要。
他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么感激陆漫漫。否则,等他年逾古稀,才知最爱是谁?那该有多遗憾。
桑九睡着了,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冷。他顺手拿过小锦被,将她盖住,小心翼翼的,生怕将她一吵醒,就脱离了他的怀抱。
他抱着妻子,想着儿子。此次前去,雁霖如有不测,桑九是否会彻底离去?他不敢想下去,只稍稍动了这念头,心头就揪着疼痛。
马车停了,谢仲谦在马车外禀道:“启禀皇上,车马已抵达晋州,是否要停下在行宫歇息?”
桑九醒了,发现自己睡在玄夜的怀里,一惊,待要挣脱,却觉对方双臂收紧。
“传令下去,用完晚膳继续赶路。”玄夜气得牙痒痒,这个不识趣的谢仲谦,尽搅他好事。他温存地低头,柔声问道:“想吃什么?”
桑九掰开他的双臂,坐离他的怀抱,脸红红的,避开他的视线:“随便,我没什么胃口。”
玄夜再次抓住她的手,态度十万分端正:“叫你别操心太多,我们夫妻只要同心,一定会找到儿子的。”
桑九咬了咬嘴唇,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找到霖儿,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玄夜沉吟良久,凝神道:“桑九,如果我要废太子,让他去镇守边关,你会不会怪我?”
桑九骤然展颜一笑。
这一笑,惑了玄夜的魂。那么璀璨,那么夺目,一如悬崖上的花,引得人非要爬上山崖摘下不可。
玄夜凝望着她,仿似怎么看都看不够,好半响,才做着自我检讨:“这次的事,我有责任。霖儿从没经历过太大的磨难,我为了让他高兴,就派他上战场。”他顿了一下,很有点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以后,我们夫妻一起磨炼他,让他成为梨雁国最有成就的君王,可好?”
桑九叹一声,却没抽出手,任由他握着,心中只愿雁霖不要干更笨的傻事,保住一条性命,赶紧回宫。
第二十七章 一张地图引发的交战
战报频传,黄贡将军带领梨雁国大军亦战亦退,死伤无数,再是行军经验丰富,遇到大雪封山,粮草无继,也只能望天兴叹。
尽管偶有小捷,却难解此困,实是黄贡将军一生中最为惨痛的一役。
百里千寻被困在拜吉动弹不得。拜吉城外有兵士层层把守,太子宫殿有皇帝派的人日夜监视。
好在,有条密道供四叔出入,能带些消息进来。
“找到了!”四叔咬牙切齿:“谁也想不到,皇陵地底还另有天地。”循着皇后宫殿被毁掉的地道山石,暗卫们被误引了无数条道,最后寻到了一个湖泊。
本以为到了湖泊就死路一条,却意外发现湖泊地底还有条长长的通道,那通道的终点,竟是皇陵处。
经过多日蛰伏,方见禁军统领乌西木以巡逻为名,进入皇陵周围,后不见踪影。
百里千寻沉思片刻:“那我知道地底秘道的另一个出入口在哪儿了。”渣埃太低调,平日足不出户,完全没引起人注意。要不是当日查到某个村庄的瘟疫跟虫毒有关,进行了大量暗地追查,才查到当年有个少年叫渣埃,极善虫毒。
那少年渣埃捡了个名叫埃落的流lang少女回去,从此村子便不得安宁。
显然,四叔也想到了另一个出入口所在:“漠真已经把渣埃的房子翻了个遍,到现在也没找到出入口。”渣埃的房屋被皇帝层层包围,正因为如此,乌西木要找隐匿不见的木洛,自然得冒险从皇陵进去。
“我们找机会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百里千寻那双眼眸里倾泄出淡然的波光,仿佛完全没有被困的恐慌:“比我们更着急的大有人在。渣埃落到漠真手里,有的是苦头吃。而漠真要想从渣埃嘴里撬开秘密,我看也难。大家都在等,而我最想等到的消息,倒是龙国皇帝龙思的态度。”
“寿礼在路上,已被我们的人掉包。这是送到龙思嘴边的肥肉,以他的野心,难道他会不吃?”四叔早已收到消息,寿礼已然抵达龙国京都。
“其实我真不愿动龙思这步棋,但现在梨雁国的将士身陷困境,我也是没办法。以龙思的聪明,他一定会知道这是我命人掉了包,接下来就看,他到底要怎么做了。他若是念在以前也算有过交情的份上出兵解我燃眉之急,我百里千寻必定会回他以意想不到的礼物。”百里千寻闭目养神,重新再布棋局,而且是一场残局,何等寸步难行。
雁霖真是他的好侄儿,真是梨雁国的好太子啊。这回玄夜估计要头疼死,雁霖生死未卜,就算找回来,不处置他绝难平民愤。
龙国京都。
皇帝龙思的生日到了,依足规矩,先是祭天,后是在倾华大殿接见各国使臣。邻国友邦都有表示,稀世珍奇,珠宝赏玩,应有尽有。龙国毕竟是大国,就算再是发生过内乱,也国力雄厚,尤其龙思真正执政掌权后,进行了一系列有效的改革,龙国空前繁华热闹。
周边小国可劲儿地巴结讨好,就连国力相当的梨雁国也派人送来大礼,以表祝贺。
龙思高高坐在龙椅上,威严庄重。看着眼前繁华似锦,南北人士和睦相处,受着各国使臣参拜,不禁怀念起陆漫漫来。
伊人已逝,于他而言,却是漫无止尽的思念。无关情爱,倒比情爱更蚀心入骨。巧笑嫣然,说话俏皮可爱,一言一行,仍在眼中,仍在耳际;还有他们共同的茶园,她提出的淘汰制赛诗活动,迅速缓解南北矛盾。
文人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南北文化的融合,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目光多么长远,心胸多么宽广。社会矛盾迅速得以缓解。
这一切,都是陆漫漫的功劳。
流水一般,美女,好玉,稀世珍奇,一一进献。轮到兹兀国使臣,他先是叩头行大礼,然后说了一些喜庆祝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