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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
有多远滚多远。
红月不知是没睡好,还是头晕,端了碗莲子羹进来,竟然腿软手抖,一下将莲子羹洒泼在手上,烫得掉在了地下。
空气猛地凝固。
陆漫漫吓得瞌睡都没了。
红月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嘴张了张,竟然说不出话来。
玄夜看了一眼,没发表意见,忽见所有人都望着他,这才皱了眉:“还不赶紧打扫,难道等朕来亲自动手?”
陆漫漫长长舒了口气。
红月连扑带爬地退出去,另几个宫女闷声不响地收拾了残物。
冲玄夜这表现,陆漫漫的脸慢慢柔和起来,笑容也浅浅浮现:“万岁爷,今早您胃口似乎不错,要不再来一碗粥?”
玄夜点点头:“梨花宫的东西就是比朕宫里的东西好吃,御厨有赏。”
陆漫漫一头虚汗,哟喂,只要不杀人,这就谢天谢地了,谁还指望赏啊?
第四章、行王之宴
要说起皇宫用膳,那是顶顶头疼的事,阵势巨大,光早餐就应该有二十几道菜。
黄白紫三色的上等贡米熬成的粥,至少要做出两种以上。然后是各种山珍美味,瓜果也不能少。菜肴的样式,花样百出,要拼出“喜”字、“福”字等各种吉祥寓意。
但梨花宫自来了陆漫漫,就被省去了一切繁琐。早餐是陆漫漫规定的,青菜稀饭加几碟泡菜,再加一笼小笼包,就算完事。
陆漫漫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早餐常常不吃,混着中饭就一起吃了。
这梨花宫的厨房,现在就预备不了那么多菜。皇上搞了个突然袭击,御厨们如临大敌,马马虎虎凑齐了十样菜。一个个灰头土脸,只觉得肩上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谁料,帝王心难测,不仅没责罚下来,还有赏赐。
皇上说了,以后早餐就按皇后的规格办则可,青菜稀饭加几碟泡菜,再加一笼小笼包。又好吃又简单,尤其是菜简单了,不用考虑“菜不过三”的规矩,可以安安心心看着皇后可爱的脸,边吃边聊。
玄夜吃了一次神清气爽的早餐,雄纠纠气昂昂地上早朝去了。他的笑,从嘴角眉梢处溢了出来。
早上不杀人,看来是件很舒服的事。
早上吃点清菜粥,也是件很舒服的事,不油腻,清新爽口。
装糊涂掉进他那可爱皇后的陷阱里,更是件开心的事。至少,他有足够的理由要求边吃边聊。否则每次那女人跟他说话都是凶巴巴的样子,恨不得他赶紧滚蛋。
假以时日,她一定会爱上他,主动要求侍寝。这是迟早的事,不急。
玄夜在朝堂上处理国事时,想起这么一茬美事,完全掩不住笑意。这应该是他最和颜悦色的一天了。
只是听见暗卫密报,百里千寻正一路向京都维安方向奔来。他的眉头才微微皱起,传下话去,所有关卡放行。
新帐旧帐总要一起算算才好。
陆漫漫倒头睡了个回笼觉,便万分无奈地起床梳妆打扮。今日是她那个十六岁儿子的生辰,她这个十六岁的母后要亲自去贺一贺。
这个寿辰是在行王府举办的。行王府是皇上为成年的行王雁霖亲赐的新府坻。如今是几大喜事加在一起,行王乔迁新居以及十六岁成丁之礼。
排得上号的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齐齐来贺。行王成丁之礼后,很可能被封为东宫太子,这事大意不得。
只是文武百官不曾想到,皇后娘娘也来了。尽管没有定罪,但连郑两家确实是因为皇后“通奸”被判欺君。后来又被定为谋反,皇后的通奸罪则不了了之。
君心委实难测,在大家都以为后位易主时,皇后娘娘又高调现身了。
不愧是梨雁国第一美人。她特地穿了一袭素雅的服饰,却掩不住那张脸的明艳。她的身旁,是威严俊朗的一代帝皇玄夜。
玄夜的意图很明显,这个生辰的意义何止是为了暗示太子的指向,更是昭告众臣众妃,他绝无废后的打算。
行王雁霖之母荆贵妃,是个贤惠识大体的女子。她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传说是母凭子贵。当然,也不排除曾与玄夜共过患难。那样的岁月,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享有。
玄夜对荆贵妃,也是异常尊重。这一点,陆漫漫倒是赞赏的。
她以皇后的显贵身份出现,却放低了姿态,主动与荆贵妃交好。
荆贵妃连日来抱恙在床,是以陆漫漫的宴会,她从未参加过。第一次相见,两个女人虽交谈不多,却莫名有着好感。
那并不是惺惺作态,陆漫漫感觉得到。荆贵妃的淡然,陆漫漫对玄夜的无心,也许这才是同性不斥的原因。她在深宫之中,不能没有一个朋友。
陆漫漫以母后的身份,向同龄的好孩儿雁霖进行了一番期许。比如“傲气面对万重lang,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就只差没把整首《男儿当自强》唱了出来。
这一夜,灯火辉煌。
陆漫漫第一次见识了皇宫贵族的奢华。精美绝伦的器皿,五花八门的菜式,叫不出名字的鲜果,摆放得那么艺术,那么招摇。
陆漫漫的眼睛亮晶晶的,美食是她的爱好。前世就没吃爽,这世居然有机会吃皇宫里的东西。
她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哪哪都新鲜。既来之,则安之。安都安了,当然不能亏了她的胃。
她兴趣盎然,整个筵席过程,都笑咪咪的。玄夜显然很宠她,老给她挟菜。
荆贵妃坐在侧首,离陆漫漫并不远。
陆漫漫吃到高兴处,就会跟荆贵妃说,那个那个很好吃。
荆贵妃并非没跟她同桌用过膳,曾经这皇后娘娘可是什么都不爱吃,像是个根本不用吃饭就能生活的人。如今的表现,真是大大开了眼界。
陆漫漫吃撑了,却因着皇后娘娘这个身份,还必须坐得笔直,难受得要命。她附到荆贵妃耳边笑道:“贵妃姐姐,我吃撑了,好想睡觉。”
荆贵妃爱怜地看一眼她红扑扑的脸,水汪汪的眼:“不如臣妾陪娘娘到后庭去歇息一会儿?”
陆漫漫喝了点小酒,晕晕乎乎,忙点头笑道:“好极。”扭头对玄夜醉眼迷离:“皇上,拜拜。”她摆摆手,就摇摇晃晃与荆贵妃离去。
玄夜见她醉了,有荆贵妃陪着,也就放心随她去了。
陆漫漫歪歪倒在床上,抓住荆贵妃的手道:“姐姐,你陪我坐会儿。”
荆贵妃温婉地点点头,就那么任皇后抓住她的手,坐在床榻边上。
过不一会儿,行王雁霖也来了。站在门外十分有礼:“儿臣给母后请安,儿臣给母妃请安。”
陆漫漫并未睡着,正在心中思量有无逃出去的法子。若是有机会从行王府逃跑,又会否连累荆贵妃和行王。
乍然间,听见行王请安,她咕噜就从床上爬起来,早没了醉态:“姐姐,请行王进来,本宫刚才见他忙碌,还未讲完这祝福之辞。”
她一脸天真之态,说话却老气横秋,引得荆贵妃笑了起来。
待陆漫漫整理好仪容仪态,端正坐于椅上,行王雁霖进来,先行一礼:“儿臣听闻母后在行王府歇息,特赶来看有无照顾不周之处。”
陆漫漫见他面如冠玉,眉目端正,倒是比他那可恶的爹看着顺眼多了:“周,周得很……”她笑眯眯的,对荆贵妃道:“行王殿下风采卓然,主要是随了母亲,极好极好。”
行王又是一揖:“儿臣处处以父皇为榜样……”
陆漫漫笑着摆手道:“可千万别,当一个暴君没什么好玩的。”
荆贵妃和行王都是一惊,只觉得这皇后娘娘说话忒没轻没重,要是传出去,必引来杀身之祸。
门外的玄夜也皱了眉,这女人以为这是梨花宫?上哪儿都胡说八道?他仍旧驻足听着,制止了门外的人报信。只听他的皇后又在问:“行王平素可喜欢打猎?”
行王答道:“儿臣五岁便随父皇打猎,父皇曾夸奖儿臣天资聪颖……”
陆漫漫笑道:“既是如此,本宫闲极无聊,不如哪天行王安排狩猎,让本宫大开眼界?”
行王迟疑着:“待儿臣启奏父皇……”
得!陆漫漫翻翻白眼,啥事都启奏你父皇,我还有个啥跑头?
听到此处,玄夜这才跨进房中:“好极,霖儿作好准备,过几日随朕出游狩猎。”
陆漫漫的心直沉到谷底,这厮整日不忙朝堂之事,尽跟着瞎起哄,不由得劝道:“万岁爷日理万机,不如让本宫跟着行王去开开眼界即可。”
玄夜显然很听不出不受欢迎的成份:“不要紧,曼曼在梨花宫闷得慌,朕自当尽心陪你游玩。”
陆漫漫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万岁爷您大可不必将我放在心上,我不过是闲极无聊,才想去郊外晃晃,打着狩猎的幌子……呃……万岁爷您实在不必太客气……曼曼可不想做那祸国殃民的……唉,狐狸精妲己……”
行王没听明白,谦逊地问道:“敢问母后,狐狸精妲己是谁?”
皇上玄夜坐了下来,又给行王赐了座,荆贵妃见都坐下了,这才仪态万千落座。
只有那陆漫漫,完全不觉得皇上来了,她该行礼。皇上站着,她不该坐着。她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讲起了这“狐狸精妲己”的故事。
荆贵妃只当她出了一趟宫,听了些民间故事来讲。
陆漫漫左一个“昏君”,右一个“暴君”,骂那纣王是王八蛋,整日里正事不干,围着个狐媚子女人转悠,动不动就杀人……总之遗臭万年,被世人唾骂。
末了,对行王道:“若是有一日,行王得掌天下,可一定不要做那杀人如麻的君王,引世人唾骂。”
行王一脸惶恐,太子之位还未确定,皇上如今正健硕地坐于正中,这皇后娘娘竟然说的是他当皇上之事。他的冷汗冒了出来,荆贵妃也吓得不轻。
倒是皇上玄夜开口了,语气温和:“霖儿,母后正教导你今后如何做一个好皇上,还不谢恩?”
行王忙跪下谢恩,荆贵妃也跪下谢恩。两母子的汗都滚落下来,真奇怪,今日皇上全无戾气。若换了往日,早拖了几个人出去砍了。
陆漫漫还在教导:“要想做一个明君,千万别让人骂你是王八蛋……”
第五章、蝶翅
陆漫漫同学处心积虑,为逃跑而想出了狩猎这一幌子。
她会骑马,并且骑得很好。这是在现代社会,前男友对她的最大贡献了。她前男友曾经对骑术痴迷,每次便带上她,一起去马术俱乐部。
她想,能不能趁着狩猎时的混乱,逃出生天。只要逃出去,她便能直奔兹兀国找百里千寻。她还有张人皮面具,玄夜认得出,不见得别人认得出。但凡有人能拖住玄夜,那她便可持了玄夜的令牌,一路跑出围场。
她想得出了神,直到文公公又带着大帮人扛箱抱盒地浩浩荡荡进了梨花宫,才将她游离的思绪拉回来。
又是金银珠宝,一箱一箱的,像是从阿里巴巴叫开的山门里运出来一样。还有各国使节进贡来的珍稀玩意儿,眼花那个缭乱。
本来陆漫漫以前没见过,头两次还一脸欣喜,这个箱子打开捞一把,那个箱子打开瞅几眼,很是给玄夜面